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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的惊慌过后，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都匆匆跑下了楼。
周明远更是恶狠狠瞪了我一眼，便跌跌撞撞冲下了楼。
而我，则默默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你好，我要报警，我女儿被人逼得跳楼自杀了。”
挂断电话后，我缓缓下楼。
酒店楼下，人满为患。
女儿躺在血泊里，毫无声息。
周明远跪在女儿尸体旁，崩溃痛哭。
其他亲戚也围在一旁，默默抹泪。
见到我来了。
大家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我。
愤怒，厌恶，鄙夷，憎恨。
各色目光，毫不遮掩。
“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有脸过来？！”
“要不是你，你女儿怎么会受这么多苦，怎么会伤心绝望的自杀？”
“你这种知道真相却袖手旁观的帮凶，比施暴者更可恨！”
众人义愤填膺，对我疯狂怒骂。
婆婆更是指着我怒声大叫：“为什么受伤的不是你，为什么你不去死？！”
随着这些人的声声唾骂。
楼下原本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渐渐都搞清了事情的原委。
当他们知道我是个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虐打十八年而坐视不理的母亲。
更多的恶意向我涌来。
唾骂声，一层盖过一层。
有些摆摊的小贩，甚至向我扔来鸡蛋和烂菜叶。
众人情绪激动，纷纷怒骂我不配为人。
现场还有不少人拿出手机，对着我拍视频，开直播。
将我的所作所为，在网上大肆宣扬。
“大家快看，这个女人可恶心了，明明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人调包了，她竟然闷不作声，跟个没事人一样把别人的女儿带回家抚养。”
“甚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抱错，被虐打，连腿都被打断了，她都没劝阻一下。”
“她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明明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解救她女儿。”
“可她没有！”
“她在干嘛？”
“她在忙着给别人养孩子，还帮那个殴打她女儿的施暴者，培养出了一个清北高材生！”
“最可怜的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在得知真相后，接受不了这一切，直接跳楼自杀了！”
“你们看，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跳楼了，她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一脸淡漠，无动于衷！”
“连我这个路人都看不下去了！”
直播的人绘声绘色描述这一切。
让广大网友纷纷为之动容。
一个个在网上疯狂辱骂我：
“我靠，这人脑子有病吧？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的亲生女儿？”
“是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她女儿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么多罪？！”
“唯一就错在投错了胎，摊上了这种丧心病狂的畜生妈！”
“现场的朋友能不能帮忙打死她啊？我真的受不了了！”
在万众辱骂中，我的照片，被全网散播。
被P成黑白遗照，被写上最恶毒的诅咒。
这一刻，所有人都巴不得我原地去世。
而我，则在大家愤恨的目光中，走向了一旁的闺蜜……

7
见我愿意当场配合调查，警察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一边记录，一边对我询问道：
“你说你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被调包，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场所？”
我坦言道：“在十八年前，我在妇产医院刚生完孩子的第二天。”
“那天夜里，我起来上厕所。”
“无意间看到一个护士鬼鬼祟祟将我和许青青的女儿调包了。”
闻言，警察皱眉问道：
“然后呢？”
我看了眼许青青，继续道：
“然后我跟踪那护士，看到了她在调换孩子后，和许青青在楼道内交头接耳。”
“说什么孩子已经换好了，叫许青青放心。”
闻言，周明远瞬间红了眼，瞪向了许青青。
现场也倏地沸腾了：
“原来是许青青设计的这一切？”
“难怪她这些年那么刻意针对贱苼，原来是早就知道贱苼不是她的孩子！”
“这个毒妇，竟敢这么明目张胆欺负一个无辜的孩子！”
周明远气得整个人都颤抖了，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我，愤恨质问道：
“苏若涵，既然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你闺蜜搞的鬼，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看着她折磨我们的女儿十几年啊？”
“明明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阻止，可以说出一切啊！”
周明远声嘶力竭，情绪崩溃。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对此，警察也摸不着头脑，对我问道：
