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小说 其他类型 抄家流放后,我拐个京圈太子爷做夫君江颂宜盛徐行完结文

本书作者

覆鹿寻蕉

    男女主角分别是江颂宜盛徐行的其他类型小说《抄家流放后,我拐个京圈太子爷做夫君江颂宜盛徐行完结文》,由网络作家“覆鹿寻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元盛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口,紧盯着隔壁的动静。众人这些日子都领教过官差嚣张跋扈的嘴脸,身上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被搜刮走。当即顾不上别的,纷纷上前接过吃食,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几袋吃食很快被瓜分干净。热腾腾的包子一口咬下去,包子皮蓬松暄软,馅儿肉香四溢。配上口感醇甜的牛奶和豆浆,这对于大半个月来饥一顿饱一顿,只能啃干硬的粗糠馍馍喝冷水的众人来说无异于珍馐美味。吃着吃着,有人小声抽泣起来。十八天前他们还是安阳侯府穿金戴银,奴仆成群的主子。一朝巨变,沦落到只能窝在破庙里,连吃包子都要偷偷躲着官差的境地。两相对比,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们忍不住垂泪。江颂宜也很饿,但她没急着吃东西,而是低声叫醒祖母,小心翼翼地喂她喝那碗肉糜粥。粥喂了一半,母亲白令...

章节试读

江元盛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口,紧盯着隔壁的动静。
众人这些日子都领教过官差嚣张跋扈的嘴脸,身上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被搜刮走。
当即顾不上别的,纷纷上前接过吃食,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几袋吃食很快被瓜分干净。
热腾腾的包子一口咬下去,包子皮蓬松暄软,馅儿肉香四溢。
配上口感醇甜的牛奶和豆浆,这对于大半个月来饥一顿饱一顿,只能啃干硬的粗糠馍馍喝冷水的众人来说无异于珍馐美味。
吃着吃着,有人小声抽泣起来。
十八天前他们还是安阳侯府穿金戴银,奴仆成群的主子。
一朝巨变,沦落到只能窝在破庙里,连吃包子都要偷偷躲着官差的境地。
两相对比,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们忍不住垂泪。
江颂宜也很饿,但她没急着吃东西,而是低声叫醒祖母,小心翼翼地喂她喝那碗肉糜粥。
粥喂了一半,母亲白令容拿着一块黄金糕和两个包子递给江颂宜,叮嘱她快吃,她则接手了喂冯玉珠的活儿。
江颂宜囫囵咽下包子和黄金糕,还不忘让大家把所有东西的包装袋都收拾起来,在庙中原地挖了个坑埋了。
她刚做完这些,二叔江元柏低声问:“颂宜,现在可以说了吗?这些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前往北境的路上人烟稀少,今日赶路,他明明看见几十里内并无人家。
江颂宜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她也没打算瞒着。
迎着众人好奇的视线,她坦然道:“我遇上了狐仙。”
三言两语,江颂宜把自己在铜镜中看见狐仙,并得到狐仙恩赐的事说了。
大晟鬼神之说盛行,民间关于各种鬼神妖仙的话本子数不胜数,江颂宜这番话出口,族中已有不少人信服。
“狐仙莫不是上天派来助江家一臂之力的!”
“一定是这样,祖父镇守边关劳苦功高,天上的神仙都不忍看江家就此没落。”
“老天有眼,老天保佑啊!”
江元柏是读书人,对此存疑:“那狐仙当真愿意帮我们渡过难关?”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狐仙愿意帮我们,是因为我用十年寿元跟他做交换。”江颂宜道。
她早就想好了说辞,江家人心不齐,她能通过铜镜向狐仙求助一事透露出去,难保不会有人起异心,打铜镜的主意。
最好的办法就是编一个他们不愿意承受的代价,劝退他们。
果不其然,她说完后,庙中安静到落针可闻。
只有母亲白令容猛地扭头看向江颂宜,眼中霎时浮起泪花,嘴唇抖动着:“颂宜......苦了你了。”
江颂宜笑了笑:“只要江家能平安抵达北境,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一时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
这时门口传来江元盛刻意加重的咳嗽声。
众人一惊,立刻意识到官差醒了,连忙将手上还没吃完的包子馒头全部藏起来。
不消一会儿,耳室传来开门声,六个睡醒的官差打着哈欠走出来。
其中一人敏锐地嗅到空气中残留的肉香味,吸了吸鼻子:“哪来的香味?”
