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小说 女频言情 八零俏军医错嫁糙汉军官完结版小说贺昭朗孟翩然
八零俏军医错嫁糙汉军官完结版小说贺昭朗孟翩然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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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奔

    男女主角分别是贺昭朗孟翩然的女频言情小说《八零俏军医错嫁糙汉军官完结版小说贺昭朗孟翩然》,由网络作家“夜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贺昭朗浑身散发着戾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孟翩然。“孟翩然,看在三年情分上,我不把你送进监狱,你给我滚去禁闭室好好反省!”孟翩然浑身湿透,冻得发抖,听见这个地方瞳孔瞬间恐惧地僵住。她最怕黑,本能哀求:“不要!昭朗,我求求你相信我哪怕一次......”贺昭朗没再看她一眼。孟翩然被他连拉带拽,亲手关进了部队的禁闭室。锁上门前,他语气极尽厌恶:“这是给你的惩罚,你想清楚了该承认些什么,又该怎么给安安赔罪再出来!”孟翩然倒在黑暗中,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她嗓子已经哀求到说不出话,心口被踹的位置仍传来阵阵剧痛,浑身失控颤抖,没一会儿竟吐出两口血。“好冷,放我出去......”她脸色惨白如纸,四周无处不在的黑暗如同噬人野兽将她完全侵蚀。贺昭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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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昭朗浑身散发着戾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孟翩然。

“孟翩然,看在三年情分上,我不把你送进监狱,你给我滚去禁闭室好好反省!”

孟翩然浑身湿透,冻得发抖,听见这个地方瞳孔瞬间恐惧地僵住。

她最怕黑,本能哀求:“不要!昭朗,我求求你相信我哪怕一次......”

贺昭朗没再看她一眼。

孟翩然被他连拉带拽,亲手关进了部队的禁闭室。

锁上门前,他语气极尽厌恶:“这是给你的惩罚,你想清楚了该承认些什么,又该怎么给安安赔罪再出来!”

孟翩然倒在黑暗中,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丝光亮消失。

她嗓子已经哀求到说不出话,心口被踹的位置仍传来阵阵剧痛,浑身失控颤抖,没一会儿竟吐出两口血。

“好冷,放我出去......”

她脸色惨白如纸,四周无处不在的黑暗如同噬人野兽将她完全侵蚀。

贺昭朗分明知道她最怕黑,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来给她教训。

终于,孟翩然精神濒临崩溃,怕到极致,满嘴血腥气,如疯子般哭喊拍门。

“我认,我都认,我错了,求求你放我出去!”

“求求你了,我好怕......”

自始至终,冰冷的禁闭室里回荡着她沙哑崩溃的求救,却连半道回音都没有。

孟翩然倒在了禁闭室的门前,流干了最后一滴泪水,心如死灰。

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门锁响动,透入一丝光亮。

孟翩然蜷缩在角落里,模糊睁开眼,原来自己竟被关了整整一夜。

“嫂子,嫂子?”

开门的是贺昭朗手底下一个小兄弟。

“营长陪安安去卫生站检查身体了,让我给你送点水过来。”

他看到孟翩然的样子吓了一大跳,眼底实在不忍,下定决心道:

“嫂子你病成这样了,还是先出来,回家去休息吧。营长那边我来交代。”

“有什么事回头跟营长好好解释清楚,你们过两天就结婚了,早些把误会说开,我们还等着喝喜酒呢。”

孟军医是什么人,他们这些经常来往的战友们都看得很清楚。

她心地善良又落落大方,有多喜欢贺营长,人人都看得出来,她绝不会是程安安说的那种人。

孟翩然艰难爬起身,却一头栽倒在地。

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来,走出幽暗无光的禁闭室,她眼神空洞,哑声对那小士官说:“谢谢你。”

回家后,孟翩然双手失力轻颤着换下沾上血迹的衣服,看向镜中的自己。

眼睛惨淡无神,嘴唇干裂,一张脸更是憔悴苍白如鬼。

凝神看了许久,忽地,镜中人扯开嘴角笑了笑。

“孟翩然,看看,这就是你死心塌地这三年,换来的结局。”

她笑着笑着,笑出了泪水。

随后,屋里的行李被拎起,木门关上时发出极轻的声响,轻得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半小时后。

卫生站外不远,一辆军用吉普驶往省城的方向,扬起一阵灰尘。

贺昭朗刚好从卫生站出来,蹙眉望向那辆车的背影。




他说着,眼底清晰浮现懊悔无比的痛苦神情。

“我会好好惩罚那些欺负你的人,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翩然,只求你回到我身边......”

孟翩然盯着他红着双眼一脸深情的样子,忽然笑了声。

“贺昭朗,你觉得我离开是因为程安安?”

她眸中酸涩无奈,轻叹:“有一段时间我是很吃她的醋,可后来真的没有了。”

“因为你最该惩罚的人,是你自己啊。”

自那晚的谈话以后,贺昭朗真的没再来找过她。

孟翩然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开了,总算是跟过去彻底告别,年后,她去了导师所在的医院实习。

恰好也是顾宁峥所在的医院。

他提出要假戏真做保护她之后,明面上压根不遮掩了,不是给她捎饭,就是等她一起下班。

现在整个医院都知道,年轻有为的高岭之花顾医生现在已经有未婚妻了。

而且他对未婚妻还不是一般的好,简直要羡煞旁人。

就在孟翩然不时被值班室的医生打趣着,什么时候能喝上她的喜酒时,她又遇到了贺昭朗。

这次是在医院。

他肩上打着绷带,俊面略显憔悴,哑声跟她解释:“我出去执行任务了,昨晚才回。”

