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上网偷偷买了个电话卡。

隔几天就给我爸的手机发省妇幼能查婴儿性别的广告。

我又向我我男朋友问清楚宋琴下次孕检时间。

很快，事情就按照我预想的一样进行下去。

这天，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等在医院门口守株待兔。

宋琴真的跟上次那个姘头一起双双出现了。

见他们进了大厅取号，手挽手地去二楼检查室。

我一回头，恰巧看到我爸跟我奶从家里的奥迪车下来。

天助我也！

他们经过我旁边的时候，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这宋琴太倔了，非得自己一个人来产检。

妈，你放心，我已经跟医院约好了B超检查，等下我就让宋琴去做个检查。”

我奶连连点头。

“对对对，大勇，还是你想的对。

做了检查，确认了是儿子，我们才能放心。”

我爸嘴里的预约，其实是我一手设计的。

我假装省妇幼跟我爸确认了B超检查的预约。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我一路跟在他们身后。

我爸一眼就看到了在产科门诊楼道里亲亲我我的宋琴二人。

我爸也不顾及这里是医院，上前抓住宋琴的手，就质问她。

那个姘头，啊，不对。

那根本就是宋琴的老公！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宋琴！”

我爸大吼一声。

宋琴听到声音，从男人胳膊上弹开，脖子伸着老长四处张望。

她一对上我爸，瞬间充满了惊恐。

我摘掉墨镜跟帽子，还有口罩。

“岁岁，你怎么也在这里？”

“陈大勇，送你样东西。”

我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往我爸的怀里摔。

宋琴不懂，我爸怎么会在这里。

她身后的男人更是一脸震惊。

而我奶呢，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宋琴的鼻子骂。

“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们大勇对你不薄呀！

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宋琴娇羞地捂着嘴，胳膊碰了一下我爸。

小眼神拉丝，就怕我看不出来她跟我爸的“郎情妾意”。

俩人的小动作皆入了我的眼睛。

嗞~ 辣眼睛。

宋琴见我盯着她的包看，她把包往身后藏了藏。

这不是掩耳盗铃嘛！

你藏了我也看见包了。

我爸刚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就迫不及待地加入出轨大军。

我爸尴尬地干咳了几声。

很快，神情就恢复正常。

“岁岁回来了。

回来了怎么不跟爸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呢！”

我性格一向直来直去。

我爸对我这个女儿从来不来不管不问。

父女之间更是没有什么交心的。

我妈能忍受我爸对婚姻的背叛。

而我却不能。

“接我？

带着你的新欢来嘛？”

我回呛过去。

我爸老脸一拉，开口就是对我噼里啪啦一顿训。

“你说得什么胡话！

什么新欢不新欢的，这是你宋阿姨。

书读了那么多年，越读越回去，你懂不懂什么叫尊老！

真是不像话，都怪你妈，慈母多败儿！”

他用手点点我妈，“你看你生出来的好女儿！”

我妈穿着围裙，强忍住眼泪，只是干巴巴地看着嚣张的我爸。

骂我可以，欺负我妈就不行。

我一摔苹果，从沙发上咻的一跃而起。

“你先为老不尊，你凭什么骂我妈，我妈比你强一万倍。

你一个老头，跟个保姆贴在一起，你老脸都丢到黄河去了。”

宋琴见我火力朝着她开，她的眼眶蓄满眼泪，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涂着粉红色的小嘴一扁。

“陈哥，你别骂岁岁。

是我不好，我让岁岁误会了。

我现在立马买票离开，这个月的工资，我也不要了。

不用为了我这个外人，闹得家宅不宁。”

