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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未设置

    男女主角分别是暂未设置暂未设置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阴生子by暂未设置暂未设置》,由网络作家“暂未设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是哪个畜生干的?对付一个孩子算啥,有种冲着老子来……”大头爹看着儿子血肉模糊的身体,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哭大叫,大头娘嚎的直接背过了气去。大头年近九十的太爷爷呆呆的望着大头的尸体出神,半天后他长叹一声,抹了一把浑泪儿,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到我跟前,问道:“程缺,你外公呢?我找他有事儿。”说起外公,我还纳闷呢。外公昨天就出去了,临走时在我的房门上贴了一张符,还嘱咐我夜里不管谁叫都不能出去。有了前一晚的经历,我自是打死不敢出去,好在昨晚一夜无事,外公也一夜未归。我给太爷解释了一番,告诉他等外公回来了,我第一时间去通知他。不想那老头还挺倔,非要去我家里等着,我拗不过他,便由着他去了我家,如此,太爷从天刚亮,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也没有等到外公...

章节试读


“这是哪个畜生干的?对付一个孩子算啥,有种冲着老子来……”

大头爹看着儿子血肉模糊的身体,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哭大叫,大头娘嚎的直接背过了气去。

大头年近九十的太爷爷呆呆的望着大头的尸体出神,半天后他长叹一声,抹了一把浑泪儿,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到我跟前,问道:“程缺,你外公呢?我找他有事儿。”

说起外公,我还纳闷呢。外公昨天就出去了,临走时在我的房门上贴了一张符,还嘱咐我夜里不管谁叫都不能出去。有了前一晚的经历,我自是打死不敢出去,好在昨晚一夜无事,外公也一夜未归。

我给太爷解释了一番,告诉他等外公回来了,我第一时间去通知他。

不想那老头还挺倔,非要去我家里等着,我拗不过他,便由着他去了我家,如此,太爷从天刚亮,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也没有等到外公。

外公在十里八乡颇有名气,不少人远道而来请他去看事儿,所以对外公几天不回我早已习以为常,可太爷明显等的不耐烦了,拄着拐杖在屋里来回的走趟趟,晃的我两眼发花,最后我实在熬不住,跟太爷打了声招呼,就先回房间睡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光大亮,起床,伸个懒腰出门一瞧,外公还没回,太爷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老头也真是够执拗的,不知道他找外公究竟有啥事儿,问他也不答。

“太爷,醒醒,太爷……”

我怕他那把老骨头睡在桌子上不舒服,就想叫他去屋里睡,叫了两声没回应,我轻轻推了他一把,不想这一下竟将太爷给推倒了,看着硬邦邦倒在地上毫无反应的太爷,我惊得魂飞天外,闷哼了一声撒腿往外跑去!

刚跨出大门口,“砰”的一声,我狠狠的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来人被我撞的趔趄了两步,上来照着我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臭小子,你慌里慌张的干嘛去?”

我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间都快哭了,“外公!外公,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快点回家看看吧,大头他太爷爷死在咱家了!”

“你说什么?!”

听了我的话,外公的脸色一变,一步跨进了家门。

我紧跟在外公身后,也走了进去。

太爷是溺死的,溺死在桌子上的一个粗瓷水碗里,一碗水溺死一个人,这比大头蜷缩着腿吊死更加不可思议,可这是事实,太爷满是褶皱与老年斑的脸被泡的浮肿,,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对自己的死充满了不甘。

外公检查了一下太爷的尸体,随即面色凝重的走向我的房间,望着我房间的门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顺着外公的目光看去,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外公贴在我房门上的那张符纸,竟不知何时烧掉了半截。

“外公,这~这是……有鬼!”

看着那符,我惊悸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跟着外公耳濡目染多年,对符我也了解一二。

画符之人道行越高,画出的符威力越大,鬼物就越难以接近,反之,鬼物若比画符之人强大,符挡不住它,便会自燃。

外公的本事我心中有数,他画的符都被烧成这熊样了,可见昨晚有一个多么强大的阴鬼想闯入我的房间!

“程缺,回头我去学校给你请个假,这几天你就别去上学了,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外公面色凝重的嘱咐了几句,转身去香堂将佛龛里供奉的一个黄布包取了出来。

黄布包里包着一把枣木剑,打我记事起,剑就一直与三清像一起接受供奉,从没使用过。

据外公说,这枣木剑取自泰山之巅一株千年雷劈枣木之树心 ,属天然灵物,能驱邪避凶,通神达灵。

外公取出沉甸甸的枣木剑递给我道:“拿好这个,外公不在的时候若有东西闯进来,你就用这剑将它往死里砍。”

听外公这话音儿,像是要出去,我一手拿着剑,一手紧紧的抓着外公的袖子,眼巴巴道:“外公,你要去哪儿?带上我呗?”

家里刚死了一个人,还有厉鬼想要害我性命,我一个人在家多不安全啊!

