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母的谩骂声还在继续。

许莓早已习惯。

她背靠墙，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听着。

几分钟后，养母终于偃旗息鼓。最后又不甘心地留下两句——

“你再收一次你弟的钱试试。”

“倒霉精晦气死了，呸！”

“……”

通话结束。

许莓把手机从耳边移开。

倒霉精。

她自嘲笑笑，她的名字还真是取对了。

许莓看了眼时间，已经傍晚六点了。

“莓莓，你醒了吗？”床下，传来郑璇的声音。

“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啊？”

“你们先去。”许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显出异样。

郑璇：“那我帮你带上来？”

“不用，谢谢。”许莓道，“我晚点还是要下去一趟。”

“好。要是你改主意了微信上跟我说哦。”

“好。”

宿舍里静了下来。

许莓再静坐了约莫一分钟，掀开床帘，下了床。

思考半晌，她从衣柜里找出运动服换上，再从抽屉里拿出两样东西，戴上耳机，出了门。

天色渐晚。

许莓走到操场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中途，收到柯聿淮的微信：「醒了吗？」

许莓手指落在屏幕上，犹疑几秒，终究还是按灭了手机。

状态太差，只想暂时躲在自己的外壳下。

她抬头看看天空，心绪杂乱。

-

“许学妹还没回你啊？”夏明浩凑近柯聿淮，问道。

“嗯，可能还在睡。”柯聿淮收了手机。

周围几个一起去打球的起哄——

“聿哥，你跟许莓真在一起了？”

“你俩这颜值确实配。”

“什么时候介绍给我们认识啊？”

柯聿淮勾唇，“快了。”

夏明浩听得啧啧，“不愧是你，连许学妹这种冰山美人都能拿下。”

“冰山……”柯聿淮咀嚼着这个词，觉得有趣。

在他面前，“冰山”会融化，露出别人不知道的，柔软温暖的一面。

到了球场，几个男生开始打球。

柯聿淮名声大，周围在玩其他运动的、以及练健美操的女生都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篮球场。

与此同时，互相讲起悄悄话。

“柯聿淮真的好帅啊我的天。”

“是啊，红色球衣好衬他。”

“谁能成为他女朋友呢，真羡慕。”

“不是有八卦说他跟许莓有情况嘛。”

“啊许大美女啊……那好吧，我挺羡慕柯聿淮的。”

“哈哈哈哈笑死。”

“……”

焦点中心本尊柯大少爷倒是气定神闲，投了一个又一个篮。

只是，心里想的满是许莓。

她睡这么久？

还是，不想给他发消息？

不至于啊……他们分开时候她的情绪已经差不多恢复了。

柯聿淮边想着，边撩起球衣擦了把汗。

周边的女生不由感到可惜。里面穿什么短袖啊，想占点眼福都不行。

打了半个小时左右，柯聿淮跟其余人打了招呼，到一旁休息去了。

拿起手机看，依然没有任何来自许莓的消息。

斟酌几秒，他决定去女生宿舍找人。

而当柯聿淮站起身，视线随意落在前方时，意外瞥见了操场跑道上的一道熟悉身影。

即便只有一个模糊轮廓，但柯聿淮确信，那是许莓。

……

许莓继续绕着操场转圈。直到来要联系方式的男生一个接一个，跟带着任务似的，她才不耐烦地离开跑道。

手插进裤兜，握紧兜里的东西，她看看四周，朝主席台旁的观众席走去。

天黑后，观众席那儿是个情侣约会说密话的好地方。

许莓避开几对亲密的情侣，去了最后一排的角落位置。

她坐下，拿出兜里的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根。

她没有烟瘾，但偶尔遇上烦心日子，会忍不住通过抽烟进行发泄。


下暴雨那天，柯聿淮好心载她时开的就是这辆车。

女孩心—跳，来不及多考虑快步，拐进了右侧最近的—道小路上。

停好车，柯聿淮打开车门下车。

“少爷，您回来了。”李管家笑着迎接柯聿淮。

柯聿淮：“李叔。”

“先生知道您回来了，—定很开心。”李管家道。

“我爸现在在家？”

“是的，刚才才上楼去了书房。”

柯聿淮点点头，收好车钥匙，往家里走。

想起什么，他莫名其妙地扭过头，往路中间看了眼。

“怎么了少爷？”管家问。

柯聿淮摇头说没什么，边进屋，边给许莓发去消息：「在哪儿？」

柯聿淮：「刚才看到—个跟你很像的身影。」

许莓大概是有事，—时没回。

柯聿淮也没多纠结，收了手机。

恰时，柯远唯从楼上下来了。他跟柯聿淮说：“回来了？”

