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小说 女频言情 重回八三挺好的(葛憧何春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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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憧

    男女主角分别是葛憧何春柔的女频言情小说《重回八三挺好的(葛憧何春柔)》,由网络作家“葛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葛柳菲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快到放学的时间了,就对葛憧说:“我去弄饭了,今晚有毛狗肉,我还炒两盘青菜,烧个汤就行了!”葛柳菲说完就去了里屋。八十年代的巴丁县城还没有电饭锅,城里家庭一般是烧蜂窝煤炉子,饭都是用洋瓷碗放在锑锅里蒸。那时候也没有煤气天然气,炒菜也是靠蜂窝煤炉子。蜂窝煤炉子火小,炒出来的菜根本没有农村大锅柴火炒的好吃。葛柳菲刚开始十分不习惯,现在才慢慢习惯下来。放学的钟声传了出来,片刻后,学校就热闹起来了。因为是星期五,晚上不用上晚自习,离家近的学生会步行回家,离家较远的学生仍会在学校住,要第二天早上才有回去的客车。几分钟后,孟珠先来青春书屋,星期五是有部分学生来还书租书的,放两天假,有时间看。“葛憧,你出来啦!”孟珠眼睛...

章节试读


葛柳菲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快到放学的时间了,就对葛憧说:

“我去弄饭了,今晚有毛狗肉,我还炒两盘青菜,烧个汤就行了!”

葛柳菲说完就去了里屋。

八十年代的巴丁县城还没有电饭锅,城里家庭一般是烧蜂窝煤炉子,饭都是用洋瓷碗放在锑锅里蒸。

那时候也没有煤气天然气,炒菜也是靠蜂窝煤炉子。蜂窝煤炉子火小,炒出来的菜根本没有农村大锅柴火炒的好吃。

葛柳菲刚开始十分不习惯,现在才慢慢习惯下来。

放学的钟声传了出来,片刻后,学校就热闹起来了。

因为是星期五,晚上不用上晚自习,离家近的学生会步行回家,离家较远的学生仍会在学校住,要第二天早上才有回去的客车。

几分钟后,孟珠先来青春书屋,星期五是有部分学生来还书租书的,放两天假,有时间看。

“葛憧,你出来啦!”孟珠眼睛亮了亮,甜甜一笑,明显有丝惊喜。

“出来啦,来看看我姐和你们!”葛憧回了她一个微笑。

这几个月,因为和葛柳菲吃住在一起,营养得到改善,她的脸色已经红润起来。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何娟送给葛柳菲的那套,不知是葛柳菲不喜欢这套衣服,还是葛柳菲心痛这个小妹给了她。

生活条件变好些了,孟珠身上不再是羞怯和自卑,而是洋溢着青春的光彩。

葛柳菲漂亮,很多学生已知道她是孟老师的女朋友,孟珠是小美女,这些学生又知道她是孟老师的妹妹,各种关系叠加,来青春书屋租书的学生越来越多。

就此时,孟珠前脚进屋,已有几个学生就相继进来了。

又等了十来分钟,孟君也走了进来。

“孟老师!”

“孟老师!”

“……”

已有不少同学跟孟君打招呼。

孟君一一点头回应时,抬头看到了葛憧,一丝喜悦油然而生:“葛憧?出来多久了?”

“下午出来的,在家打了条毛狗,特意送出来你们尝尝鲜!”

“毛狗,你打的?”孟君一脸疑惑。

“肯定是他打的,哥,别人打的会送出来我们尝鲜?”孟珠在一旁有些小不满。

“珠儿,你是不晓得毛狗有多难打,我们那里,曾有四个猎人围捕一条毛狗都让它跑了!葛憧,你们是几个人围捕的这条毛狗?”

