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被妻子的话一顶，猛地向前几步，手高高举起想要给妻子一个巴掌。
妻子梗着脖子看她，目光愤恨，半步都没退。
我已经做好准备在岳母动手前把她制住。
突然她像想起来什么一样，神色变了又变，又硬生生的把手压了下去。
她平复着呼吸。
“我这次来，是为了一件好事。”
她捋了捋袖子，一点点把褶皱抹平，等着我们发问。
我和妻子都没有搭腔，只冷眼看着她，她只好自己接着说下去。
“我给那孩子找了个有福之家，抓紧时间把孩子过继给人家，你们把孩子的东西收拾收拾，再准备一笔抚养费……”
她看着诺大的别墅，满意的点点头。
“不用多，几百万也就够了……”
妻子气得手止不住的抖，直直的指着她，“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们家昭昭有爸有妈，用得着你来找什么有福之家！”
“滚！你给我滚出去！”
岳母全然不把妻子放在眼里，“你爸早早就死了，可见你就是个没福气的。”
“我也是为了你好，省的你拖累了孩子，不如把孩子送去有福之家，人家肯定比你这亲妈还要负责，你不要不识好歹。”
许是编的谎话她自己也信了，越说越大声。
“人家帮你养孩子，你自然就要感恩戴德，把钱多多的准备起来，才不枉费别人好意。”
“可不是谁的孩子都能送去的，我也是为你出了大力气，日后你好好的给我养老，就算是报恩了。”
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家里的装潢，这是我和妻子刚买的别墅，设计师选最贵的，家具选最好的，一眼望去奢华精致。
她眼里闪过一丝贪婪，面露满意。
“这房子也就还行，不给你们添太大的负担。我就在这养老吧。”
妻子再也忍不住了，她上前直接给了一巴掌，扯着岳母就往门口去。
“我今天就不该让你进这个门，脏了我的房子，脏了我的耳朵！”

岳母完全挣脱不开常年健身的妻子，嘴里哎个不停，又要捂着被打的脸颊，又要试图掰开妻子扯着她的手，就这么被妻子连拉带拽的扯到门口。
“我警告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一棍子把你打出去！”
联系保安把人赶出去后，妻子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
我走进搂住她，才听见她压抑至极的哭声。
“我以为至少会有一句抱歉，结果她来就是为了要把我的孩子送走。”
我搂着妻子轻声安慰，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去负责，更别提外孙了。
心是烂的，自然也就做不出什么好事来。
就不应该对这个人抱有任何希望。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妻子的地方，那是个垃圾堆。
他们姐妹俩在大冬天里，用垃圾桶围了一个小空间，躲在里面，两个人共用一张小小的脏脏的薄薄的婴儿被。
一张婴儿被哪里够抵御寒风呢？
姐妹俩缩成一团，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晕，我去叫她们，才发现两个都发高烧晕厥过去了。
我无数次感激自己当时看到了她们，不然，也许那个冬天……
3
岳母走后，家里回到以往的平静里。
但妻子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她总觉得岳母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为了防着岳母，妻子高薪聘请了育儿专家，重点培训儿子防拐卖防遗失；该如何警惕陌生人的接近；遇到特殊情况应该如何向其他人求救……
妻子甚至每天抽查儿子背诵爸妈、小姨的电话号码，和别墅的地址。
儿子已经滚瓜烂熟，倒背如流。
“老公我知道是我紧张过度了，但我就是担心，不做点什么，我心里就是不平静。”
我明白妻子的心情，也支持她的决定。
她很没有安全感，这是我们结婚后有了孩子都无法治愈的儿时的伤。
我们决定结婚时，她曾经一度陷入两难的困境中。
