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安欣高启强的其他类型小说《安欣高启强的小说狂飙小说阅读》,由网络作家“徐纪周 朱俊懿 原著 白文君 改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今天是孟钰离开京海的日子,桑塔纳车里放着音乐,安欣和孟钰神情愉悦。“总算靠谱一次。”安欣撇撇嘴:“我哪次不靠谱?”孟钰一瞪眼睛:“你还说?”信息提示音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安欣心里一颤,目光直往兜里瞟。孟钰撇撇嘴:“赶紧看吧。”“不看!”孟钰瞥了他一眼:“快看吧。万一是重要线索呢?”“你最重要。其他的都排不上!”前面一个红灯,安欣轻踩刹车,口是心非地把手机掏出来。一行信息,未知号码发出——“器官出售人叫唐小虎,住旧厂街”。安欣马上想到之前高启强曾到公安局找过他,支支吾吾地说唐小虎失踪了,又不敢报警。于是安欣马上告知曹闯。由于安欣还在“反省中”,由曹闯带着李响去找唐小龙。门被敲了半天,终于开了一条缝。唐小龙贴着创可贴的半张脸露出来,他...
今天是孟钰离开京海的日子,桑塔纳车里放着音乐,安欣和孟钰神情愉悦。
“总算靠谱一次。”
安欣撇撇嘴:“我哪次不靠谱?”
孟钰一瞪眼睛:“你还说?”
信息提示音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安欣心里一颤,目光直往兜里瞟。
孟钰撇撇嘴:“赶紧看吧。”
“不看!”
孟钰瞥了他一眼:“快看吧。万一是重要线索呢?”
“你最重要。其他的都排不上!”
前面一个红灯,安欣轻踩刹车,口是心非地把手机掏出来。
一行信息,未知号码发出——“器官出售人叫唐小虎,住旧厂街”。
安欣马上想到之前高启强曾到公安局找过他,支支吾吾地说唐小虎失踪了,又不敢报警。于是安欣马上告知曹闯。由于安欣还在“反省中”,由曹闯带着李响去找唐小龙。
门被敲了半天,终于开了一条缝。唐小龙贴着创可贴的半张脸露出来,他警惕地向外瞧着。小龙一看来人,愣了一下。
李响用手扶住门:“唐小龙,又见面了。”
小龙有些紧张地说:“李警官?”
李响进屋看到高启强,也很意外:“老高,你怎么也在?”
高启强站了起来,有些尴尬:“我们,一起喝了点儿酒……”
曹闯进到屋里,紧盯着二人,看得唐小龙心里发毛。“你就是唐小龙?”曹闯问。
小龙连忙点头:“对。”
“唐小虎是你弟弟?”
小龙紧张地回头看了高启强一眼,说:“对。”
“他是不是好久没回家了?”
小龙低着头:“我……好几天没见他了。”
曹闯盯着唐小龙,接连逼问:“好几天是几天?”
“五天。”
“为什么不报警?”
高启强连忙插嘴道:“我找过你们,但是说实话,我们没觉得是大事儿,年轻人谁不爱玩,玩够了就回来了。”
曹闯看着说话的高启强。“哦,好,给他打电话,让他现在回来。”
小龙担心道:“小虎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曹闯怒道:“叫你打就打!”
小龙没有办法,只好拿起手机,拨了小虎的号码。电话里一个机械的女声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小龙把手机一伸:“关机了。”
李响摇头叹气:“我问你,他缺不缺钱?有没有提到过器官买卖的事?”
小龙被这种拉锯式的问话彻底搞崩溃了:“我弟弟到底怎么了?小虎怎么了?怎么越说越吓人啊?!”
曹闯看实在是问不出实话,便给李响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转身离去。临出门前,李响说:“如果能想起什么关于唐小虎的异常的事情,随时和我们联系。”
李响开着车,行驶在回公安局的路上,曹闯坐在后排。
“这俩小子有鬼。可惜分不出人手,不然应该盯着他们。”
李响想了想,说:“高启强是个老实人,可能问题在唐小龙身上。”
曹闯沉声道:“是老实人还是主心骨还真不好说,人变坏就是一瞬间的事。”
屋里,高启强靠在窗边,焦躁不安。唐小龙已经急得要哭出来了。
“小虎,小虎是不是已经死了?”
高启强心烦意乱地说:“别嚷!嚷也没用。咱们现在顺一顺……警察刚才提到了器官买卖,安警官之前找我打听的案子也跟器官买卖有关。”
“但是小虎是被徐江抓走的。”
高启强继续分析着:“照片上那个女人,叫黄翠翠的,就在徐江的白金瀚打工。”
小龙惊讶道:“又是徐江!”
“所以,这个器官贩卖团伙很可能跟徐江有关。”
“那我们去举报他呀!小虎有救了!”
高启强瞪眼道:“万一我们猜错了呢?而且怎么解释小虎被徐江抓走的事?难道要承认我们杀了徐雷吗?”
小龙一脸无奈:“那……那怎么办?”
高启强沉思片刻,说:“事到如今只能冒一把险,既要救回小虎,也要解决掉徐江!”
夜已深,市局会议室灯火通明。孟德海和安长林正襟危坐,“2.1”专案组的所有同事都在。
“这么晚……请两位领导来,是因为刚刚收到了一条重要线索。时间紧迫,安欣,你来做一下汇报。”说着话,曹闯拍了拍安欣。
安欣正色道:“刚刚我的特情提供了一条信息,今晚,他潜伏的器官贩卖集团在京海不孕不育医院会有一场器官移植手术,他负责开车将人送到医院。器官出售者叫唐小虎,他不是自愿出售器官的,而是被这个团伙绑架。照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今晚的手术很可能威胁他的生命安全。”
孟德海没什么表情地说:“摸排了三个月,你们想今晚出手?”
所有人紧紧盯着孟德海,等着他下命令。
安长林看了一眼曹闯,问:“特警和医疗协助准备好了吗?”
曹闯站起身。“准备好了,已经和特警那边做了个行动预案。”
安长林点头:“行动要快准狠,尽量不要引发社会关注,减少负面影响。”
“是!”曹闯坚定地答道。
孟德海看看四周:“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异口同声:“没有!”
安欣看看众人,缓缓地举手:“我有问题!”
孟德海看向安欣:“说。”
“徐江抓不抓?”
曹闯皱皱眉:“目前没有证据表明徐江与这个团伙有关。”
孟德海敲了敲桌面:“今天的行动,只针对情报中提及的名单和场所。”
安欣插嘴道:“那徐江岂不是逃过一劫?”