“既然是你亲眼所见，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事后又为什么不揭露？”
我顿了顿，随即道：
“因为还没到时候。”
警察微微皱眉：“怎么样才算到时候？”
我环顾四周，看着那一双双充满憎恨的眼。
和一个个正在拍摄直播的镜头。
长呼一口气道：
“现在，正是时候。”
说完，我望向许青青，深深地问道：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视你如亲姐妹。”
“对你比对我自己都好。”
“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
许青青听了我的话，不禁冷笑一声，嗤之以鼻道：
“苏若涵，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自认为对我好的清高模样！”
“我许青青哪里不如你了？”
“凭什么我们一起长大，我永远只能做你的绿叶？”
“凭什么所有人的目光，永远都停留在你身上？”
“凭什么你能嫁入豪门，拥有一个这么爱你疼你的老公？”
“而我只能依附在你身后，没人疼没人爱，没人关注？”
“凭什么？！”
许青青一声声质问。
逐渐癫狂。
她红着眼瞪着我，胸口起伏不断。
好似对我忍耐已久。
我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闺蜜，心头不禁涌出一股酸涩：
“就因为这些？”


8
许青青深深吸了口气，狠声道：
“这些还不够吗？”
“这一生，我过得不如你，可是我的女儿，却被你捧在掌心，从小锦衣玉食，享受着你的所有疼爱！”
“而你的女儿，却只能在我身边苟延残喘，被我当狗一样使唤打骂！”
“她所有穿的用的，都只能捡我女儿不要的垃圾！”
“哈哈哈！每次看到你女儿拿着月月不要的垃圾当宝贝的时候，我都觉得痛快极了！”
说到最后，许青青又开怀大笑了起来。
好似所有屈辱都得到了宣泄。
见状，周明远忍不住冲着许青青咆哮道：
“许青青，你这个白眼狼！”
“这么多年若涵有什么好的都想着你，不管买什么东西，都想着给你带一份，生怕你过得不好。”
“你就因为自己的那点嫉妒心，就这么残害我们的女儿？”
“你还是人吗？”
周明远气极了。
说罢，他还愤怒地冲向了许青青，要不是警察及时阻拦，他怕是会当场撕碎许青青。
现场的人情绪也爆发了。
一个个对着许青青破口大骂。
直播弹幕也疯狂滚动：
“这就是典型的毒闺蜜啊，就见不得你比她好！”
“我是奢侈品店的专柜人员，我记得她俩去我们店里消费过，当时这个毒闺蜜看什么都喜欢，周太太毫不吝啬，全给她买下了，因为羡慕，我还特意拍了个视频发到网上，评论区也都感叹她们的闺蜜情！”
“对对对，我记得我看过那个视频！当时羡慕死我了，只恨自己不能认识这么大方的好闺蜜！”
“有的人就是喂不饱的白眼狼，人家对她那么好，她就是这样回报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许青青。
但对于这些，许青青毫不在意。
她坦然看着周明远，讽刺道：
“你在这跟我龇牙咧嘴有什么用？”
“你老婆苏若涵比我好到哪里去呢？”
“虎毒还不食子呢，她一个当妈的，竟然能咽下一切真相，放任我欺负你们的女儿。”
“你说，谁更可恶一点？”
许青青简单的两句话，又将现场的风向转变了。
众人再次将愤怒的目光对准我。
周明远也望向我，不解道：
“若涵，我知道你跟许青青感情深，但现在我们的女儿都被她害死了，你就放下你们的塑料闺蜜情吧！”
“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年你闭口不言是不是许青青威胁了你？”
“还是说，你有什么苦衷？”
“不管什么原因，我只想听你一句实话！”
“我们的女儿可是你豁出命才生下来的啊，我不信你真这么冷血，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十年的苦！”
婆婆也红着眼，对我开口道：
“对啊若涵，你一直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到底什么原因，让你变成这样的？”
看着周明远那满是疑惑又迫切无比的样子，我冷笑一声。
直言道：
“周明远，我为什么这么做，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闻言，周明远明显愣了一下。
他看着我，不解道：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吗？”
“可这么多年我对你明明是宠爱有加啊？”
“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爱你。”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做错了什么，你直接跟我讲，我道歉，我纠正就行了啊！”
“你为什么要让我们的女儿去承受这一切呢？”
周明远越说越痛苦，眼里尽是真心被辜负的失望和哀伤。
我目光凛冽，冷冷地盯着他，淡声道：
“别装了，周明远。”
“孩子被调包的那个晚上，你还记得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这话一出，周明远的神色。
猛然一变。

2
女儿被扇得头撞茶几，额头磕破一个口子，血流不止。
一旁的月月吓了一跳。
可女儿不哭也不闹，快速起身。
习以为常的擦了擦额头的血。
忍着痛，朝着闺蜜怯弱开口：
“对不起，妈妈，我知道错了。”
挨打后道歉，是女儿多年来每天都要重复的事。
在我这，也发生了无数次。
见状，周明远连忙翻出药包。
一边为女儿止血，一边对闺蜜不满道：
“许青青，你一个当妈的，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呢！”
闺蜜无所谓道：“谁让她天生就是个贱骨头呢！”
“一脸贱样，连月月的一半都比不了，我没打死她就不错了。”
说完，闺蜜不再看女儿一眼，又堆着满脸笑意走到月月跟前：