外公看透了我的心思,照着我的脑袋又是一巴掌:“瞧瞧你那怂样,大白天的你怕啥?我去处理你太爷的事儿,下午就回来。”

外公找了几个人,帮衬着将太爷的尸体抬走了。

我家跟大头家是邻居,他家有丧事,去帮忙的人多,熙熙攘攘我听的清楚,所以白天的时候我真没感觉害怕。可左等右等,等到天都黑透了,外公还没回来,我开始慌了。

每个人对黑暗都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尤其我经历了一连串的恐怖事件之后,总感觉黑暗里藏匿着一个恶鬼,那个恶鬼前晚想将我引进临河淹死,昨晚想闯入我的房间杀我,谁知道它今晚再想啥损招来对付我……

我越想越害怕,心砰砰直跳,总觉的恶鬼会从某处钻出来。

最后吓得不行,我跑进外公房间翻出一摞黄符,围着床密密麻麻贴了一圈儿,抱着枣木剑上床钻进了被窝里。

印象里我好像没得罪过鬼啊,为什么有恶鬼三番五次要害我?

太爷死的那么蹊跷是意外吗?会不会是昨晚那个鬼没能进入我的房间,便迁怒在了太爷的身上,将他杀了?

还有大头,大头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如果说他是自杀,那他死后尸体为何被人挖出,剥皮悬挂于门框上?这看起来更像是仇杀。

再就是外公这几日行踪神秘,他都干啥去了……

躺在被窝里,脑子里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想到了几点,我竟睡着了。

心里不踏实,觉睡的也不安稳,迷迷糊糊中总是做噩梦,一会是太爷爷拄着拐棍儿在我家屋子里来回转圈圈,拐棍儿与地碰撞的声音不断的敲击着我的耳鼓,他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一会是大头被剥了皮的尸体吊在我床上方的屋顶上,晃晃悠悠的荡秋千。

我觉得很不舒服,抹了把脸,湿漉漉一片……

啊!血!

我一下子惊醒,猛然坐起。摸了摸额头,大汗淋漓,再摸摸旁边,外公还没回来。看看窗外,漆黑如墨,不知到了什么时辰。

一阵莫名的恐惧感袭来,我一把将枣木剑抱在了怀里,心说,这都啥时候了,外公怎么还不回,不会出啥事了吧?

“开始死人了,阳桥一倒,他们回来了。”

就在我心中忐忑不安的时候,外屋忽然传来了一句幽幽的说话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没给我吓死,一颗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儿,堵得我呼吸都困难了。

这啥情况啊?谁在外面?是人是鬼?

阳桥?这词爷爷也说过,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回来了?他们又是谁?

我抱着枣木剑哆哆嗦嗦的听着,外头却又半天没了声儿。

就在我怀疑是不是我太过紧张,产生了幻听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一九八九,那个农村女人生孩子都是大命换小命的年代,我是被人从娘肚子里生剖出来的。

那天傍晚,我爹忙活了一天回家,发现我家门户大开,房间里也没开灯,漆黑一片,毫无往日的烟火气息,并且,黑漆漆的屋内,还断断续续的传出一两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我娘当时正怀着我,可算起来还不到生产的日子,屋内怎么会有孩子的哭声呢?

我爹一边怀疑听错了,一边进屋,开灯,灯光下.

只见我娘浑身是血的坐在椅子上,头软绵绵的歪向一旁, 而我不时发出一两声无力的啼哭!

我娘是被人杀死的,她的双手被反绑在椅背上。

我爹说,我能活下来实属奇迹。不足月被剖出母体不说,当时还被凶手用一张细网给网了起来,那网不知是何材质,异常结实,我爹连割带剪了半夜,才将我弄了出来,而帮我清洗身上的血污时,我爹更是大惊失色,他发现在我的囟门上,竟然还插着一根牙签粗的银针!

将那么粗一根针刺入一个婴儿的囟门,那凶手八成是要置我于死地!却不想我命硬,没死成。

不过经过那一番折腾,我虽是侥幸活了下来,身体却很弱,体重只有四斤多点的我,整日昏昏沉沉,不断的发烧,酗睡,到最后水米都喂不进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为了让我活下来,我爹想尽了法子,大医院去过不少,土方子也用了很多,可我竟是眼见着不行了。

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说我娘死的惨,死后舍不得我,要带我走。

还有人说我犯“百日凶关”,养不活。

许多人可能都听说过,某地某户人家的新生儿,夜里被棉被活活捂死,被睡熟的家人压死,或者因为父母一时疏忽大意,被猫、狗、蛇、鼠类咬死等等,诸如此类事件,就是犯lsquo;百日凶关rsquo;注定那孩子百日之内必死。

我爹听人这么一说,抱着我乱了分寸,最后才想到了我的外公。

外公是lsquo;过阴人rsquo;。

说起lsquo;过阴rsquo;,有些人可能会想到神婆、神汉请魂上身,让阴阳两隔的人可以交流。

实则不然,召唤死者灵魂附身与人对话,那只是走阴,很多人都能做到。真正的过阴人天下也没有几个,过阴人不仅能跟鬼魂交流,还可随意出入地府,命令鬼差。例如北宋的包拯,他日断阳,夜断阴,可以招魂断案,取证阴间,就是因为他有过阴人这样一个身份。

还有传言说,每个过阴人手中都握有一本阳世众生的生死簿,阳世之人一一记录在册,其生其死全捏在过阴人手中。

我爹便想着让外公过阴去问问我娘究竟遭了何人的毒手,问问我是否真的寿数将尽。

我娘属于远嫁,爹抱着我赶了百十里路,才到了lsquo;临河镇rsquo;的外公家。

外公从爹手上接过我,高兴的嘴都歪了,可他乐呵呵的盯着我端详了片刻,忽然“咦”了一声,随即掐指一算,面露惊色蹙眉问爹:“这孩子怎么来的?”