“今晚的行动已经涉及大多数团伙核心成员,只要拿到他们的口供,徐江也跑不掉。”曹闯说了一句。
安欣继续坚持着:“如果拿不到口供,我们岂不是永远都不能证明徐江有罪?”
李响突然说了一句:“怎么会……”
安欣看着李响:“怎么不会?上次抓了疯驴子,不就什么都没问出来吗?”
曹闯看向众人:“这次涉案人数众多,又是人赃并获,相信总有人会开口的。”
安长林点点头:“我要纠正一下,本案涉及徐江,一直是你们的猜想,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证据。”
孟德海看着众人,说:“同志们的心情可以理解,热情也值得肯定,但是案情紧急,他们马上就要实施犯罪,我们怎么办?只能上!之后会不会有问题?不知道!但是就算有问题,就算情况更困难,我们就没办法了吗?案子就破不了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不会!”
孟德海看向安欣:“安欣,你怀疑他,就去查,一年也好,十年也好,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安欣点头说道:“明白!”
安长林正色道:“今晚行动总指挥是曹闯,全员配发武器。”
曹闯一个立正站好,答道:“是!”
刑警们都兴奋地冲了出去,只有安欣还不甘心地坐在那儿。
李响过来一揽他的脖子:“走啊,领枪去。”
安欣一脸无奈:“我不是还在反省吗?”
曹闯看着安欣一笑:“鉴于安欣同志提供线索的立功表现,反省结束。口头表扬一次,不记档案。”
安欣瞬间跳了起来,冲出门。
深夜里,不孕不育医院的灯箱异常闪亮,门口硕大的招牌上写着“专治不孕不育家庭美满幸福”。医院附近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路边树荫里停着黑色的轿车。李响、张彪等侦查员坐在车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路上的环境。曹闯和安欣还有其他两名侦查员守在医院对面的一栋单元楼里,视野开阔,一切尽收眼底。
一辆面包车缓缓向医院驶来。
耳机里传来侦查员的声音:“各单位注意,目标车辆出现。”
麻子的面包车缓缓地开进地下车库,车里的唐小虎眼睛被蒙着黑布,双手被反绑,由于被灌了安眠药,睡得浑然不觉。麻子站在车下,伸长脖子等待着,手心全是冷汗。
一辆担架车被推了过来,佝偻着背、假扮成护工的疯驴子推着车,慢悠悠地向麻子走来。
二人合力将小虎抬到担架车上。
疯驴子拍了拍麻子:“干得不错!在这儿等着。”
眼看着疯驴子推着担架车消失在电梯间,麻子掏出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他一扭头,看到了角落里的摄像头。麻子冲着这个监控摄像头傻笑了一下,再也不敢乱动了。
在监视医院的单元房内,曹闯拿着对讲机说:“大家注意,面包车上有我们的特情,待会儿抓捕的时候要保护他的安全。”
安欣犹豫了半天,开口问曹闯:“师父,你也相信徐江有问题吧?”
“当然。但他隐藏得太深,咱们没有证据。”
“我们的行动是等主刀医生出现,确认手术即将开始,才能实施抓捕,对吧?”
“说重点。”
“师父,在那之前,我们还有机会,可以把徐江引出来!”
曹闯来了兴致:“说说你的想法。”
夜更深了,不孕不育医院的大门外远远走来五个男人,走路歪歪斜斜,说话颠三倒四,满身酒气。为首的正是安欣和李响。几个人来到紧锁的大门前,拼命拍着铁栅栏门。
喝醉似的安欣大喊:“开门!开门!”
看门大爷紧张地从值班室里出来,说:“看病去人民医院、市立医院,我们这儿只治不孕不育。”
安欣一把将李响推到前面,笑着喊道:“他生不出来,给他看!给他看!”
几个年轻人哈哈大笑,闹得更厉害了。
医院手术室内,无影灯亮起。戴着口罩的护士冷漠地将手术台上唐小虎的衣服解开,把他翻过来,在动刀处涂抹碘酒消毒。
主刀大夫是这家不孕不育医院的院长柴敏,四十岁左右,瘦长脸,面相有些刻薄,平时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她此时正举着手,由护士帮她穿手术服、戴手套。手术台上已经赤裸的唐小虎仍旧浑然不觉地睡着。
柴敏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上麻醉。”两个护士转身准备着。
这时,楼下传来一声闷响,接二连三的闷响伴随着隐约的吵闹声。坐在角落里的疯驴子警惕起来。一名护士匆匆跑了进来。
“柴院长,楼下来了几个喝醉的,正在闹事。”
柴敏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感情:“醉鬼?撵走就是了。”
护士着急地说道:“四五个大小伙子,老刘根本弄不动,已经进门诊大厅了。”
柴敏随口就说:“报警吧。”
疯驴子一听,赶紧阻拦:“报警?疯了吧?!咱这干吗呢?能让警察来吗?”
“做贼心虚,处理几个醉鬼,警察又不会跑到手术室来。”
“不行,别给自己找麻烦!”
柴敏看了疯驴子一眼:“那是我去撵他们走还是你去?”
疯驴子一愣:“老子又不是给你看门的!再说,这时候我也不方便露面……”
柴敏和护士都不说话,冷冷地望着他。
疯驴子围着手术台转了一圈,想了想,只好掏出手机。
另一边的徐江接过电话:“什么,醉鬼?医院没有保安吗?就一个老头?行吧,你们继续准备,我派人去解决。”挂断电话,徐江冲一旁的打手说道:“你带俩人去趟医院,穿上警察的衣服。”
“明白。”
徐江转身看了一眼儿子的照片,突然改了主意:“我也去。今天杀的是雷雷的仇人,我正好想去看看。”
徐江站起身,仔仔细细把徐雷的遗照摆放端正。
福禄茶楼早茶时间已过,茶楼里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两桌客人。宋光给高启强的杯子续上茶,识趣地离开,高启强还在等电话。手机终于响了。接通电话,小龙的声音传了出来:“强哥,下湾的场子刚刚被警察扫了。”
“好啊!”
“不光是下湾。南沙、渝北、永康的场子今天都被扫了!”
“是我安排的,指导组又下来了,总是要成果的,我们就赶紧把成果给他们,好让他们能交差。”
高启强掏出两百元压在笼屉下,起身离开。
宋光问道:“强哥,走啊?”