众人心头一紧。
江颂宜下意识看向祖母旁边——肉糜粥还没喂完,被母亲慌乱中藏到了稻草堆下。
一个名叫许顺的官差顺着香味寻过来,眼看就要找到他们跟前。
关键时刻,三叔家的小儿子江景臣突然飞快地抬手抠了一下喉咙,随即俯身“呕”的一声吐了。
胃酸混着牛奶,呕吐物的酸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许顺顿时止步,骂了一声“晦气”,满脸嫌恶地退出老远,催促他们起来赶路。
众人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江颂宜趁着官差没注意,赞赏地摸了摸江景臣的脑袋,悄悄把那块掰过一小块的巧克力塞进他怀里。
-
2024年,位于宁城某商业街的古董店。
盛徐行一觉醒来,外面天光大亮,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他没急着起床,拿起手机点了一份外卖,然后两眼放空,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种晚上熬夜打游戏,白天睡觉的日子已经持续两年了。
盛徐行今年24岁,在家中排行老二,上边有个大他六岁的哥哥。
父母是做生意的,盛家家底丰厚。
因为父辈有过为了争继承权,兄弟阋墙差点闹出人命的先例。
从他出生起,就被父母灌输他只需要吃喝玩乐,不要试图跟哥哥争家产的观念。
也因此,满腔抱负的盛徐行大学被迫报考最冷门的考古专业,毕业后守着一个门可罗雀的古董店,混吃等死。
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最是消磨人。
两年下来,盛徐行身体熬得半垮,意志力磨得所剩无几,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
发了半晌呆,楼下响起门铃声,是外卖到了。
盛徐行洗漱下楼,把挂在门把上的外卖拎进来,一手托饭盒一手拿筷子,边吃边巡视古董店。
这家叫“博古斋”的古董店是父母送给他的毕业礼物,地段不错,分为上下两层。
一楼是会客区和展示区,二楼是仓库和卧房。
因为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营业两年,成交的单子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盛徐行在店里巡视了一圈,最后走到那面铜镜前。
昨晚的事历历在目,盛徐行却有种不真实感。
他抬手在镜面上一抹,又敲了敲镜面。
无人回应。
盛徐行一拍脑门。
糊涂了。
这个时间,江颂宜应该在官差监督下赶路,没空回应他。
盛徐行托着盒饭回到柜台坐下,打开手机一边打游戏一边等天黑。
他有预感,江颂宜还会来找他。
-
大晟国。
早上吃了一顿饱饭,江家一行人赶路时明显觉得身上有了力气,就连病恹恹的祖母冯玉珠也打起几分精神。
行了大半天路,经过一片密林时,官差叫停休息。
“还有十多里路就进入北境境内了,要解手的赶紧去!”
随着官差开口,众人很默契地男左女右,进密林解决生理需求。
江颂宜和白令容陪在祖母身边,趁着官差没注意,从瓷瓶中取出几颗药丸,就着水囊里的水喂祖母吃下。
冯玉珠咽下药丸,拍了拍江颂宜的手:“好孩子,辛苦你了。”
江颂宜摇摇头。
这时那边几个官差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说出的话传入祖孙俩的耳朵。
许顺问:“动不动手?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进了北境,到处都光秃秃的,连片树林子都没有,难道你想在江家人眼皮子底下弄?”
另一个官差道:“那动手吧,我要江玉桢,你呢?”
许顺目光扫向江颂宜,语气猥琐:“我倒是看上这个小娘皮了,但她一看就不好弄......走,进林子,弄到哪个算哪个。”
六人说完,径直走进右边的密林中。
江颂宜心头一顿,迅速跟祖母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脸色都变了。

江颂宜离开王家后,并没有马上回家。
她顶着严寒在城中转了一圈。
庭州苦寒,经济也不发达,像他们这种戴罪流放过来的人只能做些粗使活计挣钱。
而且粗使活计多数只聘用力气更大的男人,女人能做的活儿少之又少。
看来想挣钱,只能想办法做些小生意了。
回到家,江颂宜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两层麻布缝制,中间塞着木屑和芦苇花的年轻女子。
女子骨瘦如柴,脸颊冻得发红,满是冻疮的手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童,正扶着门框,探头探脑往里边看。
江颂宜问:“你找谁?”