爹并没来得及告诉外公母亲的遭遇,现在听外公这么问起,想必是看出了啥,于是便将我出生时的状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听爹说完,外公勃然大怒道:“难怪我看不透这孩子的命数,原来是未足月被剖出母体,先天有缺,八字不准,这是遭了人的算计啊!”

一听遭人算计,爹倒吸了一口凉气,只道是:“我们素日里本分做人,与人无仇无怨,什么人如此歹毒,这般算计我们?”

外公摇头道:“但凡出生遭人算计者,自身必然有特别之处可为人所利用,但我看不透这孩子有什么特别,猜不透害人者目的为何,我要去那边问问我闺女,究竟是那个敢害她性命,算计我外孙,不要命了吗!”

外公说罢,将我递还给父亲,自个直挺挺往床上一倒,过阴去了。

那一次,外公一去就是三天,期间醒过来好几次,可他又过去了,如此七进七出,再醒来时他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面色铁青,眉头皱的似能滴出水来。

爹问外公怎么了?

外公叹息道, 他在阴间找不到我娘的魂魄,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娘的魂魄被人藏了起来,或者已经魂飞魄散,六界无存了。

外公只告诉了爹这些,关于他几进几出阴间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何会吐血?这些外公只字未提,他只是让爹将我留下,说我如此虚弱,是因未足月被取出母体,先天不足,针刺囟门,元气有伤,需要正气养着,而外公家供奉着三清祖师像,常年香火不断,正气十足,可佑我平安。

自那以后,爹便把我寄养在了外公家,也正如外公所说,我的身体日渐好了起来,不出几个月,便与正常孩子无异了。

关于这一切,都是在我记事后,爹来看我时与我说起的。但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外公过阴。较于过阴人,外公更像个道士,能掐会算,平日里也替人看个风水,破个邪啥的。

真正见识到外公过阴,是在我九岁那年。那件事,还得从大头的死说起。

大头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跟我同龄,平日里我俩一起上学,一起掏鸟,摸鱼,好的跟一个人似得,可没想到,大头竟然莫名其妙的死了。

大头的死是我最先发现的,那可真是邪了门了。

那天夜里我睡着觉,忽然被冻醒了,我心里暗自纳闷,这七月的天咋还这么冷呢,跟寒冬腊月里似得。我缩着脖子下床找被子,当我抱着被子转身上床是时候,眼角忽然瞥见窗外立了个人影儿!

“啊!谁……”

深更半夜忽然看到窗外有人,那感觉,差点没给我吓死!我不受控制的惨叫出口。这时,那人影慢悠悠的转过了头来!

“大头,怎么是你?深更半夜不睡觉,站我家窗户底下干啥?”看清来人是大头,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有余悸的骂道。

大头没搭腔,而是冲我招了招手,那模样在示意我跟他出去。

“出去干啥?”

我挺纳闷,不知道这大半夜的,大头要带我去哪儿,不过看他神秘兮兮那样儿,我忍不住好奇,披了件衣裳就跟了上去。

大头脚步奇快,一路往东很快出了村子。

我小跑着跟在后面,心说,村东不就是lsquo;临河rsquo;吗?大头来这里干什么?

临河是一条大河,河宽四百多米,一面依山,一面临镇,临河镇的人要出去,就必须要越过临河。

之前临河之上有一座岌岌可危的老桥,几乎无人敢在上面行走,出去基本都靠坐船,后来上面看好这一片有山有水,风景秀美,便决定在此开发旅游项目,出资要修建一座新桥。

不过据说这几天修新桥发生了几桩怪事儿,大人一再告诫我们不准靠近河边,大头有啥事不能白天的时候来吗?

这么一琢磨,我便想叫大头停下来,可抬头一瞅,我心里咯噔一下,这黑灯瞎火的,哪还有大头的影子!

“大~大头?你在哪儿?”

我破着音儿喊了一嗓子,等了半天,大头愣是没个回音儿。我这才觉得今晚的一切有些诡异。

首先,我家夜里睡觉都是锁门的,大头如何进的我家?再者,在家之时我惨叫的那么大声,理应将外公惊醒啊,可他咋没听见?难不成我今晚~撞邪了!

不敢往深了想,脑子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赶紧往回跑,玩命的跑。可关键时候我那两条腿不争气,直接软的跟煮过的面条似得,不仅走不成道儿,还失了力,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就在我要吓尿了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lsquo;吱呀,吱呀rsquo;的声响,那声音像是风吹动破旧的木门,又像是两截晃动的木头产生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的人毛骨悚然!

我战战兢兢的就着月光循声望去,发现不远处的树底下,依稀有个人影在荡阿荡,我瞅了半天才瞅明白,那竟是大头在荡秋千,树干随着他的晃动吱呀作响。

一见这光景,我气不打一处来,爬起来冲着大头就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骂:“大头,半夜三更跑这鬼地方,就他娘的为了荡秋千,这给我吓的……”

话没说完,我已经跑到了大头的跟前,也是在那一刻,我整个人僵住了!