“今天八月十五,买菜,回家做团圆饭。”
高启强仍旧骑着小摩托,行驶在大街上,像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公务员。
旧厂街菜市场几乎没什么变化,高启强背着手挨个菜摊转悠,不知不觉走到从前的水产店。恍惚中,卖鱼的还是当年那个年轻、粗鲁的高启强,穿着皮裙,正用网子从缸里捞鱼。
年轻摊主喊道:“老板,来条鱼啊!”
他连叫两声,才把高启强从回忆里叫出来。
高启强定定心神:“好,来条花鲢。”
旧厂街高启强家里的摆设一如二十年前。厨房里传来热油开锅、葱姜爆香的声音。
高启强系着围裙在烧菜,火上还煲着汤,动作和过往一样娴熟。
高家楼下门前的空场上站着七八个强盛公司的安保人员,个个穿着黑西服,戴着耳麦。
一辆宝马车停下,一个长发女子裹着风衣走了过来。
楼下的安保人员自动让开路,女子径自上楼,每一层的楼梯口都有两个安保人员。
守在楼梯口的唐小龙和唐小虎看见女子,点头喊道:“兰姐。”
高启兰扬起脸,因为保养得当,她的面孔没有这个年龄常见的憔悴,一望即知,她被呵护得很好。
高启兰点点头:“孩子们回来了吗?”
唐小龙摇摇头。
高启兰叹口气:“好了,你们也回家过节吧。”
小龙说道:“今天是强哥的大日子,我们不打扰,就在外边陪陪强哥。”
小虎点头:“我们的一点儿心意。”
高启兰不再劝,掏钥匙打开自家门。
桌上几道菜已经烧好了,都用碗扣着。高启兰进屋,揭开一只碗闻了闻:“哎呀,食神回来了!”
“别动啊,等会儿搬到天台上再吃。”
“哥,我给你打下手。”
“用不着你。去给你二哥、嫂子上炷香吧。”
高启兰从香袋里掏出三炷香点燃。高家供的牌位里多了陈书婷和高启盛。墙上原先那张全家福下又多了一张,是高启强带着高启盛、高启兰和陈书婷、高晓晨的全家福。
“爸妈、二哥、嫂子,今天是八月十五,是咱一家团圆的日子,也是我嫂子的生日。嫂子,你在世的时候,咱们相处时间不长,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嫂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我哥,还有晓晨和瑶瑶,每年中秋节你的生日,咱一家人都要一起过。”
天台上,折叠桌支起,菜像模像样地摆了一桌子,一如高家当年一样。唐小龙和唐小虎合力抬着一个大蛋糕盒子上来。蛋糕盒摆在桌子中央,打开,是个三层的蛋糕。
高启兰说道:“年年弄这么大的蛋糕,年年浪费。”
唐小虎说:“嫂子生日嘛,总要应应景,强哥和瑶瑶也都爱吃。”
高启兰和哥哥往蛋糕上插蜡烛。
“哥,只许吃一口啊,高油、高糖太伤身体了。”
“我来插吧。你给晓晨再打个电话,告诉他,平时见不见都没关系,今天晚上他必须回来!”
入夜的山顶视野良好,从这里正好能眺望到下面灯光璀璨的城市。七辆摩托车突突响着,像嘶吼的野兽,齐头停成一排。骑手们面对脚下的城市,蓄势待发。突然,一辆小奔驰跑车从山下直冲上来,一打横,拦在摩托车跟前。居中的一个骑手掀开头盔上的面罩,是个眉目清秀的少年,二十多岁的年纪,一张被宠坏了的跋扈面孔,正是成年了的高晓晨。
高晓晨喊道:“你来干什么?让开!”
车门打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下来,怯生生的乖乖女模样,正是成年后的黄瑶。
“高晓晨,跟我回家吃饭去!”
骑手们都哄笑起来。
“你烦不烦!要回你自己回去!”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清楚,全家都在等咱们!”
“你敢不敢坐上来?如果我开一圈你还没吓哭的话,我就跟你回去。怕了?那就少管我!把车挪开!”
黄瑶赌气地坐上他的车后座,说:“说到做到!我可不想再看见你跟爸爸吵架了。”
“又不是亲的。”
黄瑶用力打了下他的头盔:“他和姑姑是咱俩最亲的人了。”
“给她个头盔。”
对面扔过来一个头盔,黄瑶战战兢兢地戴好。油门轰鸣,一辆辆摩托车如脱缰野马,冲下山去。
发动机的轰鸣由远变近,摩托车你追我赶,风一样呼啸而过。黄瑶死死地抱住高晓晨。
摩托车手尽情享受炸街的乐趣,如入无人之境。暗处,突然亮起一排车灯,紧接着,红蓝警灯伴随着警笛刺破夜空。
警察喊道:“靠边停车,接受检查!”
同时,又有两辆警车从摩托车手的身后驶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晓晨随口骂了一句。
安欣打着哈欠,等待相机里的照片导入电脑。
男同事问:“科长,还不回去?”
安欣回道:“我回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这儿把活干完。”
男同事凑近,神秘地说道:“听说省里派的指导组今天刚到京海,政协的龚开疆就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听说是给吓死的。”
突然,手机定的闹钟响起来,安欣一愣,说道:“坏了!把大事忘了!”
安欣冲进蛋糕店,急匆匆走到柜台前,拿出小票取到预订的蛋糕。
时间一点点过去,满桌的饭菜都凉了。
高启强脸色难看,谁都不敢说话。
“要不,咱们先吃吧。”
小虎说道:“这么大的孩子,最爱玩了,对吧,哥?”
小龙点头:“没错没错,我和小虎年轻那会儿天天不回家,再大点儿懂事儿就好了。”
高启强没有反应,气氛没有一丝缓和。
高启兰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号码,赶紧走下天台。
安欣一边把蛋糕放进后备厢,一边用蓝牙耳机通话:“喂,听得见吗?我在路上了,你们先吃别等我,我这儿堵着呢!”
高启兰拐进楼道里,这才接起电话:“喂?”
“请问是高启兰女士吗?我们是京海市公安局,你认识高晓晨和黄瑶吗?”电话里传出声音。
“我是他们姑姑,他们怎么了?”
“超速,危险驾驶,还把交警给打了,现在人在京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你们来一趟吧。”
高启强把蛋糕上的蜡烛都点燃。
小龙说道:“嫂子,我哥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大,省里的政法委书记见到他都客客气气的。两个孩子也都挺好的,幸亏当年你把他们带回我哥身边,现在都很好。”
高启强伸手搂着两兄弟的肩膀,面向蛋糕说:“书婷,都说你的死是意外,但我始终想不通。如果我知道有人做了亏心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放过他!当然,你们也不会放过他,对吧?”