从前,他执行任务回来,身上也常常带着大小的伤。

每次孟翩然都很担心,亲自替他处理伤口。

有一回他伤得重了,引起旧伤复发,流了不少血被送到卫生站,她只呆愣两秒,就一言不发低头迅速给他处理伤势。

贺昭朗望着她柔软的头顶出神。

直到她处理好伤口,抬起头,他才发现她脸上早已满是泪水,紧咬着唇,眼里满是心疼,却还跟没事人一样飞快背过身去擦眼泪,不想让他看到。

记忆中那张写满心疼的脸与眼前的女人重叠。

孟翩然只是淡淡点头:“稍等,我叫护士来。”

贺昭朗失神盯着她纤细的背影,受伤的那只手却暗暗攥了起来。

就算她现在不在乎他了,他也不可能放手。

孟翩然,我们立过要结婚永远在一起的誓言的,我不信你能忘。

很快有护士赶过来替他出血的位置重新包扎,孟翩然却不见了。

贺昭朗压抑住失落,试探问护士。

“哦,你说小孟医生?你认识她啊?”

“她忙了一上午还没吃饭呢,她未婚夫给她热了饭过来,刚才应该去吃饭了。”

贺昭朗点点头,沉默敛下视线,听这两个护士继续闲话。

“孟医生真是好命,顾医生年纪轻轻就当上教授,长得又帅还那么宠她,估计开春就能喝上他们喜酒了吧?”

“谁说不是呢,不过听说人家是顾医生家里安排的,两人门当户对着呢,好像还是青梅竹马?这条件羡慕也羡慕不来。”

“嘶。”贺昭朗忽然轻声开口。

护士不好意思:“碰着伤口了?我轻点儿哈。”

他没说话,乌黑双眼格外幽暗。

呵,原来是青梅竹马?

难道翩然早就与那个男人有了来往,所以才离开得那么彻底,毫不留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贺昭朗顿时凝眉,觉得自己太可笑。

他这是嫉妒疯了,在怀疑翩然?

翩然有多好,曾经多么喜欢他,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耳边叽叽喳喳,他心头烦闷,不想再听下去,也不等伤口处理好了,沉着面孔直接起身离开。

刚走出医院,身后有个护士打扮的人影悄悄跟上来。

贺昭朗趁其不备一回头,单手把人堵在角落里就要制服对方,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江雪莹压着嗓子急道:“你放开我!”

贺昭朗莫名其妙,目光审视:“你跟着我做什么?”

江雪莹也在协和医院里当护士,从贺昭朗一进来,她就发现了他。

她被放开,理理自己衣领头发,小小哼了声。

“当兵的真粗鲁,也不知道她当初怎么看上的......”

贺昭朗眉头一沉,“你有事?没事我走了。”

江雪莹却飞快换了副表情,拉住他,勾唇微微笑。

“贺营长,我真有事找你商量。”

贺昭朗知道她爸妈想撮合他们,语气冷淡:“鬼鬼祟祟能商量什么事?我对你没意思。”

纵使江雪莹也看不上个当兵的大老粗,却也冷哼了声:“我知道,贺营长你打着幌子,其实不就是为了追回我表姐吗?”

贺昭朗挑眉。

江雪莹继续问:“你们在军区发展到哪一步了?都快结婚了吧?她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雪莹迎上他黑沉威严的眸光,并不害怕,反而笑了笑。

“你想要孟翩然,我也有喜欢的人,现在我有个法子,贺营长你要不要跟我联手抢人,我们各取所需?”




眼前再熟悉不过的男人面孔和声音,几乎让孟翩然脸色瞬间苍白,红唇尽失血色。

所有的感官消失,仿佛生生拽着她回到了恍如隔世的一个月前。

她像被抽走魂魄,无法掩饰自己的苍白失态。

为什么......

首都城这么大,距离军区千里之遥,为什么贺昭朗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不远处,贺昭朗望向她飞快变得抗拒受伤的神情,靠近的脚步顿住,一瞬心如刀割。

自从他从杨支书处得知她不是躲起来气他,而是带着户籍回了首都老家之后,贺昭朗整个人就像断了发条的时钟,完全停下运转。

他根本不愿相信,孟翩然就这样背着他一声不吭地一走了之。

明明他们第二天就要结婚了!

浑浑噩噩中,他连夜赶去火车站,自然早没了她的身影,又寄希望于她回心转意赶回来了。

可一回家,还是空空如也。

足足五天,贺昭朗才意识到,孟翩然真的离开了他。

抛下了这里的一切,抛下了他们即将开启安稳日子的小家,抹去所有与他恩爱甜蜜过的痕迹,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杨支书看不下去他成天胡子拉碴跑来卫生站,还固执要等她回来。

他一言难尽地开口:

“贺营长,说句不该说的,当初小孟可是被你举报差点丢了工作,还被你冠上造谣的罪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像个犯人一样写检讨,被人指指点点。”

“你现在又做出这副样子,是为了给谁看呢?”

贺昭朗张张干涩的嘴唇,拼命想解释。

他当初是听信了程安安撒的谎,被她一次次蒙骗,才误会了翩然。

可又发现,是啊,他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必要?

翩然已经走了,不要他了。

他从前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选择相信她,但他都没有。

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失望。

就这样,贺昭朗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小半个月,直到他得知程安安因为流产住院而暂时免遭坐牢时,他才面无表情来到医院。

那天在公安局,程安安被他推开,撞上桌角,当天晚上就进医院了。

她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就说这孩子是他贺昭朗的。

贺昭朗当然没让她这孩子保住。

他走进病房,程安安虚弱躺在床上,一看见他双眼里就泛起楚楚泪花。

“昭朗哥,我只是太在乎你了,害怕你被别的女人抢走后就不管我了......”

