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南花名在外，却从不谈真心。

这些年，我作为他的危机公关主管，没少跟着处理烂摊子。

直到他的初恋回国。

向来矜贵淡漠的男人第一次在媒体面前红了眼。

抓着她的手承认：

“陶梦瑶是我此生唯一认定的女人。”

我站在屏幕前遍体生寒。

随即递上辞呈，答应了老家的相亲。

沈肆南却追了过来，一把拽住我：

“沈太太，协议时间还没到，你这叫单方面违约。”

----

沈肆南接初恋回国那天。

我正在公司为他处理前几天他和小模特的照片。

照片里，年轻娇嫩的女孩抱着他的腰撒娇。

他叼着一支烟，没什么表情。

却任由小模特的红唇凑近他。

我压下心里的钝痛。

沈肆南这些年一直恨我。

有时大半夜一个电话过来我就要去为他处理各种花边绯闻。

“关枝枝，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委屈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将刚做好的方案递给小助理。

茶水间内，一群人正窃窃私语：

“沈总这次是来真的吧？”

“我看也是，沈总那么多绯闻女友什么时候承认过？这个听说还是以前的初恋？”

“那关主管这么多年岂不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我低头看着被水杯划破的手指，有些无言。

这个杯子还是沈肆南以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没什么征兆地就裂开了，像我和他这么多年的关系。

看到我受伤，有人惊呼。

我垂下眼看向眼前的平板屏幕。

沈肆南抱着一个女人。

那瞬间我脑子里条件反射地作出应对方案。

拿出手机刚要吩咐人去压热搜。

就见向来矜贵淡漠的男人第一次在媒体面前红了眼。

抓着她的手承认：

“陶梦瑶是我此生唯一认定的女人。”

我站在屏幕前遍体生寒。

她是沈肆南唯一认定的女人，那我是什么？

陶梦瑶啊，还真是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我一时有些恍神。

想起沈肆南最近的反常，一切都有了答案。

小助理上前小心翼翼地问我：

“枝枝姐，还要联系媒体吗？”

我摇摇头，不用了。

以后都不用了。

陶梦瑶是沈肆南情窦初开时的初恋。

是被家人棒打鸳鸯，不得不分开的白月光。

是这些年流连花丛地年少遗憾。

我永远都记得，沈肆南为了那段恋情和家里抗争。

向来高高在上的少爷为了见她一面，低下头求我。

我在办公室一直坐到了天黑。

有相熟的共同朋友打来电话邀请我去参加陶梦瑶的接风宴。

大抵是心底还藏着几分期待。

我补了个妆后，开车到了地方。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沈肆南正在给陶梦瑶挡酒。

眼波流转间，尽是将人溺毙地温柔。

看见我，嘴角的笑意僵了瞬。

有朋友招呼我坐下。

“枝枝认识梦瑶吧，你从小跟着肆南长大，今天可得好好灌他们酒，要不是上了热搜，我们一帮人还不知道这两人破镜重圆的事，还有枝枝你不愧肆南的危机公关主管，这口风可真是够紧的。”

破镜重圆吗，真是个美好的词。

如果我不是沈太太。

见我半天没动静。

不知道哪个没眼色的开口：

“还以为枝枝跟在肆南身后这么多年，两人会在一起呢。”

一句话说得全场静默。

陶梦瑶眼圈立马红了，别过头委屈地撇嘴。

我看向沈肆南。

他却看着我扫过来一道警告的视线。

揽过女人低声轻哄。

我彻底心死，升起的一丝期翼也都坠入深渊。

努力咽下嗓子里的涩意，双手发麻地举起酒杯。

“我一直都将沈肆南当作哥哥的，如今嫂子回来了，让我们祝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眼泪顺着酒杯一饮而尽。

场子再度热起来。

陶梦瑶红着脸钻进了沈肆南的怀里。

我别过头，避开沈肆南打量的视线。

心脏处像有什么东西堵着，鼻子都不通气了。

小时候，爸爸车祸身亡，不久后，妈妈改嫁。

撇下我一个人待在沈家。

沈家顾念旧情，觉得我可怜，便留下了作为司机女儿的我。

但那终归不是我的家。

我在沈家过得如履薄冰，生怕犯一丁点错被赶出去，连最后的容身之所也失去。

沈肆南比我大两岁，却成熟的像个小大人。

他为我赶跑了欺负我的人，高调宣布从此赵枝枝便是沈肆南的小跟班。

我太想活下去了。

满心满眼感谢这个漂亮地大哥哥。

从此整天跟在沈肆南身后。

起初，他还对我上点心。

但渐渐地便厌烦起来。

有一回，沈肆南故意丢下我先行回家。

然后我被一群小混混堵在了巷子。

他找过来时我正被推搡在地。

沈肆南将那群人打跑，看着我恨铁不成钢地嗤笑。

“打不过就跑这点道理都不懂？”