奇怪!大头荡秋千的两边,怎么没有绳子相连?没有绳子,他是如何荡起来的?!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头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继而,他漫不经心的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我往他脖子上一瞧,脑子里顿时lsquo;轰rsquo;的一声,脚下一软,又他妈坐地上了!

大头的脖子上,竟然套着一根麻绳,麻绳将他的脖子勒的像个葫芦的腰,他挂在麻绳上随风晃荡着,月色下他双目圆瞪,面色寡白,哪还是刚才那个活生生的大头!那刚才我看到的……

“妈呀!鬼啊……”

我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去。


姐姐的眼神逐渐涣散,她死了。

她挺过了饥饿,挺过了严冬,挺过了伤痛,最终却死在了临河,她小小的身架躺在水底,枯黄的头发随水飘动,眼睛瞪着,死不瞑目。

这一年姐姐八岁,却瘦弱如一个六岁的孩子。

看着姐姐的样子,我肝肠寸断。

“姐姐!你别怕,我这就去陪你,下辈子,咱们还是姐弟,咱们一起投生个好人家,再也不吃这样的苦了。”

心里想着,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滚滚而落。

过了许久,我的耳边忽然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心里一惊,我还没死吗?怎么回事?莫不是我又投胎转世了?这他娘的还能不能让人消停会了!

我睁开眼睛,看见了漫天繁星。

卧槽 !这次投胎的人家不会连间茅屋都没有吧,这磕碜!

我心里暗骂了一通,四下打量了一圈,发现我竟然在一条船上,船头还坐着一个瘦弱的,面目狰狞的小女孩。

“姐姐!”

我一咕噜爬起来,脱口而出,随即一愣,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投胎转世了,这一切都是女鬼的安排。

它说要让我这个无干之人感受一下当年她所经受的恐惧与绝望,于是我成了它的弟弟狗娃,跟她一起经历了那场饥荒与生死。

像是认证我的猜测般,女鬼盯着我幽幽开口道:“你刚才是在我的回忆里。”

顿了顿,她又说道:“那是我跟我弟弟的一生,村子里闹饥荒,我们一路讨饭到了临河,却不想平白被那群老杂毛抓去害了性命。临河冤魂一百四,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人生,却都终止在了临河。自那一天起,我们被桥压着,不能投胎转世,不能动弹分毫,唯有过往在我们的脑海里不断的闪过,一桩桩,一幕幕,经年累月后仇恨疯长……”

女鬼呆呆的望着河面说着,凄凉又悠远的声音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看着她瘦弱的跟豆芽菜似得身板,枯黄的头发……心如刀绞。

此刻,我知道了我之前是在她的回忆中,我们实际相处了还不到一夜,但我却感觉我真的与她相依为命了四年,经历了短暂又凄惨的一生,对她有一种亲人般的感情。

“姐姐……”

我唤她,后面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眶酸的厉害。

她没看我,月光下,我看见一行请清亮亮的东西自她眼中滚落。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我跟一个女鬼静静的坐在船里,我的心中没有害怕,有的只是百感交集。

这一刻,我分外理解女鬼对外公他们的恨意。这一刻,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许多人,许多事物,我们不能凭第一感觉给予好或坏的定论,应该站在他们的角度,看他们经历了怎样的过程。

晨光欲晓的那一刻,女鬼打破了沉默,它道:“你回去跟那老杂毛说,要想化解当年的恩怨,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救回其它的守桥鬼,它们被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抓走了,只有我一人侥幸逃脱。第二,一桩一道士。我要让那些老杂毛也尝尝无辜冤死,魂魄被压在桥下五十年的滋味!”

女鬼说完,起身就要离去。

“等等!”我叫住它。

“你还有什么事?”她背对着我问道。

“大头跟太爷爷是~是不是你们杀死的?当初遮了我的眼,将我引进临河的是不是你?”我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是。”女鬼斩钉截铁的回答。随即又道:“那个被风吹下河的臭道士,跟那个负责修桥的胖子是我杀的,他们跟当年一众老杂毛一样心肠歹毒,想要用人祭,想残害无辜,该死!”

女鬼愤愤的说完,化作一团黑雾散去。

“姐姐!我望着虚空轻唤了一声,回答我的只有临河的水声……

东方破出一缕微光,将淡青色天空中镶着的几颗残星映衬的黯淡无光,我坐在船头,迎着清晨略寒的风,一股强大的失落感袭上心头。

“哗啦!”

就在我望着河面发呆的时候,船下忽然传来一阵破水之声,接着船身一晃,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lsquo;嗖rsquo;的一下子蹿进了船舱里。

“啊!什么东西?!”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将我吓了一跳,我不动声色的将船桨抓在了手中,一脸戒备的看着来者。随时准备出击。

“臭小子,瞎叫唤啥,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外公!”我惊呼一声,定睛细看,可不就是外公吗。

“外公,你怎么来了?”我狐疑的问道,并没有放松警惕。这船距离河岸二三百米,就外公那把老骨头能游的过来?我不太相信,心说,莫不是又撞了鬼?