她还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样,露出犯错后委屈心虚的纯真面孔,眼巴巴盼着他能原谅。

贺昭朗只是站在距离病床很远的墙边,甚至不愿再靠近她半步。

目光冷暗:“所以你当时是真的怀孕了,那些谣言也是你自己传出去的?”

程安安连忙挣扎着坐起身,抽泣开口:“我是被那两个男的骗了......我原本都不想活了,可一想到昭朗哥你说过会永远照顾我,我才勉强劝自己活下来。”

“昭朗哥,你也知道对女孩子来说,名声有多重要,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至于后面那些事情我也是太害怕了才......”

“那翩然的名声呢!她的尊严呢?!”

贺昭朗眼眶发紧打断了她的话,一双拳头攥成团,死死压制着暴怒的样子吓得程安安浑身一抖。

“我告诉你,我是答应过叔叔婶子好好照顾你,但今后你除了在医院和监狱好好被我照顾,就别想出来了!”

程安安死死咬着唇,忍不住喊:“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她才陪着你三年,怎么比得过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

“昭朗哥你只是为了报答她才答应娶她,不是吗?!她走了也好,以后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昭朗哥你答应过我的......”

贺昭朗深吸一口气,猛然回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幽冷憎恶。

“我心里从来都只有翩然一个人,不是为了报答而娶她,是因为我爱她,只想把她永远留在我身边。”

“程安安,反而我只是为了报答叔叔婶子,过去才会对你好。”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翩然相提并论!”

为了忍住不动手,他厌嫌快步走出这件病房,却听错愕崩溃的程安安在身后发疯似的又哭又笑。

“哈哈哈哈!真是笑话,我可没看出来你爱那个贱女人!”

“昭朗哥,你爱的明明是我啊......!”

所有人的话,包括程安安的,都不停围绕在贺昭朗脑海。

那些和翩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每一次失望苦涩的眼神,反复想起,都是在用刀刃细细密密凌迟着他的心脏。

又过了半个月。

亲眼看着程安安再度进了监狱后,他主动去执行了一件极危险的任务,差点丢了半条命,才换来个调去首都的机会。

思绪转回眼前。

贺昭朗一看到孟翩然,眼底同时生出巨大的惊喜和恐慌,一时不敢上前。

但她身边这个男人是谁?

脑海立刻被酸妒充斥,他乌眸翻涌,想起杨支书说的,她是回首都结婚的。

但翩然那么爱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别人结婚?

他立刻沉着脸过来,嗓音悔痛:“翩然,我知道错了,我是来带你走的,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孟翩然心下一坠,身前便被顾宁峥牢牢护住,声音冷冽骇人。

“不管你是谁,麻烦你离我未婚妻远一点。”




孟翩然那么看重这份工作,竟一声不响背着他辞职了?

仿佛有一根微不可察的细线从心底最深处无声攀上脑海,扯得他额头阵阵发疼,莫名心慌意乱。

“嫂子辞职了?”跟上来的程安安不可置信捂住嘴,“难道她是想借这件事故意拿捏昭朗哥你吗?”

“她怎么能这样?这也太儿戏了。”

贺昭朗深吸一口气,冷峻面孔泛起阴郁:“你说得对,我看她就是知道明天要结婚了,所以故意任性妄为想拿捏我。”

他想起她放在抽屉最深处那张结婚申请,冷笑了声。

“你们转告孟翩然,不管她想使什么小性子,现在立刻给我出来,否则我看明天也没有结婚的必要了。”

程安安唇角勾起一道隐秘的弧度。

卫生站的值班护士却突然站起身,皱起脸看向他:“别说孟医生不在这里,就是她在,我都要劝她别跟贺营长你结婚了。”

“这三年来她为你付出了多少,我们都看在眼里,我记得孟医生是独生女,刚来军区时根本不会烧火做饭,为了贺营长你,后来硬是学会了做一桌好菜。”

“还有,军医的工资和津贴也不算低,就连我一个小护士都能偶尔买两件时髦衣服,可这一整年来我都没见孟医生穿过新衣。”

“她说,想攒下钱跟你结婚。”

护士一脸忿忿:“哦,唯一的一件新毛衣还是孟医生那天买了红毛线亲手织的。”

“她特别珍惜,准备留着你们结婚当天穿。不过现在贺营长你说没有结婚的必要了,孟医生以后应该也用不着那么节俭了吧。”

贺昭朗神色一怔,眼前浮现那件红毛衣。

穿在程安安身上很漂亮的那件崭新的毛衣。

难怪那天,孟翩然的反应会那样大。

他沉沉皱眉,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如果他知道她是为了结婚准备的,应该也不会问都不问就送给安安......

贺昭朗神色恍惚走出卫生站。

程安安还要跟上来,在后面委屈喊着自己脚痛,走不动了,让他慢点。

贺昭朗忽然顿住脚步,望向她。

“昭朗哥,那天嫂子推了我,其实我脚踝也扭伤了,当时忍着没说,但现在好疼......”

“你把毛衣脱下来,还给翩然。”

程安安声音被打断,不可思议抬头看向他:“什么?”

贺昭朗盯着她穿在袄子里那件红毛衣:“这件毛衣意义不同,安安你先还给翩然,回头我再给你买新的。”

程安安不可置信,眼底立刻浮现一层委屈泪水。

贺昭朗看她这样,又心软了,低叹一声:“算了,现在先找到翩然再说。”

天色不早了,他估摸着孟翩然任性躲了他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贺昭朗不断回想着护士的那些话,心头升起淡淡愧疚。

孟翩然为了他才来到偏远军区,三年跟着他,从没有半点怨言。

算了,等今晚找到她,他就不跟她计较这次的事了。

白天那个小士官说,放她出去的时候,她发着烧还吐了血?

