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不可能在一起
程程已经失语，此时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最合适的。
别人不知道，她还是知道当年林纾陷得有多深的，不然为什么突然玩消失，一消失还是十年。
“你真的结婚了？”
“真的。”
程程一口气喝掉一大杯冷水。
“顾韫知道吗？”
“知道。”
程程不敢想那个画面。
“他啥反应？”
“他说以后不会再来打扰我。”
林纾省略了很多不必要的画面描述。
程程扯了扯唇角，但很快也高兴起来，不管林纾做出什么决定，当朋友的支持就好了。
“那恭喜你了，找到自己的幸福。”
林纾没有接话，只是唇角扯出来一抹浅淡的笑。
酒足饭饱，程程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联系我了。”
“我今天无意中看到了一条新闻，上面说顾韫的女友叫宋欣，我隐约有点印象，但是记不清了，所以想找你问问。”
程程一口菜卡在嗓子眼，咳嗽了好几声，忙喝水压下去：“你不是说都放下了吗？”
林纾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杯壁，说话声音很轻：“我还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这样奋不顾身，我甚至觉得他当年对我的爱，不及现在半分。”
程程叹气。
嘴上说着放下，心里还是在意的。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她高二的时候转来的吧，成绩很好，身世挺复杂的，至于长得什么样，我不太记得了，但是肯定没有你好看，不然我不可能不知道。”
程程敲敲自己的脑袋，好像这样就能记起来一样。
“嘶，我记得她家里好像很穷，妈妈好像是宋家的佣人，是因为宋家的关系，她才能来咱们学校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变成了宋家的亲生女儿，反正乱七八糟的，当年我也只是当一个八卦听听，没有多认真去了解，毕竟不认识嘛。”
林纾也在努力的回忆过去。
程程知道的也不多。
她当年属于差生，和学霸的距离可不只是一点点。
林纾也属于差生。
只有顾韫是好孩子，成绩一直很好。
程程有点犹豫，但还是忍不住说了。
“但是我后来听说，顾韫和宋欣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在一起了，当时大家都在传他们要结婚的消息呢。”
看到林纾的脸色变了，程程赶紧说：“这些都是在高中的班级群里传的，是真是假不好说。”
林纾突然笑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带着凉薄的味道。
“我没事，只是想求证一下他当年对我的爱带着几分真心，不过现在也没所谓了。”
她只是不明白，他既然爱着宋欣，那在医院里表现得那样深情，又是做给谁看呢？
这顿饭吃的沉默又压抑。
一直都是程程在找话题。
“我听说顾韫是我们学校出去的人里混的最好的。”
“他的顾氏集团业务很广，就连我现在写小说的那个网站都是他公司的。”
“不过他在老一派的权贵眼里还是不够格。”
“但是没所谓，谁有能力谁说话，一直都是这样的。”
林纾不开口，只听程程说。
程程有些累了，就看着林纾，问：“你跟我说说你和老公的事啊，你们怎么认识的，为什么那么早就结婚呀？”
“没什么好说的，他过段时间也会回国，到时候介绍你认识。”
“行，我很期待，很好奇他是怎么征服你的。”
程程只觉得叹息，十年后，他们两个人终究还是错过了。
如今一个有挚爱之人，一个是有夫之妇。
终究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他深爱之人的名字
“不过他好有钱啊，长得又帅，现在更想谴责他那个前女友了。”
后面的话，林纾没有再听。
竟然有些在意他身上的伤。
不过他混的这样好，身边肯定不缺私人医生，也用不着她担心。
顾韫出院了，娱乐新闻上都是他为爱奔袭千里差点殒命的内容。
其实林纾并不想关注，可还是没忍住点了进去。
此刻她正难得的在家里休息，穿着家居服，舒服的窝在沙发里刷手机。
新闻上写顾氏总裁千里追爱，对方竟是她
妥妥的标题党。
但是很抓人眼球。
林纾手指一划，点开了这则新闻。
通篇都是赞美顾韫的废话，不知道的会以为这是顾韫买来的水军。
林纾烦躁的一目十行，可也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矛盾的情绪交织，让她有些烦躁。
她想退出新闻界面，却在新闻的末尾，瞥见了顾韫女友的名字。
宋欣
林纾有一些怔愣。
名字有些熟悉，但是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
隐约记得高中同学里有一个学霸叫宋欣。
但是她对这个女孩子，印象并不深刻。
新闻上写宋欣是富家千金，才貌双全。
林纾忍不住好奇。
她开始胡乱揣测顾韫和宋欣在一起的原因，是真的很爱，还是金钱？
她翻开通讯录，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给了程程。
她出国之后，和国内的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包括程程。
林纾的声音很温柔：“程程？”
这么久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换号码。
对面像是没有睡醒，声音有些浑浊：“你是谁呀？”
“是我，林纾。”她的声音很轻，像一场梦一样。
程程立刻惊醒，清了清嗓子，有点不可思议：“林纾？我认识的那个吗？”
“是我。”
“你回国了？”程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细。
“嗯，不久前刚回来。”
程程吞了一口口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到过去的事情，总觉得对不住林纾。
一时间两边沉默，都没有开口，直到林纾打破沉默：“出来喝杯东西？我把地址发给你。”
程程自然同意。
她立刻起床，翻箱倒柜半天，竟然没有找到一件合适出门的正式一点的衣服，都怪她平时太宅了。
最后套了一件黑色卫衣，搭配牛仔裤，板鞋，扎了一个丸子头，黑框眼镜，口罩，这才匆匆出门。
比起程程偏休闲风格的打扮，林纾穿的就显得成熟很多。
米色的风衣，里面是一条黑色的步步生莲裙，方领长袖，裙摆很大，看起来很柔软。
搭配一双高跟鞋，衬的她身条修长，曲线极好，大波浪和淡妆，气质绝佳。