小龙、小虎赶紧点头。
高启兰回到天台,冲哥哥招招手:“医院有点儿事,叫我回去。”
安欣一进安长林家的大门就喊道:“真不是把您生日忘了,我一下班就出发了,蛋糕店排大长队。”
安长林说道:“别骗我了,这家蛋糕店就在市局旁边,我又不是没见过,什么时候排过队?”
“时代不同了,现在人家是网红店。我给您切一块,您尝尝榴梿味的。”
“还不如我那中药味道好。”
“不喜欢也得吃,您也体会体会我的感受。”
“又来?为什么把你放在宣传科,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越是在意那些负面消息,我越是要让你宣传正面新闻。”
“我已经宣传得够好了,奖都拿了好几个,可情况有改变吗?”
“你以为,你不写宣传稿,去写检举信,就能有改变了?你也不用装傻,你上次来,故意落在我家里,不就是想让我替你交上去吗?”
“您看了?”
“文笔还差点儿。”
“您交上去了,所以省里的指导组来了!”
“坐下,冷静点儿。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安欣乖乖坐下。“十几封检举信石沉大海,果然最后还得靠您!”
“不是靠我,是合适的时机很重要。”
“什么时机?”
安长林示意安欣看向电视,新闻里正在宣传教育整顿工作。“政法队伍教育整顿是新时代政法战线刮骨疗毒式的自我革命,要准确把握新时代政法队伍建设的规律和特点,坚持以革命化、正规化、专业化、职业化为方向,努力打造一支党中央放心、人民群众满意的高素质政法队伍。”
入夜,市局刑侦支队里,高晓晨手上、脸上有伤,像是抓捕时留下的挫伤。
高晓晨喊着:“你知道我是谁吗?”
值班警察正是之前的小警察。
小警察说道:“谁都不好使,还敢袭警,等着拘留吧。”
“放你妈的屁!抓一个试试!”
“哥,别再惹事了,等姑姑来处理吧。”
高启兰冲进来,先奔向两个孩子。
高晓晨看见高启兰,说道:“我爸呢?叫他找人,赶紧放了我!”
高启兰皱眉:“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能不能不惹他生气?”
小警察说道:“说话注意点儿,我提醒你,这里可是有监控的。”
高启兰快步走到小警察面前,问:“他的事严重吗?”
“危险驾驶就不说了,还有袭警!”
“能不能花钱解决?我们想和解。”
“受伤的交警正在医院做伤情鉴定,等他回来再说吧。”
突然,门外一阵骚动,高启强带着小龙、小虎还有那名受伤的交警走进刑警队。
高启兰说道:“哥,你怎么来了?”
“你一出门我就觉得不对,赶紧打了几个电话,这才问出来。”
高启兰看着受伤的交警,把唐小龙拉到角落里,压低声音说道:“伤情鉴定做完了?”
唐小龙摇头:“能让他做完吗?做完就立案了!我们直接去医院把人截住了。”
高启强走到高晓晨面前,看着他脸上、身上的伤口,说:“抬起头来。”
高晓晨扬起脸,张嘴要说话,被高启强严厉的目光制止。
高启强问受伤的交警:“是他打的你吗?”
唐小龙站在角落里,盯着交警。
交警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高启强说道:“同志,你看,就是场误会。尽快处理,让孩子走吧。”
小警察摇头:“这我做不了主,得向领导反映。”
“好,现在就反映,你要哪个领导的电话?没有的我告诉你。”
正说着,张彪带着人快步走进来。“怎么了这是?”
高启强说道:“张队,好久不见。”
张彪说:“我先把事情处理一下,过会儿我们单独聊。”
他走上前,把小警察和交警推到监控拍不到的角落里。
小警察说道:“张队,他们也太嚣张了。”
张彪挥手打断他,看着交警脸上的伤,问:“你伤到什么程度?骨头有没有事?”
交警摇摇头。
“具体伤到哪儿了?”
交警说道:“我执法的时候他一巴掌扇我脸上,我嘴角磕破了。”
“那也就是轻微伤?轻微伤是自诉案件,受害人可以选择和解。我看就算了,别为这点儿事给自己惹麻烦,你要是同意,我帮你说去。”
两个月前,公安局的野外靶场上,刑警队站成一排,正在进行手枪射击训练,枪声此起彼伏。
李响动作标准,眼神坚定。
安欣沉着脸,拿着自己的靶纸往外走。
张彪抢过来,说:“都在肩膀上,菩萨心肠啊!再过两个礼拜就是全省公安系统比武大赛了,你这成绩可别给局里拖后腿啊!”
安欣压着火,一把把靶纸抢过来,低着头走了。
李响想制止,望着安欣的背影,又把话咽了回去。
右肩臂窝的伤势让安欣作为一名警察却打不准枪,所有人都知道,伤早就好了,一直好不了的是安欣。安欣一直在推演徐江死亡的现场,六年来,同一份报告交了改,改了交,可是无论改多少遍,结果都是一样的。
原先的白金瀚添置了新的灯光和陈设,相比过去的土豪气显得更加时尚气派。
悍马车大咧咧地停在门口,唐小虎跳出来,从后座拖出大花篮,乐呵呵地走进白金瀚。
最大的一间包房里,唐小虎把花篮往高启强、高启盛兄弟俩面前一放。
“小盛哥,生日快乐,生意兴隆,双喜临门!”
高启盛春风满面:“同喜同喜!自家人,还送什么东西?”
“那必须的,今天你的小灵通连锁超市开业,以后京海就是你一家的了!”
高启盛笑着说了一句:“瞎说什么。”
高启强起身拉着唐小虎来到角落里的吧台处低声道:“你哥哥怎么样?”
“我去看他了,他在里面挺好的,叫你别担心。”
“叫他好好表现,监狱的关系我都打点好了,搞几次减刑,很快就出来了。”
唐小虎笑着点头道:“谢谢强哥!”
沙发中央只剩下高启盛,他被姑娘们众星拱月般哄着,好不得意。醉眼蒙眬间,他起身走到麦克风前:“我说两句。”
大家安静下来,都望着他。
“我,高启盛,今天生日!感谢谁?感谢父母!我是工人的孩子,白手起家,小本生意!做到今天,终于有点儿起色。感谢谁?”伸手一指高启强,“感谢我哥!”
众人叫好,高启强稳重地笑笑。
高启盛跺了跺脚:“这是什么地方?白金瀚!可能有些人不清楚,这个店以前不是我们高家的。它建起来的时候,我还在读书,我哥还在卖鱼!正所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不管白金瀚以前归谁,现在是我们高家的!在京海,高家看上的东西,早晚都是高家的!”