“打条毛狗要几个人?就我和我老汉加我们家旺财,严格来说就我和旺财,因为我把毛狗打死了我老汉才到田坎上来。

“不过,这毛狗真的敏捷,我开了两枪才打死。”

孟君睁大双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孟君,别怀疑啥,我弟和我幺舅舅他们打猎,三个人闯野猪窝都敢。我上次回去听何娟说,葛憧是难得一见的神枪手!”

在厨房正炒菜的葛柳菲大声说道。

孟君苦笑,自嘲道:“唉,见识太少!”

“孟哥,来,送副字给你,看你喜欢不!”葛憧说完将午饭后写的那副字送给了孟君。

孟君打开字,震憾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无法问:这是你写的?那样不礼貌。可不问,这字是葛憧写的吗?他才多大,能写出这样功底深厚的毛笔字?

“要打破我国文坛徘徊的现状,就必须把自己深埋于祖国和人民的痛苦和欢乐中,且以不回避时代的锋芒而创作出的优秀作品。作品文字既有如祖国江河一样奔涌的激情,又有与人民共情的脉博和心跳。”

“字写得好!这段文字同样写得好!”

孟君向葛憧躹了一躬,既表达谢意,更表达敬意。

“字是我写的,这段话也是我想的,祝你的文学创作能获重大收获!”

葛憧说这句话时,他又想到了上一世一位封神的音乐家,他有播放量超千亿的歌,听他的歌就仿佛唱的自己。

他有深厚的家国情怀,他的歌就有如祖国江河一样奔涌的激情,又有与人民共情的脉博和心跳。

孟君默默地咬咬牙,点了点头。

孟珠坐在台前,认真地给租书的同学登记,给还书的同学退押金,并做书已还回来的标记。

忙半个小时后,店里便逐渐安静下来。

没人租书后,葛柳菲喊吃饭。

“好香!”孟珠进里屋时,嗅到肉香,称赞道。

吃饭时,葛憧和孟君免不了又谈到文学。

孟君真诚道:“葛憧,我看你如果写小说的话,肯定写得好!”

“暂时没这方面考虑,以后真有动笔的想法再说吧!”

“你不写小说真的浪费了!”

“要想写一部好小说极其不易,可写差了自己又不满意,以后再看吧!”

聊着聊着,两人又聊到了四大名著上。

葛憧上一世曾看过一个视频,视频是对四大名著的解读和调侃,他便将这个视频的内容说给孟君听:

“《三国演义》争权,《水浒传》争义,《红楼梦》争宠,《西游记》争道,这中间,都体现了一个‘争’字;

“《三国演义》写的是官,《水浒传》写的是匪,《红楼梦》写的是人,《西游记》写的是妖;

“看《三国演义》满脑壳是计,看《水浒传》满脑壳是气,看《红楼梦》满脑壳是情,看《西游记》满脑壳是奇;

“读透这四大名著后,你会发现,《三国演义》里朋友靠不住,《水浒传》里老大靠不住,《红楼梦》里亲戚靠不住,《西游记》里连神仙都靠不住。

“《三国演义》讲的是智商,《水浒传》讲的是义气,《红楼梦》讲的是柔情,《西游记》讲的是人脉。

“《三国演义》写了一次变革,《水浒传》写了一次冲动,《红楼梦》写了一次恋爱,《西游记》写了一次旅行。

“可到头来,《三国演义》霸业成空,《水浒传》兄弟事业两头空,《红楼梦》恋爱一场空,《西游记》从头到尾皆是悟空。”

这就是你眼中的四大名著?孟君眨了眨眼睛,赶紧喝口酒,压压心跳。

“有时间也看看《金·瓶·梅》吧,那不是黄书,是一部价值极高的世情小说,现在读它,还能看到明朝真实的历史场景。”