“我昨晚跟着你一块过来的。”外公一边说着,一边拧衣服上的水。

“你一整晚都趴在船帮上?”听了外公的回答,我惊讶的问道。

外公点点头,淡淡道:“外公答应要保护你的。”

听了这话,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外公,我眼眶一热,差点掉出泪来。外公这么大的年纪,竟在冷水中泡了一夜。

可我随即一想女鬼跟它弟弟的死,心下又对外公生出了一些怨来,于是将船桨一丢,坐在船头望着河面沉默不语。

外公想来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给我解释道:“当年临河镇的状况你也看到了,这里出现了一个鬼门关,若不及时压制,后果不堪设想。”

“鬼门关没有特定的位置吗?为什么会在临河镇出现?”我垂着头问道。

外公道:“自然是有特定的位置,像巴郡,广西,崖州等地都有鬼门关的特定入口。可若遇到战争,荒年,瘟疫等死人无数的天灾人祸,导致某地阴盛阳衰,死人多过活人之时,阴间便会在这一地界大开鬼门,方便一众死者的鬼魂进入阴间。”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外公又接着说道:“一个地界经年有鬼通行,阴气便会加重,阴气重不仅会影响到生人,还会引来一些阴性体质的东西,例如山精野怪,孤魂野鬼,因为这类地方最适宜它们修炼,生存。”

“邪魅鬼祟一多,鱼龙混杂,有些不遵循天地法则的妖鬼,便会附在人身上捉弄人,吓唬人,有些更是直接吸人精气,食人血肉,久而久之会造成混乱,至最终灭绝,所以道教众人决定镇压阴桥,截断众鬼通往阴间的路,让它们另择道而行。”

“所以你们就将一百四十个大活人推下河中,坐了冤死鬼?”我不咸不淡的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刻薄的味道,我还在为狗娃跟姐姐的死耿耿于怀。

外公蹙眉盯着我,问道:“程缺,你整日缠着外公教你道术,现在外公答应了你,假以时日,你也会是一个道家中人,假如有一天,你遇到了这件事,你会如何解决?是希望看到整个临河镇居民死绝,整片大好河山变成一片死地?还是会选择牺牲一百四十人,保临河镇安宁?又或者,你认为这一切都与你无关,选择不闻不问?”

“这……”

我被外公问的一愣,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摇摇头 ,如此沉重的选择,让我一时无从回答。

见我久久不语,外公又道:“一百四十条人命不是个小数目,当时我们去了监狱,找了近七十名死刑犯,还有那些老人,他们为了换些钱粮帮子孙度过荒年,自愿去死,再就是一些流浪的孩子等,那些人,我们都逐一给他们算过命数,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命数将近之人。包括最后那个女孩跟她的弟弟,就算当日她们不死在临河,不出三日也会饿死街头。”

外公的话听的我鼻子一酸,姐姐跟狗娃为了生存苦苦挣扎,最终却还是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可就算他们真的饿死了,死后也可以去投胎转世,可被丢进临河,他们的魂魄只能被压在桥下受苦。”我争辩着,虽然我有些理解外公他们当年的作为了,可我还是忍不住替女鬼姐弟俩说话,因为我觉得她们更无辜一些。

外公半天不语,最后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道:“这么些年了,我一直为这件事内疚,自责,夜深人静时,我的脑海中总浮现出那天的一幕,她们怆天呼地的样子,怨恨又绝望的眼神……可我并没有后悔,如果此事放在今日,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会选择让他们去死,这就跟打生桩是一样的道理,很残忍无道,恐怖骇人,可牺牲一人能换回多人的平安,这便是最好的选择。”

黎明如一把利刃,破开了沉默的灰白,迎来了第一缕晨光,晨光洒在外公的脸上,映照着他满是褶皱的面部格外的坚定。

我撇了眼外公,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于是低下了头去。

外公摸摸我的头,道:“你一定也认为,外公嘴上说着凛然正气的话,实则做着道貌岸然的事情对吗?就如它们所说,既然我们心系临河百姓,何不舍了自己的性命护他们周全,而是要去牺牲那么多的无辜之人。”

我很讶异外公会这么说,这其实正是我心中所想,却又不好问出口的事情。

外公解释道:“实际,那老桥上附着我的一魂一魄,不光是我,但凡参与当年之事的道家众人,都在阳桥上留下了一魂一魄。”

外公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我记得外公曾经跟我说过,人有三魂,少一者呆滞,少二者难醒,三魂具散其人亡也。人有七魄,越少越弱,少魄者难免体弱多病,恶疾缠身。这外公一下子少了一魂一魄,怎么看起来还与常人无异呢?

我狐疑地看着外公,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外公看了看亮起的天,拾起船桨,一边将船往岸边划,一边给我解释道:“修道者的魂魄较于常人要强大很多,所以少一魂一魄从外表上是看不出什么的,但实际对自身还是有很大损耗,比如修为会随之降低,寿命会缩短等。”

“那你们为什么要将一魂一魄留在桥上,这其中有什么说道吗?”我问道外公。

外公点头道:“这是修建阳桥必须要走的一步,道家称此为lsquo;生魂镇rsquo;。生魂顾名思义,就是生人的魂,也只有活着的人的魂魄才算得上生魂,而生魂的阳气是最重的,只有生魂之阳才能镇压住阴桥。”

外公越说我越觉得糊涂了,又问道:“那既然用了lsquo;生魂镇rsquo;,为什么还要牺牲那一百四十个人的性命呢?”