女子立刻转身,上下打量着江颂宜,随即笑道:“你们也是流放过来的吧?”
一个“也”字,江颂宜顿时明白对方同样是被流放到庭州的犯人。
她没有隐瞒身份:“对。”
女子道:“我叫沈芸,晋州人,三年前来庭州的,就住你家对面。”
和沈芸互通姓名后,她道:“以后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可以派人到对面知会一声,流放过来的人在城中日子不好过,更应该互帮互助。”
江颂宜轻声道了谢。
沈芸很快就带着男童走了。
江颂宜目送她走进对面用黄土垒起来的院子,这才收回目光。
沈芸来了三年,在这样严寒的冬日只用塞着木屑和芦苇花的麻衣御寒,看来在庭州讨生活,比自己想象中更艰难。
想到这里,江颂宜捏了捏眉心,收起纷乱的思绪走进院子。
坐在门槛上的江景臣立刻迎了上来:“二姐姐,那个绿眼睛大叔醒了。”
江颂宜一怔,这么快?
“去看看。”
到了柴房,本来奄奄一息的异邦男人果然醒了,他脸色依然苍白虚弱,但神智是清醒的。
这会儿勉强坐起来,就着女人手里的碗喝热水。
见江颂宜进来,异邦女人立刻放下碗,扶着男人就要下跪道谢。
江颂宜制止了他们:“不用客气,养好伤比什么都重要。”
跟异邦人简单交涉过后,江颂宜得知女人叫阿娜尔汗,男人叫努尔满,是从乌犁到银州做生意的商人。
路过庭州时遇到极端天气,商队被暴风雪冲散了,两人才会遇险。
江颂宜给努尔满检查了一下伤口。
乌犁人常年生活在马背上,体质强悍,高热一退,他的伤口已经有愈合的趋势了。
江颂宜又给了他一颗消炎药,叮嘱他好好养伤,然后走出柴房,叫来江景臣。
嘱咐江景臣看好异邦人,别让他们进院子,江颂宜回到房间,反拴上门,取出铜镜打开。
关于做生意,她目前没有头绪,所以想跟狐仙商量一下,也许他能给自己一些意见和启发。
铜镜一抹开,盛徐行的脸立刻出现在铜镜后。
他显然只是时刻开着铜镜,注意力并不在铜镜上,这会儿正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玩手机。
“盛公子。”
盛徐行听见喊声立刻抬头,跟江颂宜四目相对,他放下手机:“来了——你干嘛去了?脸都冻红了。”
江颂宜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笑:“去城中转了转,想找些事情做。”
她把自己想做生意,但又不知道做什么生意的苦恼跟盛徐行说了一遍。
盛徐行问:“你想做哪方面的生意?”
“吃食方面。”江颂宜道,“庭州是交通要道,路过的商旅不少,我想在城门口摆个摊子,卖一些简易吃食给过路的商人。”
“简易吃食......”盛徐行思忖起来,目光落在柜台一角放着的奶茶上。
那是一家港式外卖商家附赠的丝袜奶茶,他不爱喝甜的,就放着没动。
盛徐行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卖奶茶怎么样?”
“奶茶?”江颂宜不解道,“那是何物?”
盛徐行拆开奶茶包装袋,取出吸管扎进封口,然后将奶茶投递过铜镜:“就是这东西,你尝尝。”
江颂宜接过奶茶,入手的感觉温温的,她在盛徐行的注视下就着吸管喝了一口,香香甜甜的味道顿时席卷了她的味蕾。
她眼睛一亮。
盛徐行问:“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江颂宜用力点头,又喝了一口,细细咂摸味道,“甜的,还有茶香味儿。”
盛徐行道:“没错,这东西是用煮开的牛奶加上茶水制成,再加些糖浆之类的东西......牛奶和茶叶庭州有吧?”