葛憧没有完全说出来的是,小说反映的人性,与他上一世见证的东西,相隔几百年了,竟是那么吻合。

聊着聊着,夜已经很深了,孟君的眼界再次得到开阔,思想境界也有所提高。

葛憧两世为人,经历过丰富多彩的人生,又经历过勾心斗角的官场,他了解上一世的文学现状,他是站在旁边看,比身在其中的人更加清晰。


换了个新环境,硬睡,哪是那么容易睡着的。

葛憧起床来,点亮灯,静静地看着墙壁。

何青山家的房子并没多宽,两正两退,也就是四间屋,是瓦房,解放后建的。

但在这四间房的右前方,还有三层吊脚楼。吊脚楼历史久远,何青山都说不清是他哪代祖上建的。

何青山睡觉时鼾声如雷,他家来客人后,都是安排到吊脚楼上睡。

今晚,葛憧也被安排在这里睡。

上一世,葛憧从没进过这吊脚楼,因为他们过年来的那天,何青山会将这吊脚楼锁上。何春柔知道她父亲的意思,背下里告诫过三姊妹,即便门没锁,也不得进去吊脚楼,免得惹外公不快。

吊脚楼的第一二层墙壁都是两尺宽的厚厚条石,条石的高度是一尺,条石中最长的有三米。

吊脚楼第三层是木楼,木楼用粗大的柏树做柱子,楼板是两寸厚实的松木板。

第二楼和第三楼的楼面全是木板。木头看上去很古旧,但依旧结实。

楼房虽说只有三层,每层也只有一间,但面积不小,每层有百多个平方。

这吊脚楼是何家的祖传之屋。

举灯望着厚厚的条石,葛憧陷入了沉思,这些先人,是怎样把这么重的石头弄上这墙壁的?靠人力吗?葛憧不相信古代先人有这么大的力气。

葛憧曾去过巴丁县著名的祖师寨,那寨子三面绝壁,只有东边正门一条路。

正门修建的防守大门,条石都是三尺厚,三尺高,九尺长。

祖师寨寨子面积有五亩多,即便是绝壁,四周依旧建有围墙,只不过矮些而已。这些围墙上的石头,有的比防守大门处的石头还重。

寨子里不可能有这么多石头,这些石头全是从山下弄上来的。问题是这么重的石头是怎么弄上去的?

关于这点,别说祖师寨,就是万里长城,集了那么多专家和学者,不是也没弄明白吗?

谁解释清楚过?

倒是巴丁县民间传说的抬物符靠谱一些。

传说里,上古巫咸国传下了许多巫术,像增力术、轻身术、纸人真身术、树叶成兵术、抬物术等。

按照巴丁县的民间传说,巫师术法逐渐失传,偶尔传下一点,后改称为符。像五鬼搬运符和五鬼运财符都沿自上古巫国的抬物术。

上古巫国被上古巴人吞并后,融为一体,巫术自然在整个巴国区域流传。巴国面积宽广,东到鱼复,西至僰道,北接汉中,南极黔涪。

巴丁县是上古巴国的中心区域,直到现在,巴丁县人很多东西都带一个巴字:比如食盐叫盐巴、饭锅烧焦后叫锅巴、烧糊后叫糊锅巴;牙齿叫牙巴、嘴叫嘴巴。

除了这些,像锅铲后面那点木头,叫锅铲把巴,总之,只要是用的工具,后面加截木头,巴丁人都统统称把巴,像刀子把巴、锄头把巴、手捶把巴等。

除了这些名词类,还有其它的,比如说全心全意叫巴心巴肠,安逸叫巴实。

并且,巴丁人还将“爸爸”叫成“爸巴”。

上一世的葛憧去祖师寨看过,四面围墙都有两丈高,前面大门高达三丈,有的巨石至少几十吨,人工怎么可能抬得上去!?