今天我的问题实在是有点多,这要搁在以往,外公铁定早烦我了,可今天外公特别有耐心,他给我解释道:“阴桥是通往鬼门关的路,是属于阴间的路,不是谁随便想在阴间路上建一座桥,就能建的起来的。”

外公说完,又给我打比喻道:“王建中现在建的桥你看见了吧?三天两头出事,不是有人受伤,就是桩打不进去,就拿临河上平白起的那阵邪风来说,那就是阴间在作祟……”

“可是女鬼说,那个城里来的道士是它杀的,怎么跟阴间扯上关系了呢?”听外公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打断他,反驳。

外公摇头说:“你认为以一个冤死鬼的道行,能在朗朗乾坤下兴起那么大的风浪吗?它们能做到的,也只不过是那道士落水后,在水下拉住他的脚而已。”

“可如果是阴间作祟,为何那个道士一死,一直打不进去的桩忽然就打进去了?”我又问。

外公道:“这话你问到了点子上,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儿。那个道士一死,桩就打了下去,是因为他起到了垫桥扛桥的作用。”

“垫桥?扛桥?”

昨晚一夜未睡,又经历了一场轮回,一场生死,我现在的脑子特别的疲惫,听外公讲了那么多,我感觉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看着外公。

外公见我一脸懵逼相,想了想又道:“我这么跟你说吧,那个道士没死前桩打不下去,是因为桩打在了阴桥上,后来他一死,桩顺利的打了下去,是因为他垫在桩低下,桩打在了他的身上,由他扛着,担着,他就相当于阴桥与阳桥之间的一个间隔,使阴阳两桥忽无感应,你明白了吧?”

我点点头,“好像有那么一点儿明白了。”

想了想,随即我又问道:“女鬼之前跟我说,它们被桥压着不能投胎转世,不能动弹分毫,原因是不是也是因为它们在用魂魄承担着阳桥?”

“对。就是这个意思。”外公点点头,接着又道:“那一百四十人起到了垫桥,扛桥的作用,如果没有他们,那桥一辈子都修不起来。”

“而桥修好后,就需要用生魂镇了。懂这些的人常说,宁杀十个生人,不抽一缕魂,若从普通人身上抽魂取魄,那就好比抽走了他们的一缕元神,轻则导致他们浑浑噩噩,体弱多病,重则痴痴傻傻,恶疾缠身,那样比杀了他们更加残忍,于是我们就想到了用修者的魂魄。”

“那次,张道墟前辈亲自出马,遍访名山大川,寻找归隐的修者,走遍了各地的道教佛寺,寻求肯舍魂魄镇阴桥之人,最后召集了二百三十八名修者,牺牲了一百四十位无辜之人的性命,历时四个月,终于将阳桥修好,压制了通往鬼门关的路,重还了临河镇一片安宁。”

听外公说完,我彻底明白lsquo;阴桥,阳桥rsquo;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也终于明白外公这些天为什么而忧虑了,百般周折建起来的阳桥如今倒了,阴桥又出现了,那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临河镇又会邪祟百生!

想想在女鬼的记忆中,我看到的临河镇的样子,天地不明,户户昼伏夜出,人人满身死气,被邪祟附身状如痴癫者随处可见……难怪老村长说阴桥一倒,临河镇的气数就要尽了……

一番瞎想下来,岸就清晰了,远远的,我看见佝偻着背的老村长在对着我们挥手,整整一夜,他都等在那里。

我又看了一眼外公,外公的身上还在往下滴着水,湿漉漉的衣裳紧紧的包裹着他的身体,愈发显出他的苍老与清瘦,他干巴巴布满老年斑,满是筋疙瘩的手握着船桨,一下一下的划着,目光却顺水而下,眺望着远方,眼神虚无缥缈,似没有聚光点,又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

“程缺,你没事吧?可担心死我了。”

船刚一靠岸,老村长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他拉着我在他跟前转了个圈圈,发现我没啥事儿之后,这才问道:“那女鬼让你过去都干啥了?有没有为难你?”

我摇摇头,将事情的始末粗略的跟老村长说了一遍,最后又道:“它临走时让我转告你们,要想化解当年的恩怨,必须做到两点。”

“哦?那两点?”老村长一听有化解的余地,面上一喜,迫不及待的问我。

“一,救回众守桥鬼,二 ,一桩一道士。”

我将原话重复了一遍,老村长听后,收起了笑模样,转脸看向外公问道:“老程,它真是这么说的?”

看到外公点头后,老村长一拍大腿道:“临河宽四百多米,得打多少根桩,这要一根桩下压一个道士,那又得死多少人……”

长吁短叹了一通,老村长望着外公道:“老程,咱们一退再退,错也认了,头磕的跟孙子似得,态度低的都快钻进临河底那淤泥里了,它们还这么强硬,我看咱也别跟它们商议让它们继续守桥了,它们被压了五十载,一朝得获自由身,哪肯再同意被压,咱们还是直接把它们抓了,lsquo;困鬼符rsquo;一贴,强行压下去得了。”

听了老村长的话,我顿时为众鬼感到不公起来,指着他跟外公喊道:“哦哦,我知道了,难怪你们对众鬼的姿态这么卑微,给人家烧香磕头,感情你们还想着利用人家,让人家继续扛桥啊!这么说,你之前的说的帮助它们转世投胎,修祠筑庙啥的,都是唬人家的!”

