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寞地轻轻拉住我，声音中带着些许隐忍，“你是故意气我的，是不是？”

我连头都没回，等着她识趣地把手松开，我才脚步匆匆地离开。

刚走到电梯门口，就看见乌泱泱的一群人冲进苏淼的办公室。

“有人来闹事！”

“快去叫保安，快去！”

……

7

当天晚上，我就收到了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叫我去保释乔明月。

我说我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民警同志说没人去认领乔明月了。

虽然我知道这只是她要见我的借口，但我还是去了一趟派出所。

我先去交了罚款，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派出所大厅等结果。

乔明月向来细致打理的长发乱糟糟的，在见到我的那一刻，她颓废的眼神亮了几分，作势要来靠近我，“你还是决定原谅我了对吗？我知道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也没有资格和你讨价还价，但是——”

我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是来听这些的，保释你只是顺便，我主要是想来签离婚协议书。”

乔明月的眼里闪过一丝绝望，要伸过来的双手悬在半空，不住地颤动着。

我转身麻烦警察叔叔帮我打印了一份早就拟好的离婚协议，然后递给乔明月。

我的语气平静地分析，“是你出轨在先，但是我也没想做的太绝，而且你们家人也肯定不会让你净身出户，我知道我斗不过资本，那就平分吧。”

乔明月连思考都没思考，直接点了点头，然后颓然地低下。

“财产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我不会亏待你的，但是……”

“能不能先不要离婚，下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我只求和你，一起过个生日。”

我还没有做出回应，乔明月隐隐地红着眼眶，把桌子上的协议书死死地攥在手心里，变成一团废纸。

我叹了口气，也不想在这里跟她多费口舌，便起身离开了。

听说我要闹离婚的
已经没有任何迟疑地离开了。

10

几天后我又一次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这次是乔明月出了车祸。

她在医院想要和我偶遇，却在马路对面看到了一个和我很像的男人。

哪怕像的只是背影，她一刻没有犹豫地冲了过去，却没有注意到左边驶来的汽车。

虽然没有致命，但还是撞坏了一条胳膊。

我知道，让警察给我打电话，只是乔明月想要见我的借口。

这次我直接拒绝，“不好意思，我和乔小姐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早就已经离婚了。”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我们还会再次见面。

后来忙于建立自己的工作室，我不小心熬了个通宵，起身时贫血晕了过去。

等我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乔明月淌着眼泪抱着我胳膊的欣喜模样。

见我醒过来，她给我递过来一杯水，插上了一根吸管。

“屿深……”

我张开干燥的嘴唇喝了一口，没有理会她。

“这次谢谢你，但请你以后你不要再来了，以后我也会照顾好自己，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语毕，乔明月的眼角闪过一丝泪光，落寞地低下了头，那只没有缠纱布的手死死地攥起了拳头。

哪怕是她的哽咽声，也没有把她修饰得很可怜，只觉得可悲。

乔明月走后，我觉得我的生活又如此鲜活有力。

张妈一直在我这照顾我，虽然她也会偷偷拍我的照片给乔明月发过去，我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我的照片能慰藉她悲哀的一生的话。

但显然没有。

因为在热搜上爆出了乔明月确诊了抑郁症，乔氏集团也被一点点打垮，好几家企业抢着收购。

乔氏垮台，最火的还是乔明月手机里的照片，就是我，还有用AI生成的我和她的孩子照片。

乔明月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我知道的是，是乔明月在我被打之后拉着我跑进附近的树林，给我讲故事，给我上药。

是她给了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温柔。

但是我也感受到，她的温柔源于在光鲜亮丽的乔家受到的不公对待。

她没有忌讳地提起她的妈妈，是乔父欺骗了她妈妈，让她妈妈背上了小三的骂名。

3

正妻无数次跑到乔明月的家里大闹，把她妈妈打到爬不起来，就是小小的乔明月给她上药。

她自嘲地笑，“我包扎的手艺都是练出来的。”

我们互相给对方看自己的伤痛，互相救赎。

我们也发誓，这些不堪的痛楚只存在自己的心里就好。

可是大学的时候，我意外被一群小混混堵在巷口。

等乔明月赶到的时候，我被打得无法动弹。

乔明月一脸焦急地打了救护车。

在我住院的那段时间，她也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给我安慰，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那时，她抓住我的手腕，坚定道，“我永远都不会说出去。”