“有。”
庭州当地有牧民饲养牛羊骆驼,牛奶并不是稀罕物,茶叶更是大晟销往外邦的主要商品之一。
当地能买到原材料,那就不用费心解释奶茶的来源。
就算有人问起,他们大可以说此物是京城的时兴饮品。
试想一下,天寒地冻,赶路的商旅一路风尘仆仆又冷又疲。
路过摊子,想必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花几文钱买一碗又香又甜,喝了能暖腹的奶茶。
这门生意可做。
想到这里,江颂宜当机立断:“好,就做奶茶生意。”
盛徐行用手机下载了奶茶制作教程,投送过来给江颂宜看。
煮奶,泡茶,熬糖,再到奶和茶水,糖浆的比例,江颂宜看得很认真。
为了避免出纰漏,她反复看了三遍,确定记下每一道流程后才将手机送回去。
“我等会儿去打听何处有牛奶卖。”江颂宜脑子飞快运转起来,“方才在城中转悠,城西有两家茶行,茶叶不难买,但糖不好买,莫说庭州,在京城我也没见过白糖,我试试能不能用石蜜代替......”
盛徐行看着她认真盘算的样子,嘴角不自觉抿出一点笑意。
他很欣赏江颂宜的执行力,说做就做,绝不瞻前顾后拖泥带水。
“原材料你不用操心,我来买。”盛徐行说,“你让家人多准备一些柴火和碗就行了。”
江颂宜一怔,以为盛徐行担心她没钱购买原材料,连忙道:“盛公子,祖母那处有两件首饰,拿去当铺当了还能换些银钱......”
“别,首饰留着应急,牛奶茶叶和糖在我这里价格低廉。”
盛徐行道,“而且制作奶茶的牛奶需要经过杀菌处理,不然喝了容易拉肚子,你在城中购买的牛奶不一定能用。”

此后几天,流放队伍深入北境。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寒风吹在脸上刀刮般难受。
加上时不时飘一场鹅毛大雪,脚下的路成了厚厚的冻土,愈发难走,夜里还能听到阵阵狼嚎。
好在江颂宜白日赶路,晚上通过铜镜接收盛徐行投送过来的各种高热量食物,江家一行人吃好喝好。
每日都服用抗病毒药物,就算生病了也能及时发现,对症下药治疗。
是以深入北境,连身强体壮的官差都小小地冻病了一场,江家老少却安然无恙。
“走快点,翻过这座山再往前走三十里就到了。”
随着许顺这一声吼,被冻得蔫头耷脑的众人纷纷打起精神——
走了近一个月,终于快到了。
一行人相互搀扶着艰难地翻过高山,一望无际的冻原在眼前铺展开来。
昨夜下了一场暴雪,冻原上白雪皑皑,入目一片萧瑟。
踏入冻原,脚下是及膝深的积雪,江家人正闷头赶路,远处突然传来蹩脚的大晟官话:“救命!救命!”
江颂宜迅速抬头,远远看到两个异邦人踉踉跄跄朝他们奔来,身后跟着三头穷追不舍的雪狼。
众人脸色骤变。
雪狼是雪原上最凶猛矫健的捕食者,遇上它们,还是三头,今天必须有人留下性命和尸首,其他人才能脱身。
“滚!滚开!”官差纷纷拔刀,对着那两个异邦人恐吓道,“不许过来!”