程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觉得自己很不正式。
林纾安慰她：“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
程程有些不好意思，忙帮她倒水：“我最终还是窝在家里写稿了，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正式签约了，后来成绩还可以，大学毕业以后也没有找工作，就靠这个养活自己。”
林纾捧着手里的杯子，里面的热水冒着白气。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院长也坐下，看了她一眼，说：“这个事情，你得处理好了，不能有风言风语，不然影响你以后的路。”
院长特意来敲打她？
“我知道，我会注意分寸的。”林纾言简意赅。
院长点头表示认可，随后递给她一个文件夹。
林纾没有马上翻开。
安静等着院长解释。
“林纾，你是作为人才引进到我们医院的，之前就在国外的医院里工作，学历高，有工作经验，也发表过论文，有一定的科研成果，你的资格是可以晋升副主任的。”
这些林纾都知道，但是她来到这个医院时间并不久，跟那些资历老的比起来，肯定不够格。
更何况，多少人熬了多少年在等着这个位置。
她初来乍到，立刻上位，不知道会招惹来多少不必要的麻烦。
她连忙推辞：“院长，我不行，我还需要沉淀。”
院长含笑，解释道：“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院里的主任都十分看好你，觉得你的能力是可以参加晋升的，就破格将你列为了候选人，只是候选人，你紧张什么。”
林纾唇角也扯上了一抹僵硬的笑：“那我谢谢院长和几位主任对我的看重。”
实际上她并不想要这种看重。
“先别着急谢，是有重要任务给你的，咱们院设备也比较老了，很多设备需要换新的，这个设备的事，还想麻烦你去跑一跑。”
林纾心里自然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她面色不改，问：“院里没有固定的设备提供的厂家吗？”
“有，但是价位太高了，咱们的预算不够，这些设备也用了很多年，现在各个部门都在提诉求，觉得这批设备越来越不好用了，想换新的。”
“所以我想让你来办这个事，用这些有限的预算，尽量给咱们的设备都换成新的。”
“你多了解几家供应商，把价格给打下来。”
“也造福了各个科室。”
“到时候投票的时候，也绝对少不了你的。”
林纾下意识想推辞，正犹豫措辞的时候，院长已经下了逐客令。
“我也知道这个事情对你来说不容易的，但是这个是你成为副主任的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只要把这事办成了，主任肯定是你的，别辜负我对你的期待，行了，你也忙，赶紧回去吧。”
这是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离开这座城市十年了，去哪里找厂家？
简直就是烫手的山芋。
另外这样的差事基本上是肥差，为何会到她的手上呢？
林纾拿着文件夹，想不明白。
直到看到预算，心里才估摸着明白了一些。
终于明白了院长所说的，预算不够，是怎样的不够。
这么点钱，还想给全院换设备，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林纾也不打算去争那个主任的位置，所以这个设备她弄不来也没有关系。
到时候就直言，她在这方面的能力不足就完了。
林纾拿着文件夹回办公室，总是得路过护士站。
这次护士们倒是没有小声说，而是对着墙上的电视，在热烈的讨论着。
林纾看着电视上的新闻，忍不住驻足。
上面赫然正是顾韫。
旁边的护士看见她，忙说：“林医生，你快看，你救的这个患者，是顾氏总裁顾韫哎。”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伤的很重，今天却执意出院。”

我以后赚的钱都给你花
这顿饭吃到后面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林纾的心情低落的很明显。
程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才会这样。
分别之后，林纾回到公寓，把新闻全部屏蔽，手机丢在一边，洗澡睡觉。
林纾值班那天，有个男的来找她。
对方年纪不大，头发梳得很整齐，穿着黑西装，刚毅正直，见面很客气的喊了一声“林医生。”
林纾以为是病人家属，将人请进自己的办公室，还给倒了水。
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我是顾总的助理，这个是顾总让我给您送来的，说多谢林医生当时帮他垫付医药费。”
林纾接过信封，捏了捏厚度：“我没垫付这么多钱。”
助理含笑：“顾总说了，多出来的钱，算作报答，从此之后，两不相欠。”
林纾唯一的一点好心情荡然无存。
过去的林纾对顾韫一直是很愧疚的。
但现在知道了宋欣的存在。
林纾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小丑。
重逢以后，心里明明已经有一个爱到奋不顾身的人，却还能对她表现的那样深情，甚至理直气壮的要求她离婚，回到他身边，凭什么呢？
林纾把人送走，关上办公室的门。
她呆呆的坐了一会。
想起来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
她除了第一次见面对顾韫不太友好以外，其他时候都是极好的。
顾韫警惕心虽然强，但逃不过林纾的美貌和她美貌之下的糖衣炮弹。
所以倒戈的也算快。
那天午后的阳光很好，体育课热身之后，老师就让大家自由活动。
操场的坐台上有一片梧桐树投下的阴影。
“自从爸爸把我的零花钱分了一半给你，我都不够花了。”
林纾坐在那里抱怨，有点娇滴滴的甜腻。
顾韫像是反复排练过很多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银行卡，递到林纾面前：“这里所有的钱，都给你。”
林纾撑着手臂靠在坐台上，慵懒的像一只猫，撩起眼皮斜睨着顾韫，嚣张跋扈的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哪儿来的？”
“你爸给的零花钱。”
这些生活费，他从未动过。
“你不花钱吗？”林纾指尖点着自己的唇，故作娇憨，“哎，你不是为了我家的钱才来的吗？”
顾韫的眼睛长得很好，每次专注地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不管我现在怎么说，你都是不信的，但是林纾，我保证，我以后赚的钱都给你花。”
语气很温柔，很有说服力。
......
