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后一抹嘴，扔下三块钱算账，便往外走。

那两个也出来了，跟在身后。

走着走着。

我突然停下脚步，“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我折回身去，等到陈颂出来时，抽出十元钱来给他。

“这是我买鱼的钱，现在还给你。”

我就要走了，不能欠着人家的钱不还。

陈颂挠头，“姐，我没零钱找给你，以后再说吧。”

“不用找，剩下的钱，我想求你帮我办件事……”

还没等我往下说，陆振霆突然喊了我的名字，“赵婉仪，你过来！”

回过头，原来他们还没走。

付雪娥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而我的丈夫，正揽着她的肩哄着。

我慢慢走过去，皱眉，“又怎么了？”

付雪娥抽抽答答的，小声说。

“嫂子，难怪陈颂当初说是我勾引了他！是你指使他那样说的对吧？嫂子，你就这么恨我吗，你知不知道，就这一句话，我的工作没了，家也散了，你真的好狠心啊！”

我一头雾水，“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没做过！”

陆振霆脸色铁青，直接给了我一巴掌，“还要撒谎！你没做过，为什么给他钱做封口费！”

这是他第一次打我。

我的耳边嗡嗡直响。

这一巴掌，打断了我对他最后一丝留恋。

反手，我将巴掌狠狠地还在了他脸上。

“陆振霆！我给他钱，是因为我欠他的！你不记得自己夏天那场病了吗，那时候我天天给你熬鱼汤，那些鱼都是从陈颂那里买的。你的工资，一大半给了付雪娥，剩下的你看病吃药，我哪有钱买鱼，只好赊账……”

而这时，陈颂看到我们起了冲突，连忙跑了过来。

他将我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瞪着陆振霆！

“我说，你这个军官真是白当了，婉仪姐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却只知道护着别人！”

“还
有你，付雪娥！”他指着她的鼻子，“你到处跟别人说是我污蔑你勾引我，反正我是个混混，我不在意名声，只是，你自己做什么了你不知道吗？”

“是你，一次次约我，让我教你跳舞，跳舞你就好好地跳吗，你老往我身上蹭什么？要不是你这样，你丈夫能来抓你吗？你自己水性扬花也就罢了，还把责任推到婉仪姐身上，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10

付雪娥弄了个没脸，哭着跑了。

陆振霆不信我，更不会信一个混混的话。

他去追付雪娥的时候，我平心静气地问陈颂，“我想买些古玩字画，实在没有的话，黄金也行。你能去黑市帮我打听打听吗，不过，我要得有点急，四天后的傍晚，我必须拿到。”

回到家时，陆振霆没在家。

当晚，他也没回来。

我自己顶好房门，睡了一觉。

第二天起床，开始清理这个家。

我将自己的东西全扔了，那本账本，烧掉。

而后打了热水，将屋子擦得干干净净。

正如我想的，从那天起陆振霆便再也没回来过。

不过在我离去的那一天。

付雪娥倒是来找我了。

她劝我跟陆振霆离婚。

“陆大哥是好人，不好意思跟你提离婚，可他爱的明明是我，难道你还看不了来吗？”

我噗嗤笑了，“谁家好人会背着自己老婆去跟别的女人偷鸡摸狗？你可真敢说。

“付雪娥，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跟他离婚的，你记住，我们是军婚，他不敢无缘无故地抛弃我。只要我不吐口，你们就算爱一辈子，那也是搞破鞋！”

付雪娥差点让我气死，哭着跑了出去。

我没心情跟她生气，也没时间。

因为，天已经黑了。

我要去黑市与人交易，到了十二点，我就可以带着这些宝贝，脱离这个世界。

到时候，我将与陆振霆死生不复相见。

当成自动提款机了？”

陆振霆疑惑地看着我，“什么提款机？”

我叹口气，“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这话，从前陆震霆经常跟我说。

每当他不愿意跟我交流的时候，就拿这句话来搪塞我。

现在，我要回家了，我再也不用瞻前顾后左顾右盼了。

能随便发声的滋味，可真好啊！

陆振霆觉得我刚才那句话是不耐烦了，没再多话。

过了会儿，他告诉我。

“我明天会有一笔奖金发下来，大概八十块，恰巧明天休息，我陪你去供销社转转吧。”

我很是吃惊。

从前，无论我想让他陪我做点什么，他都会推托说工作太忙。

可这个“忙”的背后，他却可以抽时间帮付雪娥烧火，帮付雪娥劈柴。

我问他，“你确定不要把这八十块钱拿去接济付雪娥吗？”