那两个异邦人不管不顾,朝他们奔来的脚步不停。
见异邦人不仅没被吓退,反而朝他们跑得更快,许顺暴跳如雷。
在他们靠近时,许顺对着其中一人迎面就是一刀劈下。
但异邦人显然早有准备,侧身躲过,迅速窜到众人身后。
江颂宜见状,立刻大喊:“大家背对背围成一个圈,把老人孩子护在圈内。”
江家众人虽然惊恐,但短暂的慌乱后,所有青壮年,无论男女都迅速背对背做出御敌的姿态,拿出身上挂着的水囊包袱护在胸前。
连官差和异邦人都加入他们,目光灼灼地盯着越来越近的雪狼。
三头雪狼奔到众人面前,一看这架势,放慢脚步开始围着他们打转,寻找薄弱的突破点。
紧张的气氛中,江颂宜悄悄从怀中摸出电击器,握在手里。
雪狼绕了一圈,三只突然同时发起袭击,离江颂宜最近的那只直扑她旁边的江韫玉——
江韫玉是江家长房长子,和江颂宜是一母所出,小时候一场重病让他落下跛足,身体也格外瘦弱。
雪狼估计是看出他不良于行,所以将目标对准了他。
江韫玉是读书人,面对扑来的雪狼,他惊得瞳孔紧缩,压根做不出反应。
眼看雪狼就要一口咬上江韫玉的喉咙,千钧一发之际,江颂宜挡在他身前,抬手将电击器对准雪狼,摁下开关,把电流档位开到最大。
随着一阵细微的“哒哒哒”启动声,雪狼被电得四肢抽搐,无法再往前半步。
江颂宜一惊,她没想到这电击器的威力如此强大。
与此同时,江颂宜心里生出危机感——在官差眼皮子底下使用电击器,她要怎么解释这东西的来源?
她还没想出对策,三叔江元盛突然冲出来,叔侄俩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江颂宜了然,她收起电击器那一刻,江元盛一拳狠狠砸在雪狼脑袋上,将本就被电得七荤八素的雪狼砸得轰然倒地。
雪狼看起来就像是被江元盛打倒的一样。
江元盛自幼习武,一身蛮力,还曾考上武状元。
只是他性格冲动,上任不到半个月就被陷害丢了官职,眼下出手一拳打死雪狼,倒也说得过去。
亲眼见识了电击器的威力,江颂宜心里有了底气。
叔侄俩一个开挂一个打掩护,很快就解决了另一只扑向族中女眷的雪狼。
连杀两头狼,身后突然传来异邦人的惨叫。
江颂宜和江元盛齐齐转身,一个异邦人被雪狼咬住腿往雪原深处拖,看样子是要把他当成食物拖走。
另一个异邦人是个女人,既害怕,又对付不了雪狼,只能用蹩脚的大晟官话向众人求救。
“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我丈夫!”
江颂宜和江元盛没有丝毫犹豫,一个握紧电击器,一个借了许顺腰间的佩刀冲上去救人。
三下五除二,第三只雪狼也被斩杀。
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雪狼尸体,冷静下来的江颂宜隐隐感到后怕。
多亏了电击器。
盛公子又救了她和族人一命。
雪狼危机虽然解除了,但雪原上危机四伏,众人不敢停留,即刻启程,想在天黑前赶到目的地。
然而大家正准备走,那个异邦女人突然跑过来,对着江颂宜就跪了下去:“姑娘,帮帮我们!我丈夫受了伤,我们的马也受惊跑丢了,留在这里会被冻死的......”
江颂宜看向躺在不远处高鼻深目,有着绿色眼珠的异邦男人,他的右腿被雪狼牙齿贯穿,血汩汩往外冒,把地上的雪都染红了。
男人无法行走,距离这里最近的城池还有二十里,如果不救他,他势必会被冻死在这里。
但带上这个伤号,流放队伍的行进速度会被拖慢。
在雪原上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江颂宜还在犹豫,许顺上前一脚粗暴地将女人踹开:“别理他们,江家都自身难保了,就别想着做什么好人,咱们赶紧走!”