而传说中的抬物术却完全做得到。

上一世的葛憧都相信有抬物术的存在,只是失传了而已。

旺坡村最后出现这方面巫术已有几十年了,村里七十几岁的周老头亲身经历的事。

那时他还小,有一年家里杀猪,一个过路的老头说饿了,想在这里吃餐饭。

周家人一看是个普通老头,不但没同意,还骂了他一顿把他赶走。

结果,猪毛刨好后,猪头都砍了下来,那头无头猪居然自己跑了,还跑进了粪坑。

后来才知道,那个想吃餐饭的老头是个巫师,会画符,用了五鬼搬运符小惩周家的仗势欺人。

自周老头所亲身经历那件事后,会巫术或者说会巫符的人就再也没在旺坡村出现过。

上一世的葛憧虽说没进来过吊脚楼里面,但对外面的情况十分清楚。

何家没建那四间瓦房之前,吊脚楼后面是个独立的小山包。

小山包高五十多米,北面和东面是悬崖。

南面即吊脚楼这一面是一块60度左右的石板斜坡,石板斜坡底部到吊脚楼有四十多米。

吊脚楼南面有好几个窗子,从窗子上砸石头或放滚木完全可以防守南面。

也就是说,能通往这个小山包的只有西面。如果在西面建一处防护,这何家吊脚楼就完全能防强盗和棒老二。

棒老二就是土匪,巴丁人习惯叫其棒老二。

解放后,横行巴丁数百年之久的棒老二才被消灭。

世间再无土匪后,何家才将吊脚楼后面的小山包挖掉一部分,建了四间瓦房。

葛憧举着煤油灯,在墙壁上四处打量,在二楼的一处石壁上,竟然刻着字。

葛憧一看,竟然是何家祖训。看了这祖训,葛憧才得知何家并不是大清时从外省迁徙来的,而是本地正宗的巴人后裔。

这祖训,年代极为久远,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了。怪不得何青山那么固执。

看着何家祖训,听着瓦房传来的何青山的鼾声,葛憧无奈苦笑。

葛憧举着煤油灯,又转到一楼,除了石头大、厚,规整外,没看出来什么。

葛憧又回到三楼,吹灭煤油灯,在床上躺了下来。

依旧睡不着,葛憧无意间亮开手电筒,往屋顶四处照,特别是横梁,从横梁这头一直照到那头。

电筒光移动得极慢,突然,葛憧从横梁处感受到了一丝反光。横梁上不可能有反光啊?葛憧跳下床来,那反光处仿佛什么都没有。

葛憧又躺去床上,照刚才看到反光的地方,结果又看到了丝反光。

“我定要看个究竟!”葛憧就去一楼把楼梯搬了上来。

搭好楼梯,葛憧爬上去,用块破布擦了擦,铺满灰尘的横梁上,出现一个铜钱大小的圆巴巴。

葛憧用手扣了扣,扣出来一个铜钱大小洞,将里面的东西拉出来,竟然是一张不认识的符。

这个木洞很小,面积铜钱大,往里半寸深。

为什么要在这里钻个小洞整整齐齐塞张符在里面?难道是以前建这吊脚楼时有人整何家?