“你小子咋呼啥呢!小点儿声。”老村长毫不客气的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没好气道:“不然你说该咋办?难不成再往河里丢一百四十个生人?”

我被老村长一句话问的哑口无言,虽然我挺替那些鬼感到悲哀,可让它们继续扛桥无异是最好的选择。

这时,自打上了岸就很沉默的外公道:“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硬来,当年之事毕竟是我们对不住它们,谁平白无故丢了性命,又被压了五十年也得有口怨气,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被抓的鬼救出来,再跟它们好生商议此事。”

老村长一摊手,无奈道:“这倒也是,不找回被抓走的众鬼,就是想来硬的都硬不起来,不过你说那个穿黑色斗篷的人会是谁呢?他为什么要抓那些鬼?是见临河上忽然多出那么多鬼,怕它们作恶抓了它们,还是想阻止我们修阳桥?”

外公摇头,“这个说不准,咱们先回去吃口饭,吃完饭我去趟后屯弯,找那个徐大义打听打听,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点线索,不然这事可真是无从着手了。”

老村长道:“后屯弯我就不去了,我得回家歇歇,人到了年纪不服老不行,我这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我看了一眼老村长,这一夜熬下来,他的气色确实很差,终究是快八十岁的人了,这些天忙里忙外,也够难为他的。

……

外公跟老村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回了村,之后告别,各自回家。

回家后外公换了一身干衣裳,接着去灶间生火,烧水。我则摘了一把青菜,爷俩合作,很快煮了一锅素面。

折腾了一晚上,给我们都饿够呛,俩人狼吞虎咽一人吃了两碗。

吃完,外公一抹嘴,道:“程缺,昨晚累坏了吧,今个儿你在家好好睡一觉,睡醒把碗洗了,外公出去下。”说完去了院子里,推着他那辆破二八自行车就往外走。

我自然知道他要去后屯弯,连忙屁颠屁颠跟了出去,拽着车后座儿,死缠烂打要跟着去。

我这人既爱凑热闹,好奇心又重,我特别想知道抓走众鬼的是什么人。

昨晚那女鬼的本事我见识过了,阴风阵阵,鬼气滔天的,想来其它的鬼跟她比起来也不会差,可那个穿黑色斗篷的人,竟能以一己之力抓获一百多个鬼,那道行一定高的没边了,我得跟着去打听打听啊。

外公被我缠的不行,最后无奈的答应了我,我一个起跳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

“哎呦!”

屁股落在车座上的那一刻,裤兜里有个什么东西硌的我生疼,我痛呼一声,伸手从兜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哼,出了事儿想起找我了?”

外公冷哼一声打断王建中的话,怒道:“当日我们几个老头子怎么跟你说的?我们说老桥不能拆,要修新桥可以以老桥为根基,接着修筑。

可我们好说歹说,几把老骨头就差给你跪下了,你偏生不听,还一个电话给我们都送局子里去了,现在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我管不了。”

听外公说的这么决绝,王建中一幅又悔又恨的表情道:“程伯,这~这事他也不能赖我啊,修那桥上头都是有规划的,我说了也不算啊。”

说完他见外公依旧无动于衷,又看向老村长道:“伯,您在我这位置上待了大半辈子,您给程伯说说,这上头下来的指令,是我这芝麻绿豆的小官说改就能改的吗?”

老村长冷笑一声,不咸不淡道:“你甭以为我不知道,这桥是上边让修的不假,可实际不是已经被你跟你那啥亲戚承包了吗?你不就是怕在老桥的基础上修建新桥,费时费力还少挣钱吗?”

老村长如此直白的一番话,说的王建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他一幅懊悔的表情, 苦哈哈哀求道:“程伯,不管咋说,这事关人命,您不能不管啊。”

外公实际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对王建中存了气,可人命关天的大事,只要是在能力范围之内,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外公跟老村长递了个眼色,二人同时站起来往外走去,我一看这光景, 立马屁颠颠的跟了上去。

路上,老村长问王建中:“临河到底出了啥事儿?你仔细给我们说道说道。”

王建中一幅沮丧的表情道 :“这事要说还得从老桥爆破的那天开始说起。众所周知,老桥建成距今已有五十多年了,桥面窄,没有扶栏,多年下来早已破烂不堪,成为了一座危桥。”

“可就是这么一座看似风一吹就能倒的危桥,我们接连爆破了五次它却愣是屹立不倒,当时我们只当是炸药填少了,猛加剂量最终把桥给炸了。”

“老桥一炸,新桥开工,可谁曾想这一开工麻烦来了,这桥怎么也修不下去 ,不是塌方,就是有人受伤,落入河中,不仅如此,守夜看建筑材料的老徐头,半夜甚至还见了鬼……”

“哦?是什么样的鬼?什么时候见到的?”