好了，绿茶出手了。

我爸一副心疼人的模样，前一秒还在对我吹鼻子瞪眼。

后一秒就放软了语气。


别看我妈现在是家庭主妇，年轻时可是重点高中的数学老师呢。

我妈原生家庭不好。

家里穷得叮当响。

我妈唯一的弟弟不成器，跟人打架，把人打残了。

人家天天上门来闹。

刚好我爸一直喜欢我妈，他家里条件好。

然后就在媒人的撮合下，我爸给了20万的彩礼。

八几年，二十万的彩礼真的是顶天了。

我妈就这么嫁给了我爸。

一年以后，爷爷中风瘫在床上。

生活不能自理，样样不理人。

公公需要照顾，这个担子自然落在了媳妇身上。

我奶奶第二天就躲到了乡下，说是养身体去了。

其实是压根不想照顾我爷爷。

我爸就跟我妈磨了几天，因为他不想花钱请保姆。

正好那个时候，我爸生意如日中天。

我妈咬咬牙，退居二线，辞了老师的工作。

她这一干，就当了快三十年的家庭主妇。

每天过着手心朝上的日子。

我爸人精明，财务大权牢牢握在手里。

生意场上，逢场作戏多了，我爸自然也就变了。

这么些年，外面女人不断。

我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死死抓住正妻的位置不放。

我爸更是清楚，我妈若是离了他，什么都不是。

我爸名下究竟有多少固定财产，只有我爸一人知道。

所以，我越长大，我爸越放肆。

我带我妈去做美容，顺便还把头发捯饬了一下。

我妈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

“岁岁，我这样打扮，不会被人说成老来俏吧！

都快当外婆的岁数了，我还赶年轻人的潮流，这……” 从我妈眼底放出的光，我知道她对她的改变是雀跃大于排斥的。

我把新买的小香包包往我妈怀里一塞。

“妈，你把自己活痛快了，才是最重要的。

我长大了，再也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你应该去过朱春梅的人生，而不是顶着陈岁岁的妈或者陈大勇的妻子而委屈地活着。”


我爸推了推宋琴，宋琴识相地把屁股往旁边挪了一挪。

“大姐，岁岁回来了呀。

陈哥说喘不上气，头晕，我正帮着他吸氧呢。”

我妈把鞋子一脱，汲上拖鞋，就要往房间去。

我爸看我妈新做了发型，整个人气质极佳。

忍不住啧啧称赞：“岁岁，你妈今天这么一捯饬，还真的是风韵犹存。

你不知道你妈年轻时水灵又漂亮，后来当了家庭主妇以后，就再也不打扮了，天天像个黄脸婆。”

我眼尖地看到宋琴翻了好几个白眼。

这绿茶，气得牙痒痒呢。

我妈不理我爸的评头论足，直接甩了房门。

回来之前，我又带我妈去医院验了伤。

这些全是证据。

我告诉自己，按兵不动，先把证据收集起来。

也算是宋琴帮了我的忙！

自己把自己送上门。

她居然趁我不在，鸠占鹊巢地占了我的房间。

我看着一屋子宋琴的东西，吼了一声。

“爸，我东西呢！”

我爸看着怒气冲冲的我，声音发虚的说：“你房间阳光好，你宋阿姨有风湿病，住不了阴暗的客房，你平常一年也回来不了两回。”

他察言观色，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我就让你宋姨搬进你的房间了。

哦你房间的东西，你妈应该都收拾到客房去了。

岁岁呀，你别一回来就闹得鸡犬不宁。

哎哟，我这心脏又砰砰乱跳，小宋呀，把氧气机打开，我再吸一会儿！”

宋琴听我爸这么一说，赶紧殷勤地递上氧气管。

我经过客厅的时候，俩人还搁那儿吸氧呢。

我气的哼了一声。

转身进了客房。

一关上房门，我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哈！

你们自己往火坑里跳的！

我妈跟我说，她跟我爸老早就分房睡了。

所以我知道，我爸估计背地里老早就玩出花了。


我妈离婚后，人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那种自内而外散发出的生命力，令人挪不开眼睛。

办好签证，就出国游学了。

她跟我说，年轻的时候，为了家庭牺牲事业是最遗憾的事情。

我反握住她的手，鼓励她。

“妈妈，以后，你要为你自己而活。”

我的手机经常收到妈妈来自世界各地的照片。

而另一边，我爸则彻底遭遇了人生滑铁卢。

我爸跟我奶一起上诉告了宋琴三人经济诈骗。

王军本就不是吃素的。

一气之下带人过来砸了我爸的公司。

我爸被王军打得半身不遂。

奶奶气急攻心，一个白眼翻了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王军被抓走了。

至于后来怎么样，我也没兴趣知道。

我毕业那天，妈妈来参加毕业典礼。

我妈紧紧地抱住我，春风满面的跟我分享她的重大决定。

妈妈修建了一所希望小学，她要去那里当老师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妈整个人都在发光。

生活，什么时候重新开始都可以。

毕竟人生的洗牌需要破釜沉舟。

我捏了捏我妈的脸颊，“妈，你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