他脸色微红，“我说了给你，就会给你！”

想了想，我答应下来。

就算不为别的，我也得为那八十块钱啊。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自己钱，和陆振霆一起往供销社走。

一路上，众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有的在讨论陆振霆下乡的事。

有的在为我们夫妻能平心静气地共同出行感到惊讶。

到了供销社，我转了一圈。

这个年代物资还很匮乏。

根本买不到我想要的金银首饰。

转了半天，我只买了两桶麦乳精和二斤糖果。

又买了五本小人书和两瓶友谊雪花膏。

这些都是我爸妈经常提到的东西，我想带回去，让他们多些青春的回忆。

陆振霆却帮我看中了一件毛呢大衣。

他想买下来。

可这件大衣要二十八块，都能买一克多的黄金了。

最终我还是放下了。

因为我想把口袋里的钱留着，去黑市弄些古
服不会过夜，不可能穿着旧衣裳出来。

付雪娥一哽，“可是我都跟供销社说好了，还交了两块的定金，让他们帮我进那件大衣，明天就要去取了，人不能言而无信吧？”

我笑了，“所以，你是既想要衣服又想要手指头，便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我又不是你妈，我也没钱，你们自己想办法去吧。”

我要关门，被陆振霆挡住了。

“婉仪，我们卖房的钱不是在你手里吗，你先拿出来点，我下个月还给你。”

下个月？

下个月老娘早就回去喝蜜雪冰城了！

我摇头，“不借，陆振霆，你可以自己算算，自打我们在一起，你一共给过我多少钱？每个月大半工资你都拿去给付雪娥了，这个月更是全都交给了她。

“这家里，柴米油盐哪样不要钱？你给我的那点票子，每个月不到月底就花完了！

“这么多年，这个家全靠我支撑着，你不知道吗？”

我朝他伸出自己粗糙的手，“你看看，我就是用这样一双手，一分一分攒下了这间房，现在房子被你赔钱卖了，我不追究那少卖的五百多块了，你也别想再从我这里拿出一分去！”

压抑得太久，我噼里啪啦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陆振霆气得脸色铁青。

“你真的不给？”

我向后靠了靠，抓过一旁的顶门杠，“陆振霆，你是不是忘了，付雪娥离婚的时候，房子归了她，她前些天刚卖了八百多块，她比我们有钱多了！”

付雪娥哆嗦了一下，小声道，“那个钱，我存了死期……如果取出来，利息就白瞎了。”

我差点冲她翻白眼，“你是要钱，还是要手，你自己看着办。

“还真是小刀喇屁股开眼了，自己有钱存死期，跟别人家男人要钱买大衣，又跟人家媳妇要钱去看病……”

与陆振霆生活六年，
，有什么可哭的？”

所以，被爱的人眼泪是珍珠。

而不被爱的人，连眼泪都是沙砾。

明明是她抢了我的手套，到了陆振霆的嘴里，却成了我跟她争。

再往前的事……时间久了，又太多了，所以记不清了。

5

大概被他指责惯了，加上即将脱离世界，我连跟他吵架的兴趣都没有。

我拿起笤帚扫地。

埋头道，“我能有什么花样，快去吧，不然她再在地砖上摔倒，你又要怪到我头上。”

之前就是，因为我拦着他，他晚去了一会儿。

付雪娥在家洗头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

陆振霆便把我当成害付雪娥摔跤的罪魁祸首。

他就不想想，因为付雪娥好面子，特意把家里铺了地砖，才导致自己滑倒的。

而说起来，那地砖的钱还是陆振霆掏钱买的呢。

再看看我自己的家。

因为买房用去了几乎所有存款，这个家里什么都没添置。

地面是黄土夯实的，墙也没刷，除了一张床，家里就没个像样的家具。

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就连吃饭的桌椅，也是团里政委看不下去，从部队给搬过来了一套。

我这句话又刺激到了陆振霆。

他停下脚步，捏紧手电筒。

“婉仪，我知道你一直因为地砖的事心有芥蒂，可是，你跟雪娥身份不同，她那样的人才适合那样的生活环境，你强拿来给自己，就是东施效颦了。”

他这个心可真是偏得没边了。

我将地上的那层土和垃圾扫在门边，催促着他：“我知道的，你别啰嗦，快去吧！”

我又扬起了笤帚，把他跟垃圾一起往外扫。

陆振霆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按亮手电筒，转身走了。

看着那束光跨出院门，我放下门帘进屋。

不一会儿，窗子被陆振霆敲响。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