女人被踹翻在地,又马上爬起来,扯着江颂宜的衣摆苦苦哀求。
“姑娘,我们是来大晟做生意的乌犁商人,暴雪天跟商队走散了才会被雪狼追赶,只要您肯帮我们,等我们找到商队,一定会给您丰厚的报酬。”
大晟边境跟周边几个小国有贸易来往,乌犁国就是其中之一。
短暂的迟疑过后,江颂宜弯腰扶起女人,转身吩咐族中几个青壮年:“做个担架,把他带上。
许顺蹙眉:“你确定要带上他们?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
“我会负责。”江颂宜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
许顺见状,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两刻钟后,一副简易的担架搭好了。
江家几个青壮年轮流抬起担架上的异邦男人,晃晃悠悠地出发了。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城门关闭前赶到流放地——庭州。

夜色深沉。
时值深秋,前往北境流放途中的一座破庙,寒风从破败的墙洞灌入,冻得庙中挤在一起的众人垂头丧气,瑟瑟发抖。
江颂宜灰头土脸,披着沾满灰渍的薄衫,用冻僵的手捡起棍子,拨了拨眼前几乎要熄灭的火堆。
又扭头去看躺在稻草堆上奄奄一息的祖母,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高热了这么多天,祖母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江颂宜今年十七岁,本是大晟国安阳侯府长房嫡女,祖父江靖是赫赫有名的安阳侯,也是战功卓绝的戍边大将军。
十八天前,边关传来战报,安阳侯贻误战机,致使边关丢失十三座城池,二十万将士战死,安阳侯和长子江元麟亦在此战中身亡。
晟帝大怒,下令抄了安阳侯府,侯府全员流放北境。
流放那日,外祖父白家老太爷跑前跑后多方打点,负责押送的官差收了好处,一出京城就解了江家众人的镣铐和枷锁。
可即便如此,饥饿,寒冷,疲惫和对茫茫前路未知的恐惧依然折磨得他们身心俱疲。
体弱年迈的祖母冯玉珠很快就病倒了。
连发了几天高热,冯玉珠陷入昏迷。
众人很清楚,流放途中缺医少药,这样恶劣的条件,冯玉珠坚持不了多久了。
一想到疼爱自己的祖母可能熬不过今晚,江颂宜眼眶一热,心里又酸又苦。
这时冯玉珠突然咳嗽起来。
江颂宜一惊,连忙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胸口为她顺气,族中其他小辈也连忙凑过来,围跪在稻草堆边。
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冯玉珠睁开眼,那双以往总是慈爱温柔的眼睛此时满是沧桑,她哑着嗓子开始嘱咐后事。
“老大媳妇,你性子和善,可侯府今时不同往日,到了北境,切忌像在京城那样轻信他人。”
“老二,你平日里只知吟风弄月,如今父兄战死,没有人能再为你兜底,人在屋檐下,该低头时要低头,太过清高只会害了你。”
“老三,你是个正直的,但脾气暴躁,要改一改,过刚易折。”
......
被点到名的族人无一不是红了眼眶,哀声唤着“母亲祖母”。
冯玉珠目光最后落到江颂宜身上,颤颤巍巍地朝她伸出手:“颂宜。”
江颂宜连忙握住她枯树一般的手,眼眶酸涩:“祖母!”
“侯府绵延数百年尊荣,养出一群富贵闲人,一朝没落,竟连个能掌家的男丁都没有。”
冯玉珠叹了口气,眼底满是牵挂,“祖母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往后,江家就靠你了。答应祖母,看顾好族人,至少、至少不能让江家在北境断了根。”
这话一出口,江家众人要么羞愧地低下头,要么神色微妙,眼含不服。
江颂宜迎着冯玉珠期盼的目光,生生将眼中的泪意逼回去,用力点头:“是!颂宜定会护好族人,重振江家门庭!”
得了江颂宜这句话,冯玉珠放下心来。
心头悬着的那股气一松下来,她又开始咳嗽。
眼看祖母咳得撕心裂肺,连气都喘不过来,江颂宜心头一阵抽痛。
想起庙外的行李中有一瓶她自制的养颜丹,虽然不对症,但养颜丹成分里有几味药能缓解咳症。
就算回天乏术,她也希望祖母在临走之前能轻松一些。
江颂宜抽身跑出破庙,在行李中找到一个樟木箱,打开后把稍大点的东西搬出来放到一旁。
妆匣,铜镜,木枕......
江颂宜摸了半天才从箱子底下摸出一个小瓷瓶,她起身就要回庙中。
这时黑暗中突然射出一只飞镖,擦着她的脸颊飞过,惊得她脚步一顿,厉声道:“谁!”
庙外寒风呼啸,无人应答。
就在江颂宜惊疑不定时,一支飞镖再次朝她身上射过来。
她侧身躲过,这回看清楚了,那东西是从刚才被她随手摆到一旁的铜镜中飞出来的。
江颂宜心脏狂跳,莫不是撞鬼了?