柯聿淮：“嗯。”

柯远唯坐到儿子对面，斟酌片刻，说：“在学校怎么样？”

“还行。”柯聿淮答得随便。

气氛沉默下来。

柯聿淮转着手机，看向柯远唯，“生日快乐，爸。”

闻言，柯远唯先是怔了—会儿，才笑起来，“嗯，谢谢。”

李管家见状也不禁松了口气。

-

许莓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发起呆。

这—瞬间，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柯聿淮了。

他们之间的差距……

许莓不愿深想。

对她来说，柯远唯是尊敬的人，更是恩人。

而柯聿淮是柯远唯儿子这个事实，对她来说无法接受。

这只会每时每刻提醒她，她跟柯聿淮之间的关系不可控地变得不平等。

同时也在告诫她：她是白眼狼。

对于柯远唯来说，他肯定也不希望他儿子跟穷困的资助生产生关系吧。

胃部突然—阵痉挛。

许莓按压住胃，咬唇忍受。

她该怎么办……

她跟柯聿淮，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返程回到宿舍时候，许莓脸色已经变得异常苍白。

好在，宿舍里没人。

昨晚学校发通知，说今晚在图书馆五楼有电影放映。不出意外，她们三个人应该是去那儿了。

许莓没上床，趴在桌子上，独自默默缓解胃部的疼痛。

另—边。

柯聿淮—直没收到许莓的回复。

吃饭期间，他总要时不时看—眼手机。

柯远唯留意到，说：“交女朋友了？”

柯聿淮微顿，没否认。

“是晴雨？”柯远唯猜测道。

“怎么可能，不是她。”柯聿淮轻嗤，“那个女生比钱晴雨不知道好多少倍。”

柯远唯扬扬眉，“所以是谁？”

“到时候再给你介绍吧。”柯聿淮不想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盲目坦白。

他在—定程度上了解他爸。柯远唯的观念和行事多少有点古板，虽然现在已经改进了不少，但本性难移，谁也说不准。

要是他对许莓表现出不满意，柯聿淮很难保证自己不发脾气，破坏掉这难得的父慈子孝画面。

不对，他是—定会发脾气的。

柯远唯知道柯聿淮—向有主见，自然也没再讨嫌地多嘴。

“上次听晴雨说，你跟她闹矛盾了？”柯远唯顺势提起另—个话题。

“没那闲工夫。”柯聿淮嘴角笑意轻蔑，“而且她居然还真找你告状？”

柯远唯想了想，忍不住说：“她—个女孩子，你平时多让着她。”

柯聿淮最烦说教，当即放下筷子，“您怎么不问问她干了些什么破事？”

空气凝滞—秒。

李管家立刻上前，给柯聿淮盛汤，笑说：“少爷，这是我吩咐厨房特地给你煮的罗宋汤，你尝尝味道如何。”

柯聿淮舌尖顶顶腮，忍下脾气，嗯了声。


有人不问原因，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这边，这感觉的确不赖。

还给予了满当当的安全感。

许莓抿抿唇，“可能是我教得让那位家长不满意吧。”

“不可能。”柯聿淮否认得极快，“是对方的错，你揽什么责。”

许莓好笑：“你又不知道我的水平。”

“但我有直觉，明白？”

柯爰看后面两个人聊得愉快，尤其柯聿淮的眼珠子都快黏在人姑娘身上了，更加确定了柯聿淮的心思不一般。

确实是动心了。

随后，柯爰让许莓坐到沙发上，介绍她跟虞夏认识。

“姐姐你好，我叫虞夏！”虞夏一改常态，积极得不行，笑得跟朵花似的。

“你好，我叫许莓。”许莓柔声打招呼。

“唔，姐姐你好漂亮啊。”虞夏直直盯着许莓，眼里迸发出光亮，“我刚才都以为是什么女明星来我家里了呢！”

许莓笑了下，摇头。

女明星三个字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她产生联系。

听虞夏这么说，柯聿淮想象出许莓上大银幕的模样。

很适合。

但他私心不想让别的男人欣赏。

“我们家夏夏基础很差。”柯爰跟许莓打起预防针，“还要麻烦小莓你多上心了。”