贺昭朗记起那天晚上他为了护住程安安,的确是踹了她一脚,力气还不轻。

他眉宇浮现丝丝悔意,但一想到是她先欺负程安安,他才不得已那么做,便强制让自己先镇静下来。

只要以后,孟翩然答应不再针对安安,他就安心和她结婚过日子,往后余生,绝不再让她吃半点苦。

回到家,贺昭朗急切推开房门:“翩然——”

屋里却是一片漆黑寂静,依旧没有半个人影。

不仅如此,他目光愕然环视。

这屋里什么时候空了一大半?

她桌上的医书和资料不见了。

柜子里的衣物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床铺更是空荡如也,就好像根本不曾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孟翩然,带着行李消失了?

贺昭朗怔愣着,脑海中一片空白,突然想起什么,飞快上前打开抽屉。

果然,里面的结婚申请也不见了。

他迷茫蹙起眉头,自言自语:“对,她还带走了我们的结婚申请,应该只是跟我闹脾气。”

“翩然不会消失的,她是在等我哄她回来......”

这么说着,他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深。

贺昭朗突然回想起昨天下午,从军区开出去那辆吉普车。

那辆车开往省城的方向,车窗里好像飞快闪过一张熟悉的侧脸,当时他并没有多在意。

贺昭朗心头一惊,下颌瞬间绷紧,沉着脸阔步出去。

迎面却撞上一个熟人。

“贺营长,你认识程安安是吧?她跟个流窜犯一起被抓起来了!”




贺昭朗猛地皱眉,紧紧看向孟翩然:“不可能!翩然,你是我老婆,你忘了我们都快结婚了?!”

他话音未落,迎面就是一黑。

顾宁峥一拳重重揍上他的脸,戾声警告:“说话给我注意点!”

贺昭朗平时训练有素,按理说是可以立刻反击回去的。

可他伤势还没恢复,动作间扯到肩上伤口,忍痛一抬头,孟翩然已经被人护着走远了。

“翩然!”

孟翩然听着他焦急的声音,没有回头。

一路上她心慌意乱,直到顾宁峥送她回到楼下,复杂情绪才堪堪镇定了些。

对上他担忧的视线,她决定跟他把事情坦诚。

虽然只是名义上订了婚,但交待清楚也是对顾宁峥基本的尊重。

“刚才那个人,是我在军区谈过的对象。”

“我的确是跟他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了,但......”

想起离开前的那些事,孟翩然没忍住吸了吸鼻子,让自己嗓音平复。

她冷静道:“但我们已经分手了,分得很彻底,我对他没有任何留恋,也不欠他什么,完全没想到他会过来找我。”

是啊,贺昭朗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说,他知道错了?

孟翩然只感到荒谬。

他千里迢迢来首都,难道真舍得抛下程安安过来找她?

还是只是因为她的不告而别,他感觉自己的占有欲受到了挑衅?

总之,她丝毫不想再看见他。

顾宁峥听完这些,垂在裤边的双手不觉握紧。

孟翩然继续道:“如果你介意这一点,我们可以随时解除婚约......”

“不行。”

他打断她,眉目间只透着心疼紧张:“我不能接受解除婚约!”

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快,顾宁峥扶了下眼镜,掩下眼底的心疼,缓了缓声音。

“咳,我是说,如果我们现在解除婚约了,他又来纠缠你该怎么办?”

“我在你身边,也能随时保护你。”

孟翩然愣愣:“可这样岂不是会连累到顾医生你?”

他刚才揍了贺昭朗一拳,她已经很担心了。

贺昭朗毕竟是军人,真要还手,她怕顾宁峥出什么事。

顾宁峥却淡淡笑了声,若有所指:“放心,我还吃不了亏,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将孟翩然送回家,他下楼来,想起方才她微微发红的眼眶,夜幕里的眼神变得极暗。

回去后,顾宁峥拨通一个电话。

“对,是我......”

“我知道她在军区过得不好,现在回来我总算能放下心。你再帮我查得更仔细,她分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



孟翩然没有想到,顾宁峥还真说到做到。

最近这段时间,只要她一出门,他不值班的时候都来接送她。

好在贺昭朗没有再出现。

孟翩然心里松下口气,过年前夕,考试终于出了成绩。

父母托人给她打听到好消息,她的成绩完全可以当上某位著名教授的学生了,家里都喜气洋洋的。

“我就说咱们家闺女完全可以靠自己,用不着走门路!”

孟父是附属医院的副院长,欣慰道:“我可完全没有插手啊,我一直都相信翩然的能力,你别冤枉我!”

孟翩然也实在高兴,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件事,足以让她将所有的不愉快都抛之脑后了。

正好这天傍晚,妈提起表姨听说她考得好,说想带着表妹来凑凑热闹,沾沾喜气。

摆好一桌子菜,门外就传来表姨的大嗓门。

孟母迎出去,意外:“哟,还带了贵客?”

表姨进了门,殷勤介绍着:“翩然,这是你姨夫他们军营里刚调来的一个领导,你说巧不巧,跟你当初是一个军区的呢!”

孟母立刻热情起来:“是吗?这位营长真是年轻有为啊,翩然,你认识吗?”

孟翩然端着茶杯的手紧紧一僵。

门口,贺昭朗摘下军官帽,晦暗目光直直朝她看过来。

“孟医生,好久不见。”




公安局里,程安安满脸害怕无助,一看到匆匆赶来的贺昭朗,瞬间哭出声。

“昭朗哥,你快让他们放了我!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贺昭朗还惦记着找孟翩然的事,面上浮现一层疲色,不过仍上前护住程安安,沉下了脸。

“你们抓人也要看清楚,安安是我妹妹,她一个小姑娘能跟流窜犯有什么关系?”