她捡起一块石头,朝铜镜砸过去。
石头没入铜镜,好像砸到了什么东西,镜中传来“哗啦”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江颂宜一怔。
这铜镜有古怪!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铜镜前,铜镜上蒙了一层夜露,她用袖子擦了擦,随即发现镜中倒映出一个男子的身影。
男子十分年轻,面容俊秀,留着一头短发,身上披了一件毛绒绒的白色袍子,手上还拿着几支飞镖,看着......不像晟国人,此时也正满脸诧异地透过铜镜打量她。
江颂宜向来胆子大,试探性地问:“你是何人?”
男子一愣,不答反问:“你又是谁?”
见镜中人竟然能和自己对话,江颂宜越发惊奇:“我叫江颂宜,是大晟人,你、你是仙是鬼?”
“大晟?没听说过这个地名啊。”
男子皱眉,他敲了敲铜镜,“谁把iPad装里面了?为什么能跟陌生人开视频?还有,小姑娘你大半夜穿成这样,是在玩cosplay吗?”
江颂宜听不懂男子的话,困惑道:“何为iPad?视频又是何物?你到底是何人?”
男子见她神色不似作假,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我啊,我是妖怪!”
“妖......”江颂宜微微睁大杏眼,目光落在他毛绒绒的袍子上:“狐妖?”
男子表情玩味:“对。”
“这世上真有妖啊......”江颂宜喃喃自语。
庙中再次传来冯玉珠的咳嗽声,江颂宜顾不上其他的,放下铜镜快步跑回破庙。
喂冯玉珠吃下养颜丹,可她的症状不仅没有缓解,反而咳得越发厉害,甚至呛出一口血,脸上隐隐泛出死气。
族中有女眷见状哭了起来,几个叔伯也悄悄用袖子拭了拭眼角。
看着祖母受罪,江颂宜心里又乱又难受,倏地想起曾经看过的志怪话本,书生用寿元为代价,向狐妖许愿,如愿以偿高中状元。
她能不能也用寿元换祖母好起来?
想到这里,江颂宜转身奔出破庙,拿起铜镜用袖子擦了擦:“狐、狐妖公子,你在吗?”
过了一会儿,镜面上显出男子的面容:“干嘛?”
江颂宜三言两语把祖父爹爹战死,举家流放,祖母病倒的事说了,恳求道:“公子,小女子愿用十年寿元换祖母康健,求公子帮帮我!”

勋贵子弟就是这样,危难时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但只要安逸了,平日里娇生惯养出来的毛病就藏不住了。
江颂宜道:“二叔话说的没错,大家要开始想办法做些能挣钱的活计,白日入城时我观察过,城门口立了棚子在聘人挖沟渠,城中的酒肆也在招跑堂。
今晚大家好好歇息,从明日开始,除去大哥和景臣,其他男丁都出去挣营生,我会去四周探一探有没有绣坊染坊,为女眷寻些织布缝纫绣花的活儿,想在庭州活下去,得先学会挣钱。”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许久,二叔道:“颂宜,你让我们去挖沟渠,做店小二?”
三叔紧接着道:“我不去,这不是给江家先祖丢人吗?”
白令容也道:“是啊,颂宜,狐公子送了那么多东西过来,咱们能吃上好些日子呢,又不是揭不开锅,不至于让家中男丁去做苦力。”
江颂宜面色不虞:“东西总有吃完的时候,不能因为狐仙心善,咱们就厚着脸皮赖上他。
更何况,就算狐仙愿意一直给咱们送吃食,家中什么营生都不做,却一直有吃有喝,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外人江家藏着秘密吗?”
庭州物质匮乏,城中穷苦些的人家几乎个个面黄肌瘦,江家人以流放之身来到这里,却养得珠圆玉润满面红光。
十天半个月还说得过去,长此以往,势必会引人怀疑。
想要打消这些怀疑,要么有力气的年轻人出去做活,让家中的吃食在外人看来有正当来路。
要么尽快强大起来,让那些人即使心里有疑惑,也不敢贸然上门来搜查。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不是不知道江颂宜的话在理,但要他们放下身段,像个最低贱的平民一样四处看人脸色讨生活,众人一时间难以接受。
这时冯玉珠开口了:“此事听颂宜的,明日所有男丁都不许躲懒,全部出去找活做。”
祖母都发话了,大家不敢不从,一脸菜色地应下,转头各自回屋歇息去了。
冯玉珠将江颂宜留了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颂宜,还好有你,否则这一大家子的生计,还不知道该怎么撑起来。”
江颂宜笑了笑:“祖母这么信任我,我也不能让祖母失望。”
冯玉珠看着这个以往最疼爱的孙女,眼角眉梢带着欣慰:“你接下来有什么盘算?”