大伙欢呼起来!
高启强眉头微皱,附在小虎耳边说:“小盛醉了,扶他下来休息。”
高启盛举杯:“姑娘们,敬我哥一杯!”
姑娘们举着杯向高启强蜂拥而来,唐小虎挤在脂粉堆里压根出不去。
高启盛在台上哈哈大笑。
突然,包房门开了,屋里瞬间没人出声,气氛凉到了冰点。
唐小虎结巴着:“嫂子……”
高启盛酒被吓醒了一大半,叫了声:“嫂子。”
陈书婷没有任何表情。
高启强开着车,陈书婷坐在副驾驶座上,斑驳的夜色从他们的脸上掠过。
高启强眼见陈书婷情绪缓和,长出了一口气,打了个酒嗝。
陈书婷说道:“以后喝了酒别开车,找个司机吧。”
高启强笑道:“花那个钱干什么?”
“你又不缺那点儿钱。对了,泰叔明天要见你。”
“老爷子找我干什么?”
“他没细说,但是不太高兴,你明天见他多赔笑脸。虽说建工集团的大权交给了你,但人马都是老爷子一手带出来的。”
高启强点头说道:“我明白。”
京海建工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茶水缓缓浇在金蟾茶宠上,茶宠的颜色变得鲜艳起来。
先前出狱的女囚程程,三十来岁的年纪,锋芒毕露,欲望都写在脸上。她从“211”大学毕业,为泰叔顶罪,坐了三年牢,重回建工集团,做了董事长助理。此时的她已换上干练的职业套装,推开门,带着高启强走进来。
高启强笑着打了一声招呼:“泰爸。”
泰叔专注地欣赏着茶宠的颜色变化,压根没瞥他一眼。
片刻后,泰叔缓缓说道:“程程,这个大蛤蟆我不喜欢,换个别的。”
程程微微一笑:“金蟾是招财的。”
泰叔指桑骂槐地说道:“你看它招来了吗?张着个大嘴只会呱呱大叫,一点儿真本事都没有。去给我换个牛啊马啊,踏实肯干的来。”
高启强的脸抽搐了几下。
程程俯身要拿起茶宠。
泰叔忽然一摆手:“先放着吧,我再看看。”
“是。”程程识相地换水,重新沏茶。
泰叔这才抬眼望向高启强。“来了,坐!”
高启强依然笑着:“泰爸,最近身体挺好?”
泰叔摇摇头:“老样子,每天吃的药比米还多。你管着整个集团,心思不要花在我身上。我问你,莽村的项目怎么样了?”
“很顺利,村支书李有田一听我们要投资建度假村,高兴得不得了。就他们村那几块破地,也只有我们才会开出那么好的条件。”
泰叔瞥了一眼高启强:“你还不知道?咱们想要的那块地已经开始动工了。”
高启强急道:“什么?”
程程这时说道:“我打听过,负责施工的是李有田的儿子。”
高启强皱着眉:“但是他们拿不到区里的批文,干了也是白干……”
话刚说一半,高启强突然意识到真正的问题——莽村既然敢动工,就一定有把握拿到批文。区长龚开疆,未必真的站在自己这边。
程程清清嗓子,说道:“其实这个计划,我从一开始就有些担心。要使用莽村的集体土地而不转变土地性质,就需要村委会出资占比一半以上,咱们必然受制于人。将来就算真的拿到拆迁补贴,也要被莽村分走一大半。”
泰叔自顾自地轻声道:“拾柴点火的都是建工集团,最后煮熟的鸭子让别人捞走了,买卖不能这么做吧?”
高启强站起来,说:“我去处理。”
泰叔拿起金蟾茶宠,递给高启强。“把这个带走。记住,光是叫得响可不行。”
高启强阴着脸,走到自己的车旁。他掂了掂金蟾,用尽力气把它扔得远远的,仿佛出了口恶气,然后才钻进车里。
入夜时分,海鲜酒楼门口,高启强扶着衣冠不整的龚开疆走出餐厅大门。来到龚开疆的车旁,高启盛已经抱着两个纸箱,等在车后了。
高启强指着箱子说道:“一点儿土特产,海米虾皮什么的。”
司机打开汽车后备厢,然后懂事地钻进驾驶室。
龚开疆打开纸箱,在海米虾皮中划拉几把,用保鲜膜包好的成捆的人民币便露了出来。
龚开疆撇撇嘴,不满道:“高老板生意越做越大,出手倒是越来越小气了。”
高启强说道:“本来还有两箱,但莽村的项目出了点儿问题,只好挪去那边救急了。”
龚开疆明白了,笑着摇摇头:“你说的这个事儿,我也是今天刚知道。而且要说生气,我比你更生气。因为他们用地的审批报告是从市里传下来的,已经有了领导的签字,到我这只是走个过场。”
高启强皱眉:“市里……是哪位领导?”
龚开疆摇摇头:“这你不用知道。李有田这个老浑蛋,这次不光耍了你,也没给我留一口汤。”
高启强稍一沉思,说:“明白了,莽村的事我自己处理。欠您的两箱土特产,改天送到家里去。”
高启强把龚开疆扶上车,挥手告别。
汽车开出老远,高启盛悄悄靠近高启强,说:“哥,他的话能信吗?”
高启强说道:“凭泰叔的关系,打听一下就知道真假,他没必要撒谎。”
高启盛皱眉:“那就这么算了?”
高启强恶狠狠地说道:“建工集团不能吃哑巴亏,李有田要放我的血,我就扒他的皮!”
市公安局野外靶场上,64式手枪的零件被拆散,摊在桌子上。安欣戴着眼罩,迅速将枪组装完整。他一把扯下眼罩,左手持枪,向人形靶射击,一个弹夹的子弹瞬间打光。
李响站在他身后,冷冷看着他。
子弹打空了。李响走进靶场,摘下人形靶,看着上面的弹孔,问:“为什么要换左手?”
安欣说道:“特警左右手都能开枪,我也想练。我成绩怎么样?”
李响把人形靶摊在安欣面前:“比右手还差,你怎么练都赶不上比武大赛了。”
安欣沮丧地将靶纸团成一团。
莽村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老默替高启强心急,却不想高启强只是淡然地告诉老默沉住气,随后便打发老默和高启盛一起到外地进货。
而另一边,李宏伟也将张大庆、张小庆这两个怂恿李青的人送到码头,让他们出去躲一躲。
李宏伟回到家,李有田正在屋里转磨。“把那哥俩都送走了?”