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外公,听王建中说到这里似乎来了兴趣,打断他问道

王建中说:“事情发生在前天半夜,据老徐头说,他那时正在工棚里睡觉,忽然就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惊醒了。”

“那声音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lsquo;哗啦,哗啦。rsquo;迷迷糊糊中老徐头还以为工地上来了偷材料的贼,于是他爬起来透过门缝往外瞧。”

“借着月光,他看见从临河里走出了一大群人,那群人打扮怪异,有穿着白色宽大囚服的壮年汉子,有穿着多少年代前的破衣烂衫的老头老太太,还有一些瘦弱的跟豆芽菜似得小孩,那群人排着长队,手和脚都被铁链束缚着,前面有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手持铁链牵着他们,随着那些人的逐渐靠近,老徐头惊讶的发现那群人全部表情木纳,并且,他们走路的时候全都是惦着脚尖的,除了铁链的哗啦声,其它没有一丝儿声响。”

“以前村里老人都说鬼走路脚后跟的不着地的,那么这群人……”

“老徐头这么一想,胆都快下破了,好不容易撑到天亮,直接卷铺盖走人,说啥也不干了。”

说到这里,王建中眼巴巴的看着外公,似乎希望外公能说点啥。

外公听完,面色沉重的跟老村长对视了一眼,二人眉头都皱的似能滴出水来。

凭直觉,我感觉外公跟老村长从王建中的描述中知道了些什么。

“那个老徐头,有没有说拿铁链锁着那些鬼的是什么人?他可认识?”外公蹙眉问道王建中。

王建中略一思索,摇头道:“他只说是个穿黑色斗篷的人,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老徐头是那个村的?叫什么名字?”老村长也插嘴问道。

“后屯弯的,叫徐大义,是个老光棍儿。”王建中答完,又问道:“伯,你打听他干啥?他反正是不干了,咱们还是解决眼前的事情要紧。”

“眼前这事又是个啥情况?”没等外公他们开口,我迫不及待的抢先问王建中。

王建中支吾了一番,这才道:“那天老徐头被吓疯了,说话时也没避讳人,有几人知道了他夜里见鬼这事,就给传了出去,加上之前接二连三的出事,这下工人们谁都不敢开工了,没办法,我表哥就从市里请来了一个先生。”

说到这里,王建中偷偷的瞟了外公一眼,见外公没啥表情,这才接着说道:“那先生来后围着河滩转了几圈,说但凡修桥必先祭桥……”

“那你们祭桥了?如何祭的?”

听到这里,老村长忽然一把抓住王建中的胳膊,表情激动的打断了他的话。

老村长突兀的样子将王建中吓了一跳,我也纳闷他为啥会忽然变的那么激动,直到外公拉了他一把,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老村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撒开了手,示意王建中继续说下去。

王建中继续道:“那先生还说,若是不祭桥,桥神会生气,桥就修不好。为此我们连杀了三天大牛,香烛纸钱烧了一车,好一番祭拜。你还别说,这么一番折腾之后,还真就能顺利动工了。”

“原本我以为这下总不能再出岔子了,可谁曾想,刚安生了两天,干完了一些琐事,真正往河里打第一根桩的时候,却怎么也打不下去了,非但打不进去,施工队每往下打一下,桩底下都会传出一阵怪叫声,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又像是人的悲鸣,特别诡异。”

“没辙,我们又把先生请了来,先生来后就命令人将桩往下打,打了两下,他听了下那怪声儿,看了眼桩的位置,将我跟表哥拉到一旁角落里, 说这水下面有一个厉害的东西,它不同意我们在此修桥,劝我们还是算了吧。”

“我们一听这话急了眼,这桥虽然被我们承包了,可从选址到规划,那都是经过上头拍了板的,怎么可能说算了就算了,算了我们跟上头也没法交代啊,于是我们就求着先生给想个解决的法子。”

“那先生似乎有些为难,后来表哥许诺他,只要他想法子将这桩打进去,就给他大价钱。”

“那先生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悄声说道,既然牲畜祭桥不管用,那就送个人下去!”

“一听先生这话,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不是让我们杀人吗?我一口否决,我王建中虽然爱财,可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杀人害命的事我不干,也没那个胆儿。”

“可那先生说,只此一计,别无他法,若不这么做,这桥修上十年二十年也修不起来。”

“那你们最后听他的了?”老村长问道。

我听老村长的话带着颤音儿,似乎特别紧张,再看外公,他也蹙眉盯着王建中,等待着他的回答。

王建中摇头道:“我没有答应这事,先不说这法子好不好用,首先我就不太相信那先生的话,这桩打不进去送个人下去就能打进去了?这根本就不科学吗。”

“我不信,可我表哥却对先生的话深信不疑,表哥工程做的大,交际面比较广,还曾在香港待过,那地方的人特别迷信,表哥也跟着沾染了一些,于是表哥就问先生,如果要人祭的话,应该怎么做?”

那先生道:“这个好说,待我寻个方位,你安排个人在那里上工,河里的东西自然就会拉他下去,到时候再动工就万事大吉了。”

“第二天,先生拿了一个罗盘,在河滩上转悠了半天,后又坐船进了河里,可还没等他寻好方位,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刮起了一股黑色的旋风,那风柱有十多米高,四五米粗,平静的水面跟着翻腾了起来,水柱腾起老高,水点子跟下雨似得劈头盖脸往下落……”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岸上众人惊恐万状,有胆小者甚至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好在这妖异的一幕来的快,去的也快,约莫两分钟就退了去,周围又恢复了之前的清明,可此时再看河面上,只剩下了一条孤零零的船,那先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