说罢他就要带走程安安,被警察喊住。

“贺营长,证据和证人确凿,即便她是你妹妹也没有当场放人的道理。”

角落里,抱头蹲下的男人一双三角眼打量起贺昭朗,恨恨开口:

“你就是她姘头?还真是个当官的,劝你马上赔我医药费,否则我一定把你们的龌龊事给闹出去!”

贺昭朗紧紧拧起眉峰,厌嫌看过去:“你胡说什么?给我闭嘴!”

那男人的眼睛和半张脸上都留着疤痕,模样骇人。

他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动,忽然神色猥琐,嗤嗤笑出声。

“你还不知道你这情妹妹怀孕了?看来不是你的种啊。”

程安安咬唇屈辱,缩进贺昭朗怀里:“昭朗哥,你快带我回去好不好?他这样造我的谣,我以后还有什么脸活啊......”

贺昭朗手臂牢牢揽住她,不顾阻拦刚要往外走。

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他脚步猛地顿住。

“程安安你个贱人,说好让我摸两下那个姓孟的小娘们儿就给我二百块钱!”

“现在老子脸上被她划伤毁了容,一辈子都毁了,你就想赖掉?我告诉你你休想!”

程安安脸色一白。

察觉到贺昭朗停下脚步,她咬牙硬挤出几滴眼泪,失声颤抖:“昭朗哥你别听他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他!”

然而她泪光颤颤一抬头,却对上贺昭朗冰冻住般的阴鸷眸光。

他眼眸深得像化不开的墨汁,笔挺身躯仿佛僵直在原地,足足好几秒才回头盯向那个混混。

“你再说一遍?”

混混像被他眼神中的冷鸷吓住,一时住嘴。

贺昭朗阔步上前,大掌一把拎起他狠狠按在墙上!

咬牙切齿:“我让你再说一遍。”

程安安瞬间心慌得不行,连忙上前来拉他:“昭朗哥,他就是个不着调的混混,为了钱什么话都编得出来,真的,你千万别信他......啊!”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毫不留情地推开,后背重重摔向桌角!

程安安捂着腰痛极了,不可置信地睁开眼望向他。

贺昭朗却没看也没看她,额边青筋贲出,仍死死卡住那混混的脖子,嗓音却格外低:

“我让你再说一遍,你碰她哪儿了?”

身边有警察过来想拦下贺昭朗,可他半点手劲都不肯松。

混混被掐得脸色涨红,嘴巴艰难哆嗦着,把什么都说了。

程安安完全来不及阻拦,整个人已经慌乱至极,一咬牙,干脆蹙眉装晕。

“昭朗哥,我刚刚被撞到肚子了,好难受,你能不能先送我去卫生站......”

贺昭朗这才想起她的存在似的,忽地偏头看过来。

程安安被他发红的双眼吓住,顿时住了嘴,却已经来不及。

众人只见贺昭朗三两步到她面前,粗砺大掌狠狠扇下来!

程安安脑袋歪向一旁,身子摇摇欲坠,彻底惊住。

比起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更不敢相信,平日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的贺昭朗竟会这样对她。

她的眼泪即刻漫出来,发出小动物般瑟缩惊恐的哭声。

可贺昭朗看向她的目光再无半点怜惜,只剩彻骨的冰冷痛恨。

他一字一句,沉哑问:“程安安,翩然是你嫂子,你怎么敢背着我这样害她?”

程安安被吓坏了,脸上身上都疼得要命,崩溃般尖叫出声。

“你居然为了她打我?贺昭朗你明明答应过,你永远是我一个人的!那个贱人凭什么跟我抢你?!”

贺昭朗闭了闭眼,攥紧的拳头上青筋直跳。

再睁开眼时,他对警察道:“把这两个人关起来,敢在军区合伙犯罪,给我从重从严处理。”

说罢,他不顾程安安倒在地上柔弱呼痛,飞快离开。

贺昭朗的步伐越来越快,眼前全是那天晚上,孟翩然虚弱含泪的脸。

她衣服被扯得凌乱,屈辱哀求着要他相信她,哪怕就一次。

可他非但没有,还把她狠狠踹进河里,她最害怕黑,他却足足幽禁了她一天一夜......

贺昭朗现在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找回孟翩然!

大半夜的,杨支书家的门被砰砰敲开。

他披着衣服皱眉开门,只见贺昭朗眼底都是红血丝,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冲过来。

“他们说翩然离家出走前见了你,支书,你告诉我翩然现在到底在哪儿?!”

杨支书望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半晌,才很不理解地重重叹口气。

“离家出走?你说哪个家?”

“孟医生的家在首都,她只是回家结婚去了。”




985年,初冬。

一身白大褂的孟翩然敲了敲门,走进支书办公室。

“报告,我想开一份结婚申请。”

杨支书认出这是贺营长的未婚妻,笑呵呵祝贺:“小孟医生好事将近,到时候记得让我们沾沾喜气。”

孟翩然点头笑了笑。

拿回的结婚申请上,男方姓名一栏,她写下的却不是贺昭朗三个字。

的确是好事将近,但孟翩然的新郎不是她心心念念的贺昭朗,而是远在首都素未谋面的联姻对象。

她写完申请,小心收进抽屉最深处。

看到那里还放着她替贺昭朗攒的三百块钱彩礼,孟翩然杏眸一黯,唇边扯开苦涩弧度。

所有人都知道,军医孟翩然和贺营长一个月后要结婚了。

可就在昨天,她拿着自己这三年攒下的三百块,想提前交给贺昭朗让他用作彩礼来娶她时,却听到屋里贺昭朗搂着程安安低哄。

“婚宴当天,我陪你去省城逛公园,吃糖葫芦看电影,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程安安撒娇的声音传出来:“嫂子会生气的吧?”