我和她勾了手指。

后来，我们为了摆脱彼此陷入的深渊，她选择自己创业，我选择给她当坚强的后盾。

乔氏集团就是我们俩一起应酬，每天熬到深夜才建立起来的。

她遗传了乔父商业精英的头脑，也有她妈妈带给她的乐观。

可是七年过去了，她在日日夜夜中缓慢蜕变，变成了冷血无情的总裁。

而当初少女所对我说的一切，好像一瞬间都成为泡影。

屹立在我面前的，是血淋淋的现实。

医生的呼唤把我唤回现实世界。

“裴先生，下个月你就能做手术了。”

过度的应酬和熬夜加班，致使我患上了胃癌。

幸好发现得早，可乔明月一心扑在工作和顾易阳身上，我只能独自治疗和手术。

我接过医生给我开的一些药，从诊室走出来。


初那般盛气凌人。

她靠在车头，站着等我。

我默默坐上车，只要我不开口，她尽管有无数想说的话也都咽了下去。

我以为按照她的性子会带我去高级餐厅，搞什么贵宾宴会。

没想到乔明月直接带着我回了她家。

再次进乔家的门，我能感受到的只有陌生和凄凉。

家里的下人被她赶了出去，也没有人替她打理，家里的一切都杂乱无章。

乔明月招呼我坐进沙发里，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温吞吞的白开水。

在我的印象里，自从她进了乔家宅子，就没有细心体贴地照顾过我。

哪怕一杯水。

9

乔明月垂着眸子，把茶几上的东西收拾好，语调温柔，“我去做饭，你在这里等着就好，无聊可以看看电视。”

在乔家，我感受过各种各样的无聊，坐在这个偌大的宅子里，好像我的生活一直被圈进这个沙发，开着电视等她回来。

可每次看到的也只是面无表情的脸，还有她疲惫的身影。

虽然我没什么心情，但还是打开了电视，直勾勾盯着那个熟悉的频道。

“你快去做吧，下午我还要去做复查。”

我用余光扫到了她扬起的嘴角，我直接补了一句，“不需要你陪，我自己去就行。”

语毕，我捕捉到她眼底的失望，带着皱纹的眼尾闪烁着泪光，嘶哑的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来，“好……”

见我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她便落魄地钻进厨房开始忙活。

我也压根没有期待她能做出什么饭来，因为她从没有进过厨房，光听厨房里叮叮咣咣的声音也能知道。

手术康复期很容易困，不知不觉我听着电视的声音就睡着了。

再醒来，是乔明月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坐到了餐桌旁边。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是一桌子还算不错的饭菜。

她期待地搓搓手，脸上是几年都没看到的天真笑容，“
说的“澄清”是什么意思。

她想让我在公众面前，逃避和遮掩那些不堪的过往。

她说她可以不在意，但是她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嫁的男人是个被人踩在脚下随意打骂的懦夫。

但我何尝不知道，她才是最在意的那个呢？

而就是那天夜里，我看到了床头上的她的手机亮了一下。

顾易阳：刚才一起吃饭的照片我修了一下，你看看好不好看？

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啊，还是说要给我个惊喜？

……

那晚，我看着身旁酣然入睡的乔明月，再也不想被她任何的软语动摇自己的决心。

直到我看到她精心准备的宝宝攻略，我也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早已游离。

……

我问乔明月究竟喜不喜欢顾易阳。

她始终没有给我准确的答复，只是把一切的乱遭都归咎到我的身上。

“不要再闹了，我们已经一起走了七年了，那些不容易，难道你就能轻易放弃吗？”

那些不容易。

我恍惚间甚至不相信她还记得过去那些回忆。

我和乔明月是同命相连的人。

她是私生女，被人唾骂厌弃。

而我的继父对我非打即骂，妈妈软弱无能，非但不能救我，还劝我对那个不堪的家庭隐忍。

乔明月不经意间掀开了我的长袖，露出惨不忍睹的疤痕和乌青。

我抬头撞见了她惊诧的表情，还有皱着的眉头。

我畏畏缩缩地把胳膊藏进袖子里，眼神躲闪着扯了个慌，“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自那以后，她想方设法和我做朋友。

我的出身寒酸，别人都不相信乔明月会真心实意和我相处。

有人说，是乔明月这个富家千金跟我这个穷小子玩的游戏。

也有人说，她原本就是个叫人看不起的私生女，跟我一起玩纯粹是报团取暖。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