“嗯。”
李有田想了想,问:“面包车处理了?”
“早处理了。”
李有田搓着手:“那就好!警察抓不住咱什么把柄了。现在高启强是热锅上的蚂蚁,蹦跶不了几天了!那北京来的女记者还真管用!你天天上网啊,就干对了这么一件事。”
“人家北京来的,当然知道怎么写才有效果。”
“记者都长着狗鼻子,待久了早晚能闻出来,你说,她要是知道这里面更深的事,会不会写出对咱们不利的事情来?”
李宏伟嗤之以鼻:“放心吧,人家才不愿意在这破地方待着,连我都不愿意。”
“没良心。你不是莽村的人啊?”
李宏伟站起来。“地卖了,我第一个搬走,一天都不在村里住了。”
渔船孤独地漂泊在海上。张大庆和张小庆缩在船舱里。
张小庆蔫头巴脑地问:“咱这一走还能回得来吗?”
张大庆笑道:“当然能!”
“你觉得是什么时候?”
张大庆目光炯炯:“明天一早!”
张小庆一愣。
张大庆说道:“今晚到了地方,明早咱们就往回返。李宏伟先哄着我们出力,遇到事又把我们当垃圾往外撇,没那么便宜!”
李响站在曹闯墓碑前,轻轻擦去墓碑上的浮土和落叶,又点了一支烟,供在墓碑前。
“师父,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为什么当初不把真相说出来。我和安欣说是为了师父你的名声,但其实是因为我害怕,害怕斗不过赵立冬,害怕失去努力争取到的一切!但我已经撑不下去了,得到的越多,负疚感就越重,我甚至希望死在安欣手上,兴许还能好受点儿。今天,你就给我指条路。”李响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如果是正面,我就去自首,即使什么都改变不了!如果是反面,我就继续当警察,用自己的方式赎罪!”
李响把硬币高高抛起,硬币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落在地面上。李响看了一眼花色,深吸口气,向曹闯的墓碑鞠了一躬。
市局刑警队的办公室里,李响和安欣在交流案情,此时,他们已经察觉到孟钰的照片极有可能就是莽村的人提供给她的,而能想到并做到这些的,恐怕也只有李有田父子了。如今,村口摄像头的硬盘还没找到,他们推断硬盘很有可能就藏在李有田家中,但是在没有证据和手续的情况下,想进李有田家搜查是不可能的。
这天一早,孟钰被父亲孟德海从床上喊起来,硬拉着去爬山。车子在山脚停下,孟钰睡了一路,刚醒过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孟德海握着手机,说:“区里突然有点儿事,我得打个电话。你先上去,打完了找你。”
孟钰悠闲地闭上眼:“那正好,我再睡会儿。”
“怎么,又想赖着偷听?你这坏毛病给我改改。快,赶紧上去!”
孟钰无奈地叹了口气,磨磨蹭蹭地下车。
孟德海说道:“山腰凉亭等我。”
孟钰背着身,摆摆手:“知道啦!”
山腰的凉亭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看到孟钰后,冲她挥手:“孟钰!”
孟钰瞪着眼睛看到安欣,顿时心虚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安欣笑道:“不用这种办法能见到你吗?”
孟钰一撇嘴:“要是撤回报道的事情,免谈。”
“报道里的照片不是你亲自拍的吧?当天你也不在现场。”
“我只是如实报道!”
“你都没在场,凭什么认定是事实?记者不是讲究新闻报道要全面、客观、真实吗?”
孟钰沉默不语。安欣看着山下说道:“人质被绑架,村民却把进村的路给堵了,实在没办法我们才出动了武警,那些照片是非常片面的。而且就算你了解了当天的全部经过,也只是整个事情的冰山一角,李青的案子很复杂,你别被那些表面的东西蒙蔽了。”
孟钰一皱眉:“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就都是真的呢?”
安欣笑了笑:“我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刑警,但是在京海这么多年,那些灰色地带的事情也见了很多,表面呈现出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我知道你们那个行业有很多调查记者,暗访、调查、还原真相,我很敬佩他们,因为暗访调查非常危险,要想查出真相,要付出很多代价。我并不希望你去冒险,但是正因为新闻媒体具有舆论监督的权利,所以更应该谨慎使用这个权利,不是吗?”
孟钰有些愧疚:“可是那篇报道已经造成那么大的影响了……要不,我再写一篇报道澄清一下吧?”
“现在想消除影响,唯一的办法就是查清楚整个案子背后的真相。你能不能告诉我,谁给你提供的这些照片?”
孟钰想了想,说:“李宏伟。”
“我们怀疑有重要的案件线索就藏在他家里,但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去搜查。”
孟钰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你看这个算不算是个理由?”
安欣接过手机,眼睛亮了。
缉毒支队支队长杨健比安欣大五六岁,但因长期高压工作,相貌显得老成。此时在杨健车内,孟钰正举着自己的手机,在安欣的示意下给杨健看屏幕。
杨健说:“光线太暗了,但确实很像我们现在追查的新型毒品。你在哪里拍的?”
孟钰说:“也是李宏伟从网上发给我的,他除了给我发一些莽村的事儿之外,还总跟我吹牛,说他多有钱多厉害,小弟一大堆,还能弄来毒品。”
“这批彩色麻古是最近刚出现的,主要在年轻人中流行。别看纯度不怎么样,价格可不便宜。”
安欣期待地问道:“抓不抓?”
杨健一点头:“抓啊,干吗不抓?我正愁这个季度任务完不成。”
孟钰兴奋地说道:“好,我来当内线,这样就有理由搜查李宏伟家了!”
杨健看着孟钰,问:“你没关系?”
孟钰点头。
安欣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也要完成我的报道。而且只有我接近他,他才会放松警惕。”
安欣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那好吧。但你一定确保自己的安全,我们会在暗中保护你。”
安欣仍不放心。“我再教你一招。”说着拿出一枚硬币,“这些人聚众吸毒,主要图的是个气氛。你要掺和这种局,要学会这个。”硬币在安欣指间转动,“忽”地不见了,再出现时,一元硬币变成了五角。
孟钰笑道:“好玩!”
安欣严肃道:“万一他们逼你吃,就用这手糊弄他们。”
杨健笑道:“行啊,你小子懂的挺多,我们的招都学会了。”
安欣笑笑,把两枚硬币递给孟钰。孟钰认真地学了起来。
酒吧里光线昏暗迷离,孟钰和李宏伟坐在卡座里,一旁还有几个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跟班。一旁的酒保从兜里掏出两小包塑料袋装的彩色麻古,悄悄递给李宏伟。
李宏伟悄悄把麻古分给几个小弟,然后试探着问孟钰。
“玩过吗?”