“月月，干妈给你订了你最喜欢的冰雪女王蛋糕，明天干妈带过来给你过生日！”
“谢谢干妈。”
月月礼貌回应，对于闺蜜的偏爱，她一贯是这个态度。
见状，女儿鼓起勇气，弱弱地出声：
“妈妈，明天也是我生日，你可不可以给我换双鞋子……”
我不禁低头一看，发现女儿的脚上穿着一双又脏又破，连鞋底都磨平了的凉鞋。
这双鞋，是月月去年扔掉的。
闺蜜捡了去，说贱苼就配穿月月不要的。
这一穿，就是一整年。
哪怕现在寒冬腊月，女儿的双脚满是冻疮，她仍旧穿着这双凉鞋。
“就你这贱蹄子，就适合穿破鞋！还过生日？你配吗？！”
说着，闺蜜对着女儿又是一顿毒打。
斥骂声，哭喊声，响彻屋内。
我冷漠地看着这一幕，不发一语。
周明远则不停阻拦，就连月月都帮着劝阻。
似乎是怕吓到月月，闺蜜连拖带拽拉着女儿离开了我家。
第天，月月生日。
闺蜜迫不及待带着礼物和蛋糕敲响了我家的门。
见她身后空无一人。
周明远不解地问道：
“笙笙呢？今天也是她生日啊，她怎么没来？”
闺蜜满不在乎道：
“她呀，昨天回家被我打断了腿。”
“现在还昏迷着呢！”

4
月月的每一年生日，闺蜜都比我和周明远要积极。
而我女儿，从那次被打断腿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我面前了。
每当周明远问起时，闺蜜都一脸嫌弃：
“别跟我提那个晦气的贱人，一提到她我就生气！”
因为闺蜜的刻意避讳，直到月月如愿考上了清北，我才再次见到我女儿。
在我在为月月举办的升学宴上，闺蜜带着一瘸一拐的女儿，来到了宴会大厅。
她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亲子鉴定报告，当着亲戚朋友的面，递到我面前：
“若涵，最近贱苼身体一直出问题，我带她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原来她不是我的女儿。”
“当年医院给咱俩抱错了孩子，贱苼是你的孩子，月月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我们骨肉分离这么多年，现在，我也该和自己的亲女儿团聚了，两孩子必须换回来。”
说着，闺蜜还挤出了两滴泪，带着慈爱，含着愧疚，深深盯着月月。
仿佛这些年，她是个承受了无尽辛酸与苦楚的受害者。
闻言，全场哗然：
“人家夫妻好不容易培养出了这么有出息的名牌大学生，现在，却要拱手让人了？”
“谁都知道这些年若涵为月月付出了多少，月月能考上清北，也全靠若涵辅导有功，这十几年的心血和感情，不是说磨灭就能磨灭的啊！”
“是啊，这换了谁能舍得啊？”
一个是养了十八年，聪明乖巧，又大有出息的名牌大学生。
一个是蓬头垢面，枯瘦如柴，连走路都是问题的残疾孩子。
换做谁，都会更倾心于前者。
但我却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讳莫一笑，道：
“好。”
“既然是搞错了，那确实也该换回来了。”
我的话，震惊全场。
闺蜜也瞪大了眼，诧异地看着我，似是没想到，我竟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就连周明远，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若涵，你疯了吗？”
“就凭许青青的一面之词和一张不知道真假的亲子鉴定报告，你就要把月月送给她？”
婆婆也焦急道：“是啊若涵，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好好调查清楚，就轻易做决定呢？”
面对他们的质疑和反对，我直接道：
“月月确实是她的孩子。”
“当年，我亲眼看着两个孩子被调包的。”
闻言，全场骇然。
周明远更是急得跳脚：
“不可能，你身体一直虚弱，当年为了生这个孩子，你大出血，差点死在医院。”
“你说过，这孩子比你的命都重要，你既然那么重视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虐打而坐视不理？”
“你肯定是骗人的！”
我看着周明远，一本正经道：
“当年生产的时候，我看到我们孩子腰间有个蝴蝶胎记，贱苼是不是我们的女儿，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我这么说，婆婆第一时间撩起了女儿的衣服查看。
看到女儿腰上蝴蝶胎记，周明远瞬间红了眼。
他快速走到我面前，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苏若涵，你还是人吗？！”
“既然你早就知道真相，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揭露，为什么要让我们的女儿在许青青那里受这么多年的罪？！”
周明远怒到极致，看我的眼神简直能杀人。
其他亲戚也纷纷讨伐我：
“这苏若涵是脑子有问题吗？这孩子可是我们周家的后代，是她的亲骨肉啊，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人欺负这么多年而无动于衷？”
“真是个铁石心肠的畜生啊！明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还眼看着她被打断了腿，过了这么多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明远，赶紧离婚！这种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更不配当我们周家的媳妇！”
指责声不绝于耳，所有人看向我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就连胆小懦弱的女儿许贱笙，都含泪冲我怒吼道：
“我恨你！”
说完，她直接转身，从身后的窗口，一跃而下。
楼下传来的巨大砸地声，听得所有人惊骇不已。
泪水，也从我的眼中夺眶而出。
一切。
终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