“林医生?”
林纾打开办公室的门。
韩青松看见她，微愣：“你哭了？眼睛这么红。”
林纾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没摸到眼泪，扯了一下唇角：“没休息好。”
“我想跟你说一下晋升的事，听说你也是候选人？”
“我算哪门子候选人呀，院长给我的任务那是一点希望没有。”
林纾资历尚浅，成为候选人，肯定也会招惹很多不必要的是非。
现在示个弱，也是件好事。
而且面前站的这个韩青松，也是候选人之一。
就平时的交情，韩青松人很好，但是就利益而言，林纾还不算真正的了解韩青松的为人。
韩青松笑起来：“院长也找我说这事了，让我和你一起解决。”
林纾略微有些诧异。

和黄毛谈恋爱
“他是野孩子，我不可能有哥哥。”林纾上前，伸出手指着黄毛小子，对林仲达大吼。
有哥哥，就会有人跟她分家产，本来家产就不多，她才不想有人来跟她分家产呢。
林仲达也觉得一时间有些不好解释，突然多出来一个儿子，他也头疼该如何跟妻子和女儿交代。
林仲达眼神晦涩，开口解释：“这孩子确实是我的种，黄欣只跟我一个人好过，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拉扯大这个孩子，一直没找......”
他欲言又止，里面的意思太明显了，他心疼且愧疚。
毕竟是初恋，还偷偷地生下来一个孩子，吃尽了苦也不曾来找他。
那些美好的回忆翻涌上来，是足以淹没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的。
更何况这个初恋还在濒死的边缘。
温季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斜晲着林仲达，嘴唇颤抖，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林仲达看着也十分的纠结，连忙解释：“这是发生在我和你结婚之前，我当时也不知道，我对你绝无二心，你信我。”
就算结婚之前的事她不去追究，可如今突然出现一个孩子，不是也搅扰了他们婚后的生活吗？
温季咬住嘴唇，转身上楼。
林仲达看了一眼余下的众人，叹了一口气，嘴里喊着温季的名字，跟了上去。
林纾是被宠坏了的大小姐，自然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她恶狠狠的推了一把当时瘦弱的顾韫，冲出了家门。
只是林纾那一推，把本来就弱不禁风的顾韫给推进了医院。
林纾去了同学家，夜不归宿。
不知道林仲达和温季是如何协商的，最终温季给她打电话，嗓音很哑，是大哭过后的平静：“林纾，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她那个时候还是小孩子心性，觉得自己是众星捧月的公主，这次也一样，以为大家都会顺着她的意愿来。
“那个扫把星什么时候离开我家，我什么时候回去。”她说的理直气壮，有恃无恐。
温季叹了一口气，告诉她真相：“他不可能走的，你明天就回家吧，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林纾一把撂了电话，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程程，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程程是班里跟林纾关系最好的，也是家世差不多的女同学，但比起林纾，程程更宅一些，因为她喜欢看言情小说，班级里传阅的言情小说基本上都是她买的。
程程翻箱倒柜的找着自己的藏书：“我正给你找解决办法呢。”
“什么呀？”
“你刚才给我说的那个情况，我觉得好熟悉，正好是我之前看过的一本书，写的可好看了，你拿回去看看，肯定对你有帮助。”
林纾不喜欢看书，一看书就头疼，恨不得把那些字都吃掉：“我才不要看，我最讨厌看那些了。”
程程终于从一堆书下面，翻出来一本书角有些坏掉的书，递给林纾：“这可是关系你人生大事的，你不看也得看，这本书班上的女生都看过了，大受好评。”
林纾没有兴趣，但是她会为了要继承的家产努力的。
刚看几页，林纾就无语了。
“你让我跟那个瘦不拉几的黄毛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