贺昭朗的嗓音透着漫不经心:“她一心想嫁给我,就算我逃掉婚宴也没什么,再说又不是不回来了。”

孟翩然这才知道,原来就在她满心欢喜期待着要嫁给他的时候,贺昭朗正计划着一场浪漫无比的逃婚。

他要和干妹妹程安安一起,度过“程安安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的最后一天。

程安安埋在他怀里委屈又哭又笑:“一个月之后,我就不是哥哥心里最重要的人了,所以剩下的这段时间里,我要哥哥完全属于我。”

贺昭朗的声音是孟翩然从未听过的温柔坚定。

“不,即使结婚了,你在哥眼里永远排第一。”

孟翩然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失魂落魄离开的。

她和贺昭朗早早就定了亲,为了他,她才来到这处偏远军区当军医。

贺昭朗当时很心疼,粗砺大掌摩挲着她的长发,承诺说一定会娶她。

他们是军区里最令人羡慕的一对,直到前不久,贺昭朗老家的干妹妹程安安过来投奔他。

程家对贺家有恩,从小两人就认了兄妹。

程家父母过世前,更是把女儿托付给了贺昭朗。

孟翩然初见程安安,满以为自己将来可以有个亲切可爱的小姑子作伴,打心眼里高兴。

可就在第二天,卫生站里,她给生病的程安安打完针,程安安回去偷偷哭红了眼。

“昭朗哥,嫂子是不是不喜欢我?她扎针的力气好大,我好疼。”

孟翩然被贺昭朗踢开门时一脸错愕。

他脸上满是愠怒:“翩然,你的医德呢?安安是我妹妹,你吃醋也该有点分寸!”

程安安的小手被贺昭朗握着,从卫生站离开时分明还光滑白净的手背不知何时变得又红又肿,针口还渗着血。

即便有护士替孟翩然作证,贺昭朗还是不信她。

最后是程安安善解人意地劝着:“嫂子可能不是故意的,我没事,昭朗哥你就别怪嫂子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发生了太多次。

孟翩然从说服自己体谅,到已经习惯了但凡是涉及到程安安的事,她在贺昭朗这里就永远只能被误解、忽视。

昨天听到的对话,只是让她死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孟翩然无声低喃着,贺昭朗,我累了。

于是当晚上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时,她一反常态,没有装作自己在这里过得多好、多幸福,为嫁给贺昭朗的事做铺垫。

反而噙着泪光,答应了家人提起的联姻。

“我明天就去打报告,下个月,我会带着户籍回家结婚,不会留在这里了。”




元旦刚过,首都下起一场鹅毛大雪。

孟翩然从考场走出来,一道修长身影立刻上前,替她围上围巾。

“祝贺你,翩然。”

在冷风灌进脖子之前,孟翩然就被还带着温度的围巾牢牢裹住,她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年轻男人,语气有些拘谨。

“谢谢你,顾医生,不过刚考完,还没出结果呢。”

顾宁峥微微一笑,银丝眼镜后的温润双眸透出笃定。

“我相信你。再说,无论发挥得好与不好,敢于踏上考场就已经是胜利。”

他的嗓音很好听,仿佛寒冬腊月里一杯温暖的热牛奶。

孟翩然不禁回想起一个月之前,自己刚从军区回来。

孟家是医学世家,家人给她安排的所谓联姻对象,正是世交顾家的长孙,据说刚从海外学成归来,已经被协和医院特聘为副教授。

其实,不得不承认,她之前签下的那份结婚申请,只是为了逼自己下定决心离开。

下火车回来那天,她心口还隐隐作痛,烧也没退,面容憔悴带着一身伤病,把赶来接她的父母都吓了一跳,连忙先送她去医院。

当时,接诊的年轻医生戴着口罩,检查她伤势后,一双温润如泉的眼睛突然目露肃然。

他用那道颇让人有安全感的声音认真问她:“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孟翩然这才解释,自己只是从偏远军区回来,路上不小心受的伤。

等没过几天,她休养好身体,第一次和这位传说中的联姻对象吃饭,才知道,原来那天接诊的医生就是顾宁峥。

孟家人知道女儿在军区吃了不少苦,看着都心疼,也不想逼她立刻结婚了。

所以当时孟翩然和顾宁峥一起吃饭,是怀着歉意想告诉他,自己暂时还不想走入婚姻。

谁料,顾宁峥却先开了口。

他修长玉白的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俊逸面孔很是诚恳。

“孟小姐,现在是新时代了,提倡自由恋爱,两家联姻什么的,你不必过于放在心上。”

孟翩然露出感激目光,正要开口。

又听他话锋一转。

“不过,我知道孟叔叔和孟阿姨是为了成全老人家最后的心愿,所以我提议,我们可以先订婚,就当尽尽孝道,让老人心里不留遗憾。”

“至于之后的事情,我明白孟小姐是有志向的人才,听说你想考医学院的研究生,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也包括婚约之后的走向。”

孟翩然愣愣看了他好几秒,算是听懂了。

的确,这次父母之所以这样急着劝她回来结婚,就是因为她爷爷身体不大行了。

他这个提议,倒像是没有半点私心,反而是为她牺牲了不少。

孟翩然轻轻咬唇,迎着对方认真的双眼,想起自己过去三年都留在外面,没能陪伴老人膝下尽孝,的确很任性,便一个冲动答应了下来。

两家乐见其成,自然高兴得不行,很快张罗了订婚仪式。

而如今,孟翩然已经回来一个多月了,到现在也还没能适应。

自己居然就有了个半生不熟、处处客气的未婚夫?

