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却怎么也吃不下。

“顾景，你到底怎么了？”

她忍不住开口质问。

我把面倒进垃圾桶，重新开火烧水准备自己做。

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又压抑。

白乔的脸色变了又变，愤怒的摔门而去。

还有临了她那句冰冷的话。

“神经病。”

整整两个星期白乔没有再联系我。

准备在医院附近找了新房子。

我很惜命，打算好好配合治疗。

再一次看到白乔是在我兼职服务生的晚会里。

灯红酒绿之下。

身穿精美礼服的白乔挽着路晟的胳膊，得体向周围人敬酒寒暄。

脖颈上华丽的珠宝在灯光照射下显得更加熠熠生辉。

她又成为了那个在校园时我高不可攀的豪门千金。

而我还是那个灰扑扑的穷酸小子。

似乎一切都上了正轨直到有人走过来。

路晟语气懒洋洋的嘲弄。

“就是你啊，乔乔的…男朋友？”

他似乎是为这个称呼而感到好笑。

唇边讥讽，嗤笑道。

“你也配？

识相的话赶紧滚，别让我动手让你在她面前丢人。”

我不想和他有任何过多交流。

面无表情的准备转身离去。

可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

“站住，偷了东西就想跑？”

我心下一沉。

而保安在我的口袋里搜出一颗和他身上相同的蓝钻袖扣时。

我深吸一口气，瞪向眼前一脸嘲弄的路晟。

“你很无聊。”

他语气漫不经心，带着一种上位者独有的优越和冷酷。

“乔乔，这种人，你还要和他纠缠不清？”

转过身，白乔已经站在了我身后。

她眉头紧皱，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路晟捏起那颗被我“偷”走的纽扣。

随意的丢进一旁的香槟塔里。

仿佛那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玩意儿。

一如那晚甩在我脸上的五百块钱。

她的声音冰冷而恼怒。

“一颗纽扣，就能让你出卖灵魂？”

路晟发出一声冷笑，眼神中充满不屑。

“五万的纽扣，够他这种阶层干多少晚上的脏活了，还挺识货。”

他眼底促狭。

“缺钱可以和乔乔借啊，你不知道吗？

她的一个耳坠抵得上十个袖口。”

白乔的神情怔愣了一瞬，立马转过视线看向我。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张了张嘴，低声笑了一句。

“是吗，为了给她凑学费我白水配馒头的时候也没跟我说她这么有钱”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顾景你什么意思，我有说过叫你为我做那些事情吗？

明明都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我缓缓收起了笑容，点点头。

“是我自作多情。”

可她似乎又懊恼起来，安抚性的轻声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回家等我联…不重要了，路先生说的对，我的确很缺钱。”

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来治病。

在白乔诧异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向她伸出手。

“亲爱的女朋友，借我点钱吧。”

白乔的表情变化莫测。

由最初的不可置信，愤怒，慢慢归为死一般的平静。


“跟朋友啊，我们在商场呢，今天羽绒服打折，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

想问她她朋友是不是姓路。

她是不是会和所有朋友亲嘴。

是不是在她心里我就是个傻子。

我迟久没有找到合适的话回复她。

“你先自己回去吧。”

最后是她先挂断电话，很明显生气了。

在等我哄她。

我敛下眉眼咬下一大口烤的香软的红薯。

甜得我舌尖儿都有些发苦。

开出租屋的门，一阵暖意扑面而来。

屋内陈设简单又温馨。

白乔坐在桌边，眼眶发红。

桌上还有一碗快要坨着的茄汁面。

是她做的。

若是平常我定会受宠若惊的把她抱起来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

毕竟我从未舍得叫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做过任何家务。

然后把面一根不落的全部吃完，汤都不会剩下。

可我如今只是把覆着雪的棉衣外套放到椅背。

上面的雪已经化了，浸到破损处，衣服变得又湿又重。

不能再穿了。

顾自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这才让几乎没有知觉的手缓了过来。

然后便再无举动。

令人尴尬的寂静一点点蔓延开来。

白乔没忍住先开了口。

她委屈极了。

“为什么不来接我，你在忙什么？

难道比我还重要吗？”