孟钰一撇嘴:“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见过?这东西我比你熟!”手一伸,“给我看看!”
孟钰从李宏伟手中接过塑料袋,对着灯光仔细查看。袋子里的药片五颜六色,十分魅惑。
李宏伟从袋子里倒出一枚绿色麻古,递给孟钰。“来一颗?”
所有人的目光聚向孟钰。孟钰不慌不忙地推开了李宏伟的手。
“我喜欢红色的。”
孟钰挑了一颗红色药丸,手一翻,换成了多酶片,手法娴熟,谁都没看出异样。她用酒把多酶片送下。卡座里响起一片掌声。孟钰趁大伙不注意,悄悄把麻古塞进口袋。
安欣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红色多酶片,一动不动地盯着酒吧的方向。
杨健刚刚才得知孟钰是青华区委书记孟德海的女儿,吓得脸都白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赶紧让她撤出来!”
安欣摇头:“已经到这份儿上了,对方不上钩她不会撤的。”
正说着,安欣的信息提示音响了,他立刻坐直了身子。“交货了!”
杨健抄起对讲机:“立即行动!刚才跟目标有接触的一个都别放过!”
酒吧内,音乐骤停,便衣警察纷纷从卡座站起来。“警察!都蹲下!手抱头!”
李宏伟见情形不对,要抓桌上的药片,杨健的手铐已经铐在了他的手上。“都带回去!”
便衣警察上去给卡座里的人一一上铐。
孟钰被手铐夹疼了,微微皱眉。
酒吧外,警车刚启动,安欣就从杨健身上找到了钥匙,给孟钰解开手铐。
安欣看到孟钰手腕上的伤痕,冲杨健生气地说:“哪有下手这么重的!”
杨健说道:“情况紧急,做戏全套,对不住了,妹妹。”
孟钰不满地说道:“刚才你好凶啊,吓得我差点儿出戏。”
杨健脸红了:“做戏做全套,这也是在保护你。要不,你也铐我一下出出气!”说着伸出双手。
孟钰笑着:“逗你呢!警察就该这样,男人专注工作的时候最有魅力了!”
杨健被捧得咧嘴直乐。
散了会,李响有意叫住了安欣。“张彪说,老默承认师父是他杀的。”
“对。但人已经死了,无法验证他的话是真是假。如果重启对徐江和师父死亡的调查,第一个就会来问询你。”
“快了,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了。真到了那天,我就不能穿这身警服了。让我再和你做几天战友吧!”
安欣望着他的背影,他和李响之间的隔阂让他们已经差不多成为路人。
副市长办公室门外,王秘书敲了几下门,不等里面应声就推门闯了进去。“谭四眼又写了封举报信,这次举报信里有些真东西!应该是公安系统里有人给了他一些证据。”
赵立冬皱眉道:“李响?他疯了?”
“您放心,就算真是李响,他知道的那点儿事也要不了命。不过,我们得重新找个可靠的人了。您觉得高启强怎么样?”
“所有警察都盯着他呢,我们现在去找他?”
“正因为他有麻烦,您这时候拉他一把,他才会对您感恩戴德。”
海鲜酒楼的包间里,一桌子海鲜,王秘书坐在首座,高启强带着唐小虎等心腹,还有不少美女作陪。
高启强领所有人举着杯,敬王秘书,手都悬在半空中,王秘书的手却连酒杯都不碰。
王秘书说道:“高总,我一不吃饭,二不闲聊,所以没必要这样。”
高启强使了个眼色,唐小虎识相地带着所有人离席。
“领导,我手下兄弟都是粗人,不会办事,您见谅。”
王秘书抬头,看了眼墙角的监控。
“这酒楼是我自家开的。您放心,我有数,不会不识抬举。”
“听说你为了你弟弟的事操了不少心啊。”
“瞎操心,没什么效果。赵副市长愿意帮忙?”
“我可没这么说。”
“是是是,不管是谁,只要能拉我一把,我高启强以后当牛做马!”
“最关键的证据你已经解决了。公安死咬着你不放,是因为下不来台,只要有说得上话的人愿意给个台阶,他们也乐意顺坡下驴。现在这样,大家都难受。”
“不知道说得上话的朋友需要我做什么?”
“两个人,一个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李响,一个是市政府研究室的谭思言,想个办法让他们都消失。”
“李响是刑侦支队的队长,我要是动了他,不就捅下天大的篓子了?”
“看你高总的本事了。”
高启强和唐小虎对面而坐,桌上的威士忌已经喝光了两瓶。
唐小虎手里攥着酒杯,不知该如何劝慰。“强哥,你真打算投靠赵立冬?他和孟德海可是对头!”
“不投靠他能怎么办?我们能用的办法都用尽了,连老默都赔进去了,还是救不了小盛。”
“哥,你也弄个官来当!”
“走到今天已经不容易了,还想走官运?”
桌上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陈书婷的号码。
唐小虎识趣地离开。
高启强拿起电话:“喂?”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黄瑶一直想她爸爸,今天看电影的时候还哭了。你让他们通个电话吧。”
“老默死了。”
酒店房间里,陈书婷握着电话的手颤抖着。“你说什么?”
“我会把黄瑶当成亲女儿,这是我答应他的。”
“你有没有想过,黄瑶愿不愿意认你当父亲?做你的家人,真的能幸福吗?你该有的都有了,可以换个活法。说到底,是你自己舍不得。”
“哪有那么容易?有什么话当面再说。我又找了人,能解决小盛的事,等解决了你们就回来。”
电话挂断了。
陈书婷推开一扇卧室的门。
黄瑶在床上熟睡着,怀里还抱着从迪士尼买来的公主玩偶。
陈书婷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台灯亮着,李响在写信。“安欣,你总问我要拖到什么时候,现在,时候到了。我把搜集到的关于赵立冬的材料写成举报信寄到了省里,证据很充足,但是已经过了两周,没有任何回音。和我一起写举报信的还有市委研究室的谭思言,他从昨天起就失联了,手机关机,也没去单位上班,可能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材料的原件我都记在一个笔记本里,放在火车站304储物柜里,连钥匙一并寄给你。如果你收到这封信,那就表示后面要靠你一个人坚持下去了。你是个好警察,一直都是,我羡慕你。”
李响把钥匙和信都塞进信封封好。
信封的收件人写着安欣。
深夜,李响回到李山家,门居然是虚掩着的。
桌上的饭菜都摆好了,手机也在,主人似乎刚刚离开。
李响用手摸摸,菜还是温的。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李响拿起电话:“爸,你去哪儿了?叫我回来吃饭,自己又不在。”
对面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李队长,你爸让李有田给坑了。他临死之前把支书的位置甩给你爸,你爸仗着你的势力净惹麻烦。本来杀鸡骇猴,他是猴,可你爸非要当鸡,你说该怎么办?”