江颂宜迟疑了一下,道:“我想做些小生意。”
在这之前,她要去见一位江家的故人。
第二日,江颂宜在城中打听后,寻到了庭州守城副将王贺将军的府上。
王贺是祖父江靖的旧部,承过江家的恩,江颂宜此番前来,是想向对方求一份庇佑。
以流放之身在庭州做生意困难重重,若能借一点王贺的势,旁的不说,至少没人敢在明面上为难江家。
敲开王家的门,江颂宜道明身份,王贺很快出来见了她。
但听她道明来意,满脸疲惫的王贺为难道:“江二姑娘,不是我不帮你,我这九品芝麻官在庭州说不上话,实在是无能为力——这样吧。”
王贺让人取来两个十两的银锭:“江家遭此变故,我也很心痛,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你收下,回去吧。”
江颂宜:“......”
她还没表态,王家后院奔出来一个眼眶通红的女人,顾不得有客人在,崩溃地哭喊道:“老爷,元儿又咳血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贺面色一凛,顿时顾不上理会江颂宜,转身往后院跑去。
不一会儿,后院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一时间整个王家的仆妇都进进出出忙碌起来。
江颂宜站在前厅,听着里面一声比一声剧烈,几乎要把肺都咳穿的动静,稍作迟疑,走了进去。
后院房门敞着,江颂宜进门就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被女人抱在怀里,咳得脸憋成了青紫色。
王贺和几个仆从站在旁边,满脸焦急,却束手无策。
江颂宜观察了一会儿那个孩子,见他的症状跟祖母在流放路上的病症相似,她开口道:“王大人,我略懂几分医术,若是不嫌弃,让我给令郎把把脉可好?”
王贺回头看向她,也许是走投无路,他犹豫了一下,同意了:“请。”
江颂宜上前为那孩子把脉,脉象果然跟祖母之前的病症一样,也就是盛公子所说的“肺炎”。
江颂宜收回手,问妇人:“令郎的咳症是不是半月有余了?”
妇人连忙点头:“对!”
“一开始只是干咳,低热不退,后逐渐出现咳痰,浑身酸痛乏力,食欲不振?”
“没错,就是这样!”妇人眼中浮起一丝希望,“姑娘,我儿这是怎么了?”
“是肺痨。”
闻言,一屋子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肺痨,在这个时代等同不治之症,致死率极高。
王夫人抱紧孩子,绝望地哭了起来。
江颂宜没有安慰她,转身对仆妇道:“倒杯温水过来。”
仆妇很快送上温水,江颂宜掏出瓷瓶,里面装着祖母用剩的肺炎药。
消炎的,退烧止咳的,抗病毒的药丸各倒出两颗。
但考虑到病人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江颂宜将药量减半,就着温水要给孩子喂下。
王贺看着她手中从未见过的各色丸子,立刻制止道:“这是何物?”
江颂宜面不改色:“我师从京城四诊堂,这是四诊堂老大夫研制的药,对肺痨有奇效。”
王贺面露纠结。
显然,他并不信任江颂宜。
江颂宜也不勉强,她拉过王夫人的手,将药放在她手心:“夫人若是信得过我,一次三颗,一天两次给令郎服下,若是信不过我,便将药丢了吧。”
她说完,退后两步对王贺和王夫人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房间里,王贺和夫人面面相觑。
王夫人看着手中的药,咬咬牙下定决心:“整个庭州城的大夫都治不好元儿的病,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条,那姑娘是从京城来的,光诊脉就能说出元儿的病况,瞧着是有几分本事的,咱们试试她给的药?”
王贺踌躇过后,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夫妇俩将药丸分作两份,喂王元吃下。
不多时,王贺走出后院,前厅已经不见江颂宜的身影,他送的那两锭银子还放在茶几上。
江颂宜并没有带走。
王贺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