“我去卖平安果，今晚价格好。”

白乔的神情怔忡一瞬，小心询问我。

“那你遇到谁了吗？

不顺利吗？”

我摇摇头，轻笑道。

“很顺利，有个大客户……”说到一半我停下来，扭头转向她。

“你呢，不是说羽绒服打折吗？”

她表情不太自然的笑笑，然后抱住我的胳膊撒娇。

“没买呀，阿景这么辛苦挣钱，我怎么能乱花呀～”我缓慢的点点头，杯子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我不得不放下。

是了，她怎么会穿打折的衣服，堂堂白氏集团的千金。

就算把商场买下来也是眼都不会眨一下的。

可我不一样，我又没钱，于是我问她。

“哪家商场？

我明天去买一件，今天太冷了。”

白乔看见椅子上我的那件已经不成样子的棉大衣。

意识到了什么，不自觉咬住嘴唇。

“阿景你…”她想说不用买打折的，可是转念一想。

房子的租金快到期了，这个月又给她买了一双小羊羔皮靴。

怕是没有多余的钱去挑挑拣拣了。

“要不我还是去找个工作吧，这样你也不用那么…”我在她还没把话说完的时候就点了点头。

“都好，随你。”

反正她也不会真的去。

白乔的表情愣住，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我。

因为之前她只要一提起要工作的事。

我就会严词拒绝，叫她安心在家备考上岸。

可这次我答应的干脆利落，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夹起一筷子面咬了一口，然后又放下筷子。

面已经冷了，坨成一团，也放了太多的盐。

若是平常只要是她做的，就算是再多盐我也能甘之如饴。


她抬手利落摘下耳坠甩过来。

珠宝锋利的棱角划破脸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我弯腰将那小小的却昂贵的要命的钻石紧紧抓在掌心。

扯出一个笑来。

白乔语气冷的仿佛能杀人。

“给我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不然叫你在h市混不下去。”

路晟还是估算错了。

那耳坠竟然值七十万。

我都交给了医院。

医生说如果再没有合适的心源，就只能考虑人工心脏移植。

如果移植成功，后续的药物治疗还是需要钱。

我想了想，告诉医生钱不是问题。

要他为我做出最优的治疗方案来。

比起白乔，我现在更担忧的是自己的小命。

在昏暗狭小的出租屋里。

我一件一件的收拾好白乔的东西。

直到屋里变得仅剩下基本的生活用具我才意识到。

白乔真的离开了。

我揉揉眼睛打开手机。

刚好接收到陌生人的消息。

一段视频。

是白乔面颊红润明显是喝醉了倒在路晟怀里的样子。

周围人起哄的声音热闹又聒噪。

我关掉手机深吸一口气。

将没用的东西都丢进垃圾桶。

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这个生活将近两年的小屋。

某酒吧内白乔脑袋晕乎乎的。

又一次拿起手机看未接电话和消息。

然后烦躁的把手机丢在一旁。

一边的人看到后忍不住调笑。

“呦，谁又惹咱们白大小姐生气了，是不是前几天那个偷路少东西的家伙？”

“肯定是啦，谁不知道路二少这俩从小青梅竹马，那个不知死活的…”话还没说完，白乔猛的把杯子里的红酒泼在那人脸上。

语气狠厉。

“不会说话把嘴闭上，那破扣子不是他偷的。”

此话一出，周围人窃窃私语。

眼神都看向一旁的路晟。

此时的他眼神晦暗不定，轻笑道。

“乔乔的意思是我污蔑他？

我真够闲的。”

白乔有些头痛的揉揉脑袋。

“没说你，别瞎想。”