葛憧把符箓装进口袋,把楼梯放回了一楼。

放好楼梯后,葛憧躺在床上,反复观看着符箓,真的看不懂。

“算啦,睡吧!”葛憧把符箓装进外衣口袋,吹灭煤油灯,睡下了。


十月三号中午,吃午饭后,葛柳菲要回去县城,葛憧用自行车送她去巴北,把她送上客车后才返回来。

葛憧回家后,何春柔告诉他,明天是他幺舅舅何春江的生日,满四十岁,是整寿,家里得有人去。

何春柔和葛景度商量了一下,想让葛憧去。

家里毕竟有那么多猪,那么多农活。

葛憧虽说力气大,但毕竟还是个少年,很多农活还做不了,也没有经验。

本来,要葛景度或何春柔去才显得尊重,但何家几爷子知道现在的葛家很忙,非常忙,非常非常忙。

再说,现在的葛家已不是往年的葛家,比他们富得多了。

葛柳菲到巴丁中学对面的谷溪街开租书店的事,何家也知晓了。

葛柳菲不在家,家里少了个劳动力,葛家自然更忙。

也就是说,派个后辈去,何春江不会给脸色,能够理解。

如果是换在以前,何春江肯定会给脸色。

葛憧本来不想去,这一世里,几个舅舅包括外公变得再好,他心里都有隔阂,上一世里,他们太过薄情。

但家里的情况又的确如此,葛憧只得答应去。

这是葛憧重生后,第一次去外公那边。

葛憧给幺舅舅的寿礼是二十块钱。

这礼已经不小了,那年月在乡下,普通朋情间,办喜事都是五块,很亲的亲戚十块。

何春江做个生日而已,二十块肯定很有诚意了。

除了给幺舅舅送钱,葛憧也给外公家带了几斤新鲜猪肉,猪肉是他中午送葛柳菲去巴北时,在巴北买的,原是准备自家吃,但何春柔要他带给外公家,给外公外婆吃。

外公家不只外公,还有外婆,葛憧自然要带。

外婆是葛憧上一世里,那一边亲戚里唯一给过葛家温暖的人。

去到外公家时,何青山已经去了何春江家,何春江家里来了不少客人,需要老爷子去陪陪客,比如何春江的岳父什么的。

黄贝秋还在家里,家里喂的有一头猪,她还在煮猪食。

“外婆!”葛憧尊敬地喊了声,“这是给您带的点新鲜猪肉。”

“是憧儿嘛!你们家杀猪了吗?咋给我们带这么多?”

“没有,是我去巴北时,碰到那儿卖的猪肉挺好,就买了几斤回来。幺舅舅的生日,家里太忙,爸妈来不成,就叫我来,顺便给您带来点猪肉。”

“孩子,有心了!坐下休息会,外婆给你泡杯茶。”

“外婆,您忙吧,我自己来,倒杯白开水喝就行了。锅里煮的猪食吗?煮熟了没?把猪喂了,我跟您一起去幺舅舅家!”

“差不多了,等你倒杯水喝后,就差不多了!”黄贝秋一脸慈爱。

得知女儿一家情况变好,她心里也算石头落地。

猪食煮熟了,黄贝秋揭开锅盖,腾腾的热气立即四散开来,黄贝秋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放好锅盖,待热气散得差不多后,黄贝秋才将猪食舀进潲桶。

她只装了半桶,准备提去猪圈。因为上了年龄,她只提得起半桶了。

“外婆,您装满,我提去喂!”

“好!”黄贝秋笑了笑,“外婆老了,不中用了,只提得起半桶。时间啊,过得可真快,一晃,你幺舅舅都四十了,你妈妈也三十八了,她十七岁就嫁去了你们葛家,以前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总算好了!”

黄贝秋满脸欣慰。

听外婆说自己老了,葛憧才注意到,外婆已满头白发,背已有些微驼。

毕竟年近七十了,岁月不饶人。

黄贝秋嫁给何青山后,最开始生的是个女儿,取名何春燕,但在两岁多时得病,没救活。

现在的老大何春华,其实是老二。

“外婆,您和外公都岁数大了,明年就别喂猪了吧!”

“只要还勉强动得,肯定要喂,你外公那德行,不喂猪,他会吵得你耳朵听起老茧。再说,平时来个客人也不方便,最关键是你外公,天天都要喝两顿猴儿尿。”

喝猴儿尿,就是喝酒,葛憧听得出,外婆对外公心里是有怨言的。

何青山是个大男子主义,青年时,黄贝秋没少挨他的骂,偶尔还要动手打人。

所以,在这个家里,何青山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替外婆喂好猪后,葛憧才跟他外婆一起去何春江家。

“外公、大舅舅、大舅妈、二舅舅、二舅妈、幺舅舅、幺舅妈!”

葛憧去到后,几个舅舅舅妈都在,自然要逐一喊人,不然就显得失了礼。

逐一喊人后,葛憧才把钱拿出来递给何春江,“幺舅舅,生日快乐!”