我垂下头抽抽搭搭地反驳：

“他们拿了我的书包，那里面有你送我的笔，而且......今晚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在里面，我还没做。”

沈肆南被这话气笑。

自那之后，便默许了我跟在他身后。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又一年。

久到我都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沈肆南。

就见上大学回来的他带着新交的女朋友向我介绍。

那是我第一次见陶梦瑶。

那一瞬间，我的自卑如雨后春笋般陆续冒了出来。

他让我向家里暂时保密。

可后来东窗事发的时候，他第一个怀疑是我告得密。

他似乎是有意识地忘了，就他在学校那般大张旗鼓地恋爱，怎么能瞒得住沈父。

再后来沈肆南被逼着分手，陶梦瑶出国那天，他求我带他去见她。

我想起沈父的警告，只能拒绝。

他却将这一切怪到了我的头上。

所以，当他提出协议结婚的时候，我并没拒绝。

也如他所愿，隐婚三年。

如今还有半年到期。

可我却厌了。

从卫生间里出来，就听到拐角处传来的声音。

陶梦瑶哭着质问：

“沈肆南，我不想听，你走啊！走啊！”

我看见沈肆南将陶梦瑶抱在怀里安抚：

“可我爱你，这么多年，我只爱你，瑶瑶，我和她只是协议结婚，再有半年就到期了，时间一到，我立马娶你！”

“可我不想做小三！”

沈肆南的声音更加轻柔，甚至隐隐带上笑意：

“傻瓜，我怎么舍得？没人知道我和她结婚了，我想结婚的对象自始至终只有你。”

我听着两人互诉衷肠，镜子里印照出我难堪苍白地面容。

这么多年，我终究是活成了个笑话。

散场后，我喝了酒开不了车。

一群人醉醺醺地叫来家里的司机。

沈肆南扶着陶梦瑶上了车。

车窗打下，他看着我，眼里难得带上几分温柔。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从前的沈肆南。

然而冰冷地话语却将我瞬间惊醒。

“瑶瑶喝多了难受，我得带她先走，你自己打车吧，注意安全。”

不等我回应，车子便像离弦的箭开了出去。

被迫吸一肚子尾气的我，跪在路边，几乎要把胆汁给吐出来。

有男人围上来，打量着我的视线不怀好意。

“美女，不舒服？哥哥带你回家？”

5

我挤出一个字：

“滚！”

那人却被激怒，扑上来就要抓我的手。

我躲开，朝后跑去。

听着身后传来骂骂咧咧地声音。

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条小巷子。

加上喝了酒的缘故，身体抖得不像话。

我躲进角落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备注“老公”的电话。

“沈肆南，有人跟踪我，你快来好不好，就这一次，算我求你。”

那边声音立马染上几分紧张：

“关枝枝，你在哪？说话！”

我刚要开口，电话那头却响起嘤咛地女声：

“肆南，我好难受，帮帮我。”

攥着手机的手一寸寸变得冰冷。

沈肆南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嘶哑：

“我这边还有事，你找别人吧。”

看着挂断地电话，我自嘲一笑。

那男人找了过来，我看着他淫邪地面孔怒气翻涌。

脱掉高跟鞋接连甩在他的脸上。

紧接着我拿起手边的砖头一下下砸在他的身上。

等人还剩口气，我才停了手。

走出巷子那一刻。

我披散着头发，又哭又笑。

沈肆南一夜未归。

我打开手机，答应了姑姑催我回老家相亲的事。

次日我去公司辞职，人事部看着我为难：

“枝枝，你的辞职申请得沈总批准才行，我这边没法批。”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为难她。

转身上了总裁办公室。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沈肆南眼里眉梢都带着笑意。

甚至看到我进来，也没向以往般拿话刺我。

直到我递上手里的辞职信。

他变了脸色，微微俯身抬高我的下颚，指腹轻轻揉玩着我的皮肤。

声音淡淡却透着一丝亵玩。

“摆出这副表情给谁看？嗯？关枝枝，你当初费尽心思挤走瑶瑶不就是为了留在我身边？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我太了解他了，知道他这是不开心了。

看着他脖颈处的吻痕，我故意刺他：

“沈总该不会是舍不得放我离开吧？怎么？假戏真做，爱上我了？”

沈肆南眯着眼睛打量我，半晌移开手。

拿过辞呈刷刷两下签上自己的名字。

一把扔给我。

“关枝枝，你也配？拿着你的辞职信有多远滚多远，最好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好。”

我擦掉眼角的泪，点头离开。

身后传来砸东西的巨大响声。

但我一次头也没回。

直接去了高铁站。

坐上最近一班去老家的车时，我拔出手机卡掰断。

将旧手机扔进了垃圾桶。

垃圾就该待在垃圾该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