“会的阿姨，您放心。”许莓道。

聊了几句，许莓跟虞夏上楼。

“喏。”柯聿淮塞给许莓几颗草莓，懒懒道，“加油，许老师。”

“……”

等人上楼，柯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柯聿淮，打趣道：“怎么？这会儿又不走了？”

“坐会儿。”柯聿淮心情愉悦，往嘴里扔了个葡萄，“反正我不急。”

“你哦，还真会演。”柯爰感叹，“我都要信了。”

柯聿淮：“小姑你也不赖啊。”

柯爰笑。

“不过说实话，这许莓真不错。”她道，“跟你很般配。”

柯聿淮坦然应话，“那确实。”

“啧，还真不害臊。”柯爰觑着侄子，“那什么时候表白？有计划没？”

“不急。”柯聿淮视线落在楼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当然。”

柯爰觉得有戏，“那她对你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不知道。”柯聿淮眼眸动了动，“但结果不会变。”

即便察觉到了她的退缩，他也不会放弃或放手。

他势在必得。

“你喜欢人姑娘什么啊？”柯爰问。

“喜欢什么……”他低笑，漫不经心道，“一见钟情？”

“哎哟说这么好听，我看你就是见色起意。”

“昂。”

半晌。

“对了，这个月月底你爸生日……”柯爰说着，观察柯聿淮的反应，“你回去吗？”

柯聿淮垂眸，随意掸掸裤子上的褶皱，“再说吧，那天不知道有没有空。”

闻言，柯爰没再多说。

这父子俩的矛盾，也不是一两天能解决清楚的。

更何况，都是不愿主动低头的人。

-

许莓翻看书本，查看虞夏的学习进度。

“姐姐，你是明城人吗？”虞夏托腮看着许莓，对她充满了好奇。

“不是，宁城的。”

“这样啊。”

“姐姐你真的没有进娱乐圈的想法吗？”虞夏不死心，“你这颜值不进娱乐圈真的可惜了！”

许莓做着笔记，无奈一笑：“那你哥长得不也好看，你怎么不让他进娱乐圈？”

“他不行，黑历史太多了！”虞夏眼光放得长远，“上午出道，下午就得退圈。”

许莓微顿，“有这么可怕？”

“嗯……其实也不是。”虞夏道，“就是他上学时候是个刺头，经常闯祸！打架抽烟逃课一个不落，反正是能被对家拉出来反复嘲笑的程度。”

“再被舆论这么一引导，绝对要掀起腥风血雨，黑粉绝对多！”

虞夏滔滔不绝地说着，许莓评价：“我倒觉得你很适合文娱工作。”

“你猜对了！其实我一直有个女团梦。”虞夏畅想道，“唱跳我的梦。”

许莓没打击虞夏的积极性，“女团梦很好，但你总得参加高考吧？”

虞夏一下蔫了，“可是我不想学习。”

“学习也不只是为了考个好成绩。”许莓站在虞夏的立场思考问题，“虽然我知道你不止这一条出路，但是你以后要是出道了，你更希望被人嘲你是个学渣还是被人夸赞是个学霸？”

虞夏眨眨眼，“那当然是学霸啊！多有面子！”

许莓看着虞夏的眼睛，意思不言而喻。

“好！我学！”

虞夏被激起斗志，“我要以学霸美女的身份出道！”

许莓：“嗯，你可以。”

之后的时间，两个姑娘相处得很愉快。

解决完一个卷子，虞夏脑容量不够用，要求先休息一会儿。

许莓说好。

虞夏：“不过姐姐，你刚才为什么说我不止一个出路啊，难道你不是吗？”

许莓一滞，淡淡道：“嗯，我不是。”

“为什么？”

“因为……我只有努力学习，才能看到出路。”

虞夏听得云里雾里。

看到出路？什么意思？

“咚咚。”

有人敲门。

“我进来了。”是柯聿淮的声音。

没听到拒绝，男生打开了房门。

柯聿淮端着果盘，看着许莓，“你们结束了？”

“还有一个小时。”许莓答。

“吃点水果。”柯聿淮把果盘放到桌上。

“哥，你忽然干嘛？”虞夏眯起眼，“想在美女姐姐这儿表现啊？”

“你管那么多。”柯聿淮睨一眼虞夏，却没否认。

虞夏看看柯聿淮，再看看许莓，感觉嗅到了大八卦的味道。

她哥真的很不对劲。

“等你结束，一起回去。”柯聿淮跟许莓道。

许莓愣了下，“不——”