“葛憧,来玩就行,送什么礼嘛!”何春江边客气边收下葛憧递过去的钱,见是二十,又立即说:“你们家真是太客气了!”

葛憧笑笑,上一世这几个舅舅舅妈的嘴脸他可是一清二楚。

葛憧选了角落处一张凳子坐下,表姐何娟给他泡了杯茶端过来。

何娟是何春江的大女儿,比葛柳菲小两岁,初中毕业后没考上高中,没读书后,跟厚山乡场镇一个师傅学裁缝。

厚山乡是巴北进去的一个乡,与三台村隔河相望。三台村虽属巴北管辖,但三台村村民买东买西却去厚山场镇,因为这里近。

“谢谢姐!”葛憧起身接过茶杯。

何娟笑笑,并没说话。

这已经很友好了。

对于何家几兄弟家的一众表亲,葛憧早就习惯了他们的态度——看不起。

即便他们知道现在的葛家已经比他们富裕,但骨头里刻下的高人一等一时半会不会消减。

这一世,要不是为父母赢取尊严,他都懒得理这窝势利眼。

何春江家的客人并不多,也就孙小容娘家一桌来人,再就是何家几兄弟。

何春华两儿一女,全家五口,女儿最小。

何春城两个女儿,全家四口。

何春江一男两女,大的是儿子,全家五口。

另外还有几个附近跟何春江关系极好的村民,总的就四桌人。

倒是何春江的小女儿何苗蹦跳到葛憧跟前,甜甜一笑,“哥,吃糖!”她说完,将手里自己吃的几颗糖硬塞给葛憧。

葛憧本不想要,但见表妹满眼真诚,就接下了,并望表妹笑了笑,算是表达谢意。

何苗把葛憧的手抱了抱,并且挨了挨,表达亲昵,接着又蹦跳着离开,很快又给葛憧捧了捧瓜子过来。

何苗比葛舒菲还小两岁。

她妈妈原本还想生个儿子,结果还是生了个女儿。

葛憧把糖装进了口袋,他不喜欢吃糖,准备给葛舒菲带回去,瓜子则慢慢嗑掉了。

何苗的这个善意举动感染了葛憧,也留给了葛憧美好的印象。


葛憧嗑完瓜子,菜已经端上桌了。

四张桌子,堂屋摆两桌,堂屋旁边的偏屋摆两桌。

之前,何春江家毕竟不错,建的是八间瓦房,四正四退,另外还建有一间厨房。

地面用石灰加黄泥巴平整过,又平又干燥。

农村坐席,也有不成文的规矩,一般来说,男人会在堂屋,女人会安排在偏屋。

吃席时,又是何苗过来,把葛憧拉去了堂屋,跟他舅舅表哥表弟在一起。

堂屋的两桌,一桌是何青山、他亲家那边的男亲戚以及附近来祝寿的男村民。

另一桌则是何家三兄弟和下一辈的男丁。

“表弟,坐这里得喝酒,如果你不喝酒,趁早去偏屋和你舅妈她们坐!”

葛憧刚坐下,他大表哥何厚云开口道。

何厚云是何春华的大儿子,他二儿子叫何厚雄,坐在他旁边,也望着葛憧笑。

何春华的小女儿叫何厚英。

何春城两女儿大的叫何厚群,小的叫何厚丽。

何春江的儿子叫何厚峰,此刻和葛憧坐一张长凳。

他的确很高,同在那坐着,他比葛憧高出一个脑袋。

“葛憧,坐这吃,别理他!”何春江怕葛憧过意不去,说话了,毕竟刚才葛憧可送了他二十元。

“没事,幺舅舅,不就是喝酒嘛,没事!”