然后站起身没理众人走出了酒吧。

不知什么心理原因。

选酒吧的时候特地选了离出租屋近的一家。

这样一来，原本只想散散酒劲的她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出租屋门口。

白乔心情复杂的站在门外，犹豫再三后还是敲门。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还是没有人开门。

她有些迷茫的站在门口。

可转眼看到门口箱子里的东西时瞳孔一缩。

她不甘心的咬牙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却发现早已被拉黑。

白乔终于有些慌了。

箱子里全是她的东西，屋子一片漆黑。

仿佛根本没有人居住过。

“乔乔，你到这儿做什么？”

路晟面色不佳的看着眼前的白乔。

白乔猛的扭头一把把他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拨通一个号码。

没响两下就接通了。

可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让她的脸色瞬间僵住。

白乔深吸一口气问道。

“你是谁？

顾景呢？”

女人的声音轻柔而富有韵味。

“小景？

他现在有重要的事在忙，请问有什么事吗？”


最纯爱时我将家道中落的女朋友娇养在家。

就算自己多打五份兼职也不肯叫她受一点委屈。

向来怕冷的我在大雪纷飞的平安夜去街头卖平安果，只为给她多还一点债。

却看到了一身高奢的女友和她的男闺蜜在街头亲密接吻。

“宝贝儿，你当初骗那傻子说你家破产，他真就信了？”

女友语气轻快。

“别说破产，就是说我得了病要他的心，他都不会犹豫。”

我愣在了原地。

可亲爱的，你不知道得病的的是我啊。

要我的心有什么用呢。

“喂，平安果多少钱一个？”

我死死盯着面前面容精致的白乔。

久久无法发出声音。

“不会是个哑巴吧，这么可怜。”

一旁的路晟皱着眉头。

手上掂量着摊子上包装精致的礼盒。

那是我为了卖出好价钱把手底最后一点钱买的包装盒。

我强撑着酸胀的眼眶。

伸出被冻的红肿的手指比了个数。

“五十？”

白乔挑挑眉，总觉得看着眼前的苹果商贩有点眼熟。

可我裹得严实，她没认出我。

“五百。”

我的声音沙哑无比。

“你不是哑巴啊。”

白乔眼中的一点同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厌恶不屑。

这种借着节假日趁机敛财的奸商她见多了。

好看的眉眼皱起。

“五百？

你穷疯了吧？”

一旁的路琛不以为意的丢出几张红票子。

随意拿了一个盒子揽住白乔的腰。

“好啦，跟这种社会底层一般见识，有命挣没命花的东西。”

白乔的声音冷清而嫌恶。

“真是恶心，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资源。”

“哎呦好啦乖宝，五百块而已，你就是和顾景那穷酸货呆时间长了，计较这些做什么，你就当真的给狗了。”

路琛毫不在意的亲昵无比的捏捏她的脸颊。

我僵硬的弯腰捡起被风吹落在地的百元大钞。

不明白昨天还在我的怀里说想要去兼职帮我缓解压力的女友。

今天就能牵着别人的手说出这样的话。

五百块，是前几个月最困难时我两个月的生活费。

为了给她买晚礼服参加校宴。

我吃了两个月的白水挂面。

白乔都看在眼里，却还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

我递给旁边卖烤红薯的大姨一张红票。

大姨朝着我促狭笑笑。

“呦，不是要攒钱给你女朋友买项链吗？

现在不攒啦？”

我吸吸鼻子，没有回复。

眼眶通红，轻声告诉她。

“我有点冷。”

一片雪花落进眼里。

泪水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冲出眼眶。

白乔，你们真他妈的说对了。

我的确有可能没命花这个黑心钱。

我生病了。

电话铃声响起。

白乔娇俏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阿景，下雪了，你来接我好吗？”

我晃了晃神，手指被冻的有些麻木。

白乔那边似乎还有着别人的声音，在她的制止下终于安静了下来。

“你跟谁在一起？”

她的声音停顿一瞬，随即恢复正常，慢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