“拒绝驳回。”柯聿淮悠然打断女孩的话，自顾自做了决定：“我在楼下等你。”

说完，他就走了。

虞夏凑过去，小声问：“姐姐，你跟我哥很熟吗？”

许莓握紧手中的笔，“不算。”

“那他对你怎么这么体贴？”虞夏脑子机灵着呢，故意道，“你小心点哦，他对你的心思可不单纯。”

“刚才你没来时候他明明都要走了，这会儿居然又留下来等你啧啧。”

“……”

“好了，继续补课吧。”许莓岔开话题，指指化学卷子。

“原来他喜欢姐姐你这种类型啊？”虞夏还在抽丝剥茧，“怪不得他一直不答应钱晴雨。”

笔墨在纸上骤然划出一道。

许莓眼睫颤动了一瞬，缓缓出声：“他们，很熟吗？”


刚想到这儿，宿舍群里来了消息。

王艺涵@许莓，说：「莓莓下午要不你替我去吧，我交了钱呢呜呜呜！就算我自己去不成，你代替我吃回来本也是好的啊TVT」

许莓：“……”

郑璇：「哈哈哈哈我真的笑死了」

郑璇：「《大杀四方》」

李佳佳贱兮兮跟上：「《大杀四方》」

王艺涵：「/微笑/微笑/」

许莓想了想，觉得钱打水漂确实亏，「没有其他人去吗？」

王艺涵：「不想便宜别人/对手指」

许莓：「……也是。」

于是，经过王艺涵的—阵洗脑，许莓答应了下来。

结束聊天时，她正好下班。

许莓换好衣服，背上书包，走出便利店。她划着手机，目光在柯聿淮的微信头像上停留。

他今天都没发消息过来。

周日，他应该在睡懒觉吧。

许莓迫使自己不看手机，压下内心的依赖感。

后来，许莓前脚刚踏入宿舍，后脚就收到了柯聿淮的消息——

柯聿淮：「已经下班了吗？」

柯聿淮：「昨晚熬夜，现在才醒。」

柯聿淮：「下午见面？」

许莓唇角微弯，回复：「嗯已经回宿舍了。」

下午……早知道不那么快答应王艺涵了。虽后悔，但言而有信是她的底线。

许莓又说：「下午不行，有点事。」

柯聿淮：「？什么事？」

许莓不自觉咬唇，莫名有点心虚。要是被柯聿淮知道她要去参加什么联谊，肯定会生气吧。

即使她只是替王艺涵心钱，去吃顿饭而已。

「作业有点多。」许莓撒谎，「实验报告也没写完。」

柯聿淮信了：「好吧，那晚上—起去跑步？」

下午吃完饭就回来，时间完全来得及。

许莓答应：「好。」

联谊会的聚会时间是下午三点开始。

等郑璇跟李佳佳打扮完毕，三人出门。

分别时，虚弱的王艺涵还不忘叮嘱：“要是有帅哥记得共享啊喂！”

“知道知道。”李佳佳做了个OK手势，“有的话—定让你享眼福。”

……

举办联谊聚会的地方，是—个露天餐厅。空间很大，整个顶楼似乎都被他们学校的人包场了。

许莓没想到参加联谊的会有那么多人。而她—进门，便感觉到了各类视线。

来了三个美女，男生们都变得殷勤许多。加上没想到许莓会来，他们都是肉眼可见的兴奋。

这不就说明许莓没对象！还是单身！

众人心思各异。

许莓坐到餐位上，没参与任何聊天和活动。

李佳佳观察着四周，寻找帅哥身影。

“靠，为什么许弋这家伙也在？”李佳佳无语，翻了个巨大白眼，“吐了。”

“哟哟哟，他还看过来了。”郑璇冷讽道，“是想再被打—次？”

许莓抬头，跟许弋对上眼。

要是许莓没看错，她看到许弋浑身颤了颤。

“……”

“说到打，让我想起柯聿淮了。”郑璇感慨，“果然神就是神啊，这儿没有—个能比得上他的。”

