梦魇
天色渐晚,河两岸的人家都亮起了灯火。
“船家!
船家!
能否靠靠岸!”
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手中拿着一柄破旧的伞,站在岸上,朝着船上喊。
船慢慢靠岸,他跳上地上了船,“老伯,此船可是去燕州?”
“正是小生恰好要回燕州,只是途经江州的时候,盘缠被抢了去。
还请老伯行个方便,待我一回家,便立刻遣人将船费送来。”
他双手作揖。
“船家,别信他。
这年头到处人心叵测,说不准就是赖了你的船费。”
看热闹的几个人纷纷起哄。
“船家,实在是有要事,小生可以立个字据。”
他急得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这......”船家正在犹豫。
“我替他出了。”
我朗声开口,左不过是些小钱,无需因为这点事耽搁了行程。
他转头对着我,眼眸亮了亮,随即作揖,“多谢姑娘。”
晚间,又一次。
“笙笙,因为你的缘故,阿爹多次被岳丈大人的政敌弹劾,现下齐家处境艰难。”
我沉默看向他,他便又急急解释起来。
“我必须得娶明萱郡主为平妻,我的妻子,不能只是一个罪臣之女。”
“不过笙笙,你放心。
她绝对越不过你去,我娶她,不过是为了父亲在朝堂不至于那么艰难。”
“若我不同意呢?”
我眼神晦暗,仰头看他。
“笙笙,明萱都同意做平妻了,你还要怎样。
她是郡主啊!”
他一时气急败坏,恼怒起来。
炉烟袅袅,他的脸笼在烟雾里,倒叫我一时有些看不清了。
“齐相梧,我们和离吧。”
“笙笙,对不起。”
他又软下声音,眼眶泛红,“我刚刚不是故意吼你的,我只是一时心急。
你知道你是我的命,我是绝不可能和离的。”
我疏远地看着他,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他挂在腰间的香囊。
齐相梧极爱干净,身上从不会沾染一丝多余的香气,这枚香囊,之前倒是没见过。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向了自己腰间的香囊,涨红了脸。
一边手忙脚乱的捂住,一边解释,“笙笙,你别误会。
是阿爹说要带着郡主给的香囊,才能让她以为我心悦她,来做我的平妻。”
到底是年轻,我还没问,他便招了。
“相梧,你回去吧,我累了,你想娶便娶吧。”
我疲惫不堪,摆摆手让他出去。
他顿了顿,走出去前,对我说,“笙笙,我明日还给你带肘子。”
父亲临去世的话一遍遍在梦中响起,“笙笙,莫要再管旁的事,爹只要你好好活着。”
我听从阿爹的话,放下了刀剑,安心在后宅做齐相梧的贤妻。
过了一年行尸走肉般的日子,我都已经不像我了。
事不过三,齐相梧,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