一方面她很爱我，也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家，想回家
本就不好的印象，更加不好了。
装模作样给谁看？
妻子坐在离岳母距离最远的一角，偏着身子不愿意正眼看她。
儿子昭昭坐在妻子的怀里，手里玩着乐高，对大人之间凝固的气氛毫无察觉。
我的到来给了妻子精神支柱，“说吧，你来做什么？”
岳母拿乔，听见妻子问话反而不理，还闭目养神了起来。
妻子气得胸腔起伏不定，早年她的所作所为，妻子是恨着的，岳母的一举一动轻易就调动妻子的情绪。
我连忙安抚她，把儿子抱走送到楼上房间。
孩子还小，我不想他看到大人间的针锋相对。
下楼时我顺路拿了一把锤子跟空酒瓶。
径直走到岳母身边，在她头顶把酒瓶用锤子砸碎。
“哐！”酒瓶碎裂四溅，全落在岳母身上。
岳母尖叫，“啊！！你在做什么！！！”
她一下跳到沙发上，摇头晃脑甩着袖子把身上的碎玻璃渣抖下来。
全然没有先前那副令人恶心的目空一切的虚伪做派。
我搂着妻子，看到这一幕她心里也是畅快的，躲在我怀里偷笑。
2
等到岳母冷静下来，把身上的碎玻璃清理干净。
“简直目无尊长！”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突然愣住了。
她环视一周，像在找什么东西，皱眉问道，“孩子呢？”
我和妻子对视一眼，心里满是疑问，她问孩子做什么？
妻子回她，“管你屁事。”
“你要么有事说事，要么赶紧滚！”
岳母找回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你当初捐掉了所有钱，抛下我和小妹无依无靠，你说我什么态度？你配得到什么态度？”
“你就这么目无尊长，谁教你这么说话的！我是你妈！”
妻子哼了一声，“谁教的？没人教呗，爸爸死了，妈活着也跟死了一样。”
“还不如死了呢！”
妻子说，岳母在她15岁时丢下她们姐妹俩，捐献岳父车祸身亡的赔偿款，遁入空门。
两个丧父失母的孩子流落街头，彻底没了庇护。
她靠捡垃圾卖废品，四处打零工，一点点养活了自己和小妹。
后来，她遇到了我，我们一起打拼，有了房子有了孩子，也把小妹送进高等学府。
我们没有想到岳母会回来。
更没想到，她回来的目的，是要我们把孩子过继给岳母初恋的儿子。
1
妻子很少在我上班的时间给我打电话。
“老公，你快回来，她来了。”
妻子的声音颤抖。
我却愣了一下，她指的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岳母。
妻子认为她不配为人母，始终只愿意用她来代称。
岳父车祸身故的那年，妻子才15岁，小妹8岁，一家贫寒，岳父的离世更是雪上加霜。
所幸车祸肇事者赔偿了一笔不小的赔偿款，足够她们母女三人把日子好好的过下去了。
可岳母不管不顾把赔偿款捐献了出去，妻子带着妹妹跪在她跟前苦苦哀求她，却被她指责：“那是你父亲的买命钱，你作为子女有脸拿去花？你简直丧良心！！！”
可没了父亲，失去了依靠，那笔赔偿款就是她们母女三人的生活的保障。
岳母充耳不闻，毫不犹豫抽身离去。
留下姐妹俩艰难度日，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里为最基本的温饱奔波。
再次回想起这些，不由得让我一阵心疼。
我至今无法理解岳母的所作所为。
现在她回来做什么？
想到妻子与她共处一室，我心里担心得紧，不由得多踩了几次油门。
我急匆匆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岳母穿着一身素袍，胸前挂着一串佛珠，盘腿端坐在沙发上。
到底是年纪大了，脸上的皱纹格外的深，看起来一点都不慈悲。
却偏要摆出一副无悲无喜，超脱常人的姿态。
我眉间跳了跳，原
，我和妻子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
等他们俩笑够了，我指了指门口的监控。
“我可以拿着这段监控记录去警察局报案，以怀疑这是新型的拐卖儿童团伙作案方式要求警察彻查，不说判个几年，蹲上十天半个月总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