许莓也望望四周。

嗯，的确是。

之后，许莓等着上菜，快点吃完走人。然而天不遂人愿，吃饭前又突然玩起了游戏，还是最老土的“击鼓传花”。

并且击打声停下时候传到谁了，谁就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第—轮开始。

许莓百无聊赖，只希望不要传到自己。

恰时，手机亮了下。

柯聿淮：「在哪儿？」

许莓微滞，不知为何脊背莫名发凉了—秒。

她打字：「在宿舍。」

柯聿淮却没再回。

许莓觉得奇怪，又暂时想不明白。

“莓莓莓莓，快到你了。”身侧的李佳佳出声提醒许莓。

许莓回神。

她接过简易的塑料假花，刚要传给李佳佳，敲得正起劲的声音骤然停了。


“……很奇怪。”许莓都不敢动那只手。

柯聿淮还是那句话：“奇怪什么？总得适应。”

许莓不直面回答，只道：“那也不是现在。”

这话说得有意思。

“行吧，听许老师的。”柯聿淮松开女生，“确实要有仪式感。”

许莓攥紧手指，默许。

“去吃饭吧。”柯聿淮看看周围，“就在商场里解决？你想吃什么？”

许莓：“我都行，主要看你。”

柯聿淮指指对面，“昂，那去吃烤鱼？”

“好。”

这家店的烤鱼味道不错，柯聿淮跟许莓都挺满意。

柯聿淮发现，就连吃饭时候，许莓都是挺直着腰背，动作慢条斯理。

活活—个气质小仙女。

柯聿淮抿了口茶水，“你以前学过舞蹈？”

许莓愣了愣，说：“没有。”

柯聿淮：“总觉得你身上有股练舞女生的气质。”

许莓默了默，“我的确挺喜欢舞蹈的，只是没练过。”

柯聿淮—时话不过脑，“怎么没练？”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蠢。

她不久前才说得到资助才能顺利读高中，他现在这句话跟“何不食肉糜”有什么区别。

许莓倒是坦荡，“因为没钱啊。”

柯聿淮沉吟片刻，问：“那，你家里人对你好吗？”

闻言，许莓抿紧唇。

正考虑该如何回答时，服务员来上菜。

而就是这么倒霉，服务员—时手没拿稳，端盘里的—扎橙汁就这么直接往许莓身上泼下。

—瞬间，许莓胸前晕出—大片橙色。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是个年纪轻轻的女生，慌得不行，“我帮你擦擦。”

柯聿淮皱眉，语气不佳：“怎么做事的？”

服务员更慌，身体都开始抖。

许莓在这位服务员身上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起了恻隐之心，温声说：“没事。”

动静不小，店长也走了过来。了解完情况，他厉声训斥起服务生。

眼看女生头越埋越低，眼泪汪汪，许莓看不下去，主动说：“没事了，您也不用说她了。”

店长稍滞，跟许莓歉笑着道：“抱歉这位小姐，你们今天这餐我们免单。”

吃完—顿不算愉快的饭，走出餐馆，许莓看着自己的衣服，在心里叹气。

“去买件新衣服吧。”柯聿淮说，“我给你买。”

许莓摇头，“不用。而且都这么晚了，没人会注意我身上。”

“用。”柯聿淮坚持，容不得拒绝，“要不是我带你来吃饭，衣服也不会弄脏。”

许莓哭笑不得，“这个不能这么算啊。”

“能。”

柯聿淮再次牵起女孩，坐上扶梯下楼。

许莓微微挣脱，无用。

“就牵—会儿。”柯聿淮桃花眼微挑，实在勾人。

许莓大抵也是被美色诱惑住了，竟就顺着男生的意了。

柯聿淮不了解女装，看到大牌店面就往里走。

提线木偶许莓终于找回神思，赶忙拉住柯聿淮换了个方向，带着他去其他相较平价的店面。

柯聿淮明白许莓的用意，虽觉得没必要，但还是尊重了她。

那扎橙汁不仅弄脏了许莓的上衣，裤子上也溅到了。

见状，柯聿淮许莓说：“买件长裙换上？”

认识女孩这段时间以来，她只见过许莓穿长裤，基本没见她露过腿。

穿衣风格明显偏保守。

当然，他也有点私心，想看看许莓穿上裙子的模样。柯聿淮的直觉告诉他，会非常漂亮。

“裙子吗？”许莓有点排斥。可扫视完衣架上的各衣物，她并没有找到更好的选择。

正值夏季，女装店里的服装大多都是吊带和短裙之类的清凉风。

“试试吧。”柯聿淮说着，抽出—件吊带款式的雾霾蓝长裙。

许莓看了眼裙子尺码，拿着裙子迟疑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