由于在军区那三年也没有放弃学习,回来虽然只匆促准备了一个月时间,但孟翩然觉得自己发挥得还算不错。

况且,顾宁峥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也帮了她不少。

现在考完了,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正好也打算请顾宁峥吃个饭表达感谢。

饭馆离考场不远,两人踏着雪步行过去。

点菜的时候,顾宁峥留意到她手上的新旧冻疮,清俊眉头皱了皱,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隐忍心疼。

“你在军区吃了不少苦。”

孟翩然最近沉浸复习,已经许久没空想起军区的旧人旧事。

冷不丁听到这个词,心里蓦地一空。

她笑了笑:“建设祖国,苦也是甜。”

话音落下的一瞬,她想起,这句话最开始还是她听贺昭朗说的。

后来,也成了她经常提起的口头禅。

注意到孟翩然眼底一片安静的黯然,顾宁峥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替她要了一杯热茶暖手。

吃完饭出来,顾宁峥这次又没有让她付钱。

他有理有据:“你刚考完,我作为未婚夫不犒劳犒劳你也不像话,等下次你再请回来吧。”

孟翩然每次听他一脸理直气壮提起这个名称时,心里就会有种异样的感觉。

不过多听了几次,倒也有点习惯了。

“贺军官,真的太谢谢你了......”

街边,忽然有道声音飘入她耳中,孟翩然整个人一愣。

她踩着雪一时没站稳,差点滑出去,还好被顾宁峥及时扶住。

“翩然,当心!”

“翩然小心!”

两道嗓音同时响起,孟翩然脑子里嗡的一声,转头,对上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冷峻面孔。

顾宁峥见她撞到鼻子,紧张伸手替她小心揉了揉。

“没事吧?”

随着她怔怔的目光,他也朝对面看去。

一个军装挺拔的男人眸如寒冰,直直朝他们看过来,目光里说不出的复杂。

最终只是缓缓迫近。

“翩然,我终于找到你了。”




杨支书还没说完。

作为军医,被人举报作风有问题,何止是转不了业,恐怕连饭碗都得丢,此生再不能从事这个职业。

孟翩然心脏猛地抽紧,太阳穴边响起阵阵耳鸣。

她艰难问:“支书,您了解我平时的工作态度,我究竟被举报了什么问题?”

按道理,正式展开调查之前,杨支书是不应该跟她透露的。

他叹口气,委婉提醒:“孟医生,你跟贺营长都快结婚了,小两口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有什么矛盾,你趁早回去跟他解释清楚,也许还能挽回。”

孟翩然鼻腔狠狠一酸,眼前瞬间模糊。

回到家,贺昭朗正在喂程安安吃饭。

面对孟翩然的神情,他丝毫不心虚,语气沉沉:“安安说了,那天给她做检查的是和你关系最好的护士,你敢说这件事情与你完全无关?”

“翩然,我让你帮安安澄清名声,也是给你认错的机会。”

“我知道你有多热爱这份职业,正因如此,你才要恪守医德。我举报你,也是为了让你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孟翩然脸色苍白。

她没想到,举报的人真的是他贺昭朗。

程安安眨眨眼,柔弱道:“嫂子不愿意就算了,毕竟下个月你们就要结婚了,我被骂也不要紧,免得影响你们的婚事。”

贺昭朗冷哼一声:“小姑娘的名声有多重要,翩然你也清楚。如果这件事你不能替安安澄清,我看婚也别结了。”

孟翩然听他亲口这么说,纵使早已失望过无数回,此刻心间仍像被什么猛地揪紧,阵阵发疼。

可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让转业报告被卡住。

她忍住嗓音里的颤抖,尽力平静下来:“好,我会替安安澄清的,但你要撤回举报信。”

贺昭朗这才满意点点头。

他就知道,她一心想嫁给他,不愿意婚事出任何差池。

第二天,孟翩然找到政委,当着贺昭朗的面解释了最近外面那些传言都源于她一时冲动的造谣,程安安是清白的。

办公室里有人嘲弄:“这样歹毒的品格,以后还怎么当军属?”

贺昭朗让她当场写下一份检讨书,由他亲手张贴在最显眼的墙上。

他冷峻眉宇朝孟翩然看过来,和在场看笑话的众人一样,语气充满厌嫌与失望:“我以后会好好监督她,不让她再犯这种错误,给军属队伍丢脸。”

孟翩然眼眶微红,怔怔看向那份检讨书。

纸张上印了几滴水渍,已经干掉了,留下难看的圆形水痕。

就像她的心一样,那里曾装着许多美好记忆,现在却已经彻底干涸了,只留下见证羞辱般的丑陋疤痕。

贺昭朗总算撤掉了举报。

几天后,孟翩然拿到好不容易得来的转业报告,珍惜收进自己的行装里。

还有小半个月,她就要离开了。

最近除了交接工作,她还常常跑去军区旁的小村里进行义诊。

村子里有不少老人幼孩看不起病,孟翩然这三年来的每个月都会例行去义诊一次。

既然要走了,她想多去几次,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这天趁着休息,孟翩然又背上医药箱往小村里去。

路过的程安安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她。

“嫂子,你最近怎么都不跟昭朗哥去约会了?一个人偷偷忙什么呢?”

她笑眯眯打量着孟翩然:“该不会是在外面偷人了吧?”

孟翩然脸色倏地冷下来:“你不要把自己喜欢做的事安到别人头上。”

程安安挑了下眉,凑过来:

“昭朗哥都跟我说了,他根本就不喜欢你,答应娶你只是为了报三年前的救命之恩。”

她饶有兴趣地盯着孟翩然,却见对方的反应并不如从前每次一般伤心失态,反而更显冷淡。

程安安哼一声:“你装什么装?你以为你假装大方,就能在我和昭朗哥之间横插一脚吗?”