对面传来李山含糊的声音:“儿子,救我。”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你爸和谭思言留一个,你来选。”
京海建工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高启强坐在办公桌前,一直盯着眼前的电话。
电话终于适时地响起。“喂。”
“强哥,都办好了。”电话里传出小虎的声音。
高启强挂上电话,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拨通。
对面响了两声,传来高启盛兴奋的声音:“哥!”
“都解决了,回来后低调点儿。”
“我哪天能回来?”
“有船的话今晚就动身吧。到了京海,先不要进城,我在老街的碉楼广场等你。”
“好!哥,你放心,以后我都听你的!”
热闹的碉楼旅游区有商铺、小吃摊,还有供游人休息的咖啡店、茶座。
大清早,游客不多,高启强坐在露天的茶座里,面前摆了咖啡和小吃。
一身驴友装束的高启盛背着厚厚的行囊,戴着太阳镜,风尘仆仆走来,一屁股坐在高启强对面。“哥!”
高启强抿了一口,把咖啡吐在地上;又从口袋里拿出一袋速溶咖啡,倒进嘴里干嚼。“这玩意儿冲水这么难喝,还是干的好。”
“你找的什么人?这么快全解决了!”
“小盛,国家对待毒品跟其他的犯罪不一样,特别严。为了平你的事,我费了多少工夫。”
“知道了,哥,我以后都听你的!”
“你不知道,就算我费了很大的功夫,警察还是不肯放过你。你的案子牵扯太大,在省里是挂了号的,必须得有个交代。”
游客们貌似漫不经心,慢慢地向他俩的座位靠近。
“我找了最好的律师,花大价钱打点关系,保证不会判太久。在里面服从安排,争取减刑,很快就能出来了,你要相信我。”
高启盛完全傻了。
高启强低声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我必须举报你,才能有一个干净的背景,才能换个政治身份,我才能保护你们,明白了吗?!”
高启强突然脸色一变,义正词严地大声吼道:“小盛,你自首吧!不要再害人害己了,你早该想到会有今天!”说着将咖啡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化装成游客、摊主的便衣警察看到行动信号,迅速向高启盛扑过来。
高启盛突然从怀里掏出把枪,扯着哥哥的衣领,将枪顶在他脑门上。“高启强!你他妈居然敢出卖我?!”
警察们没料到高启盛居然有枪,一时间投鼠忌器,只好同样掏出武器对峙。
化装成摊主的杨健走上前。“高启盛,你跑不了了!把枪放下!”
高启盛对天鸣了一枪,迅速把高启强勒到自己面前,挟持成肉盾,在高启强耳边轻声说道:“哥,我成全你。”
杨健挥挥手,所有缉毒便衣都与高氏兄弟拉开距离。
高启盛挟持着哥哥退进碉楼里。
刑警队的车赶到的时候,武警和缉毒支队已经封锁了现场。
安欣和李响下了车,杨健迎上来。
安欣问道:“高启强主动向你举报的他弟弟?”
“对,他答应把高启盛引出来,劝高启盛主动自首。如果劝服不行,我们再实施抓捕。没想到高启盛居然带了枪,现在变成了挟持人质。”
“人在哪儿?”
“东边顶楼。找的位置很刁钻,太阳是顶光,不好瞄准,狙击手也找不到位置。”
安欣说道:“我上去跟他谈,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杨健摆手:“高启盛点名只和李响队长谈,其他人都不许上去。”
安欣有些愕然地看着李响。
李响说道:“我去谈,你们自己找机会。”
李响缓缓爬上楼,高氏兄弟躲在射击死角里。
高启盛喊道:“李队长,自己搜一遍,确认没带武器和窃听器再过来!”
李响把外套脱下来,又撩起T恤衫转了一圈,才缓步走上前。
安欣和杨健带着刑警队和缉毒支队分别从两边的侧翼楼顶小心地包抄上来,但距离尚远。
武警的狙击手在对面楼的天台上寻找射击位置。
李响问:“高启强,你到底想干什么?是赵立冬派你来的?”
高启强说道:“我也是没办法。谭四眼和你爸爸到底救哪一个,你还没想好吗?”
因为距离远,所有人的角度只能看到李响与高氏兄弟对峙,根本看不清高启强的嘴型。
李响继续移动,离高氏兄弟更近了。
安欣迫不得已举枪瞄准,枪口寻找着李响与高氏兄弟的缝隙。
高启强说道:“你是斗不过赵立冬的。就算你真的扳倒了赵立冬,你自己也不干净了,从你隐瞒曹闯的死因开始,你就陷进去了。但曹闯死得还体面,大家还当他是个英雄。你呢?”
“高启强!早该一枪崩了你!”李响突然异常激动,上前一把抓住高启盛的枪,两人撕扯挣扎起来。
对面的杨健惊到了,三个目标混作一团,根本无法射击。
武警狙击手也不敢扣动扳机。
楼顶上,李响死死扳住高启盛的手指,大喊:“开枪!开枪!快开枪啊!”
“砰!”——一声沉闷的枪响,安欣、杨健、武警狙击手全都怔住了。
高启强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和李响互相撕扯着,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顶楼掉了下去。
警察们从自己藏身的位置跃了出来,冲向顶楼。
高启强趴在楼沿上,呆呆地望着高启盛。
高启盛和李响都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高启盛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凝固在脸上。
高启强耳边一直回响着弟弟刚才说的话:“大哥,保重!”
安欣看着下面奄奄一息的李响,痛得心都碎了。
安欣扳过高启强的肩膀,狠狠一拳砸在高启强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畜生!你跟他说了什么?!”
同事们拼命将安欣拉开。
高启强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抹抹嘴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安欣冲下来抱起血泊中的李响。
李响一脸释然。“枪是你开的?”
安欣哭着点点头。
“打得很准。你的病,终于好了。”
“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救护车尖叫着穿过市区。
担架床边,安欣紧紧攥着李响的手,眼看李响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李响说:“不甘心啊,他们又赢了,我活得太累了。你一定要赢,替我……替师父……”
安欣把李响的手捧在自己的脸上,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