“实话告诉你,昭朗哥已经答应了我会在你们结婚当天逃婚,整晚都陪着我。你要不想被所有人看笑话,就趁早跟昭朗哥分手!”

孟翩然平静望向她这张在贺昭朗面前总是装出一脸单纯娇弱的面孔。

她问:“如果我不呢?”

“那我们就打个赌,看昭朗哥最后会选择谁?”

孟翩然心道,他会选择谁,她已经不在乎了。

只可惜了自己的三年,被一场自以为是的爱情困住。

她转身离开,却忍不住无声落泪。

贺昭朗,如果你只是为了报答才和我在一起,可以早点告诉我的。

晚上,义诊回来,孟翩然的心情变得唏嘘。

有一户对她很好的老婆婆家出了事,小孙女伤了眼睛,只能去省城做手术,却拿不出钱。

孟翩然心疼那个小女孩,既然攒的彩礼用不上了,不如捐给小姑娘治病。

她回房打开抽屉,下一秒视线呆怔。

那沓大团结不见了!

孟翩然心里狠狠一跳,照着手电筒反复翻找,却四处都找不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人拿走了。

但,和钱放在一起的那张结婚申请还在。

突然,屋外响起开门声,贺昭朗见她回来了,皱眉问起: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去打了结婚申请?”




孟翩然转头迎上他的目光,心被紧紧揪住。

还好,贺昭朗只是随口一问,掀眉深深看着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嫁给我?”

原来他没有翻开细看。

她的神经缓缓松下来,额边不知何时竟冒出丝丝冷汗,问他:“我放在抽屉里的三百块钱呢?”

贺昭朗语气不甚在意:“安安想去镇上做点小买卖自食其力,她一个小姑娘没有什么本钱,不容易,我就都拿给她了。”

仿佛从脊背深处升起一股冰凉,孟翩然浑身冷下来,声音都在颤抖。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存了快三年的钱?”

贺昭朗拧眉,冷脸开口:“你从前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为什么每次总喜欢针对安安呢?她要钱就先拿去用,大不了我以后还你。”

孟翩然静静垂下眼眸,嗓音极轻:“那些钱是我原本准备跟你结婚用的。”

贺昭朗眼底愣了下。

什么叫,原本?

他脑海中飞快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线索,却没来得及抓住。

贺昭朗注意到她失落的安静神色,终究有一丝不忍,上前哄她:

“翩然,我知道你为了跟我结婚花费了不少心力,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我这个当哥哥的帮一把安安也是应该。”

“再说作为军属,结婚没必要铺张浪费,家里炒几个菜办桌席而已,花不了几个钱。”

孟翩然猛地抬眸,定定看着他。

原来对他来说,结婚就是办桌席而已。

甚至都不比程安安过生日那天隆重,他起码还送了她贵重手表和新毛衣。

是啊,对贺昭朗来说,他娶她孟翩然只是为了报恩。

他都没有真心喜欢过她,难道还指望他会跟曾经的她一样对这场婚事做足了准备、满心期盼憧憬?

这晚,贺昭朗原本要陪她吃个饭,却又被程安安喊走了。

门外,传来两人渐行渐远的声音。

“昭朗哥明明答应过我,这一个月里你完全属于我的......”

贺昭朗宠溺揉揉她的头发:“不止这一个月,以后我也永远是属于安安一个人的哥哥。”

孟翩然的心底再激不起半分情绪,眼前只浮现从老婆婆家离开时,小娟那张乖巧懂事的脸,瞬间心酸难抑。

她枯坐半宿,将结婚申请重新收进了行李包里,从包裹最底下取出一条银项链。

这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身边唯一称得上嫁妆的物件。

原本想着结婚那天戴在崭新的红毛衣里,也算有个仪式感。

现在用不上了,她决定拿去换钱,给小娟治眼睛,权当是了却自己离开前的最后一桩心愿。

这条项链工艺精巧,容易出手,没过几天就打听到一个嫁姑娘的婶子想买下来。

婶子十分满意:“这项链成色真好,结婚正合适戴!这是你男人结婚时送你的吧?是家里出了事?否则你应该也舍不得卖!”

孟翩然苦笑一声,点点头。

项链换完钱,事不宜迟,她直接给老婆婆家送去。

今天出门前,她已经收好了自己的行李。

贺昭朗一早就出去执行任务了,晚上不一定回来,而明天,孟翩然就要搭一个领导的便车赶去省城火车站了。

也不知道,离开之前是否还能有个告别的机会。

送完了钱,天色已晚。

匆匆赶回军区的小路上,孟翩然想着心事,眼前冷不丁冒出两道身影。

程安安将她堵住,一脸委屈:“嫂子,昭朗哥都做主把那钱给我了,你不想借可以直说,为什么要把我的钱偷回去?”

孟翩然简直被气笑了,彻底冷下脸色:

“你想污蔑我最好拿出证据。”

程安安收起那副故作可怜的神情,哼笑了声:“没有证据,我有证人啊。”

孟翩然认出来,程安安身边站着的是和她搭伙做买卖的一个同乡,吊儿郎当的模样,一对三角眼一直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身上看。

那男人开口:“安安,你不是掉了一百块钱吗?我看到了,就是这个女的拿的,她刚才还鬼鬼祟祟地揣了一沓子钱拿去给别人,指定就是偷来的!”

孟翩然看着眼前两人,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转身就走,程安安一个眼色,那男人把她拦下,手直接往她衣服里探去!

“嫂子,你这么急着跑是心虚了吗?”

程安安笑了笑,眼底掠过怨毒的寒光:“那可是我做买卖的本钱呢,你要是不肯交出来,只能委屈下嫂子你被搜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