重生后,葛憧虽说还没喝过酒,但上一世,他的酒量可不小,在县农委工作时,他有个外号叫葛二斤。

也就是说,他有两斤酒的酒量。

重生一世,他的身体素质、力气都有大提升,他相信酒量也会提升,搞不好,以后他会获得葛三斤或葛四斤的外号。

听外侄这般说,何春江哈哈一笑,“爽快!厚峰,给表弟把酒倒一杯!”

何厚峰没说话,但已拿起酒罐给葛憧倒了满满一杯。

这边桌子还没开席,何青山与他亲家孙卫民已经开始划拳喝酒了。

“独占一呀!”

“四季才呀!”

“亲家,你输了,该你喝!”何青山赢下了第一局,声音不但大而且兴奋。

“亲家,别得意,下局你就输了!”孙卫民不甘示弱。

“七个巧呀!”

“六六顺呀!”

……

两老头的划拳声将堂屋挤得满满的。

葛憧这一桌开始挺平静,何春江举杯说两句感谢后,便平静开席。

之后,何春华何春城先后举杯庆祝何春江,接下来就是晚辈,从大到小依次举杯敬何春江。

轮到葛憧时,他站了起来,双手举杯,说道:

“岁月如歌,今日又添新岁。愿幺舅舅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祝您欢乐永伴,健康长随,生日快乐!来,幺舅舅,我敬您!酒是福,酒是寿,喝了吉祥又长寿!”

话音落下,满屋静寂,连那桌划拳比酒的何青山和他亲家都停了下来。

“这是谁家的娃?好口才!”孙卫民望着葛憧问。

“是我外孙,何春柔的儿子。”何青山脸上堆着笑意。

孙卫民皱了皱眉,何家老爷子不待见女儿一家早就传了十里八里,孙卫民自然知晓些情况。

葛家这两年富了起来,他还没听到消息,心里自然产生了疑惑。

他心中本来还有赞美之词,比如这娃英俊帅气呀,一表人才呀都统统咽了回去。

葛憧没想到自己普通的敬酒词竟然语惊四座,早知这样,就不说了,表现木讷些,平静吃餐饭才好。

“表弟,敬酒词说得这般顺溜,想必也会划拳吧!来,和大表哥划两拳!”何厚云见葛憧大出风头,颇有些不服气,邀请葛憧划拳。

何家厚字辈这一代人里,暂时就他会划拳,自然有点想表现一下。

“好啊!”葛憧爽快答应。

何家三兄弟,何春华家最富,何厚云结婚后,分家时,何春华直接在一边给他建了六间大瓦房。

正因为何春华家最富,何春华家的人也最看不起葛家。

这两年,葛家虽说富起来了,但葛憧小学没毕业就在家务农了,初中都没上。葛家现在是一个初中生都没有。

何家三兄弟家,最低要求也要读初中,何厚英和何厚丽还上过高中呢!虽说读的帽子班。

帽子班就是民办初中设立的高中班,读两年,基本也就混两年,背个高中皮皮而已。

你葛家富起来了又咋样,虽说都识得些字,还不是一屋子半文盲!

“独占一呀!”何厚云伸出大拇指,先行引领。

“一打一个包呀!”葛憧同样伸出大拇指,回应何厚云,但喊的划拳词却完全不同。

他的划拳词引出一片笑声。

“我这次去县城呆了两个月,学到的新划拳词,比以前传统的划拳词俏皮多了,就学了回来。

其实,这是葛憧上一世的记忆,新世纪之后,才流行起来的独属于西南地区的划拳词。

“一打一个包对应独占一;两条老母虫对应二逢喜;三期肺结核对应三桃园;四川人出川对应四季财;无文冒皮皮对应五魁首;牛儿到处跑对应六六顺;骑个烂摩托对应七个巧;八一路选美对应八匹马;九宫庙烧香对应九连环;泰山石敢当对应十全十美。”

葛憧将新的划拳词说完,因为俏皮立即引起一片笑声,何厚峰边笑边说:“两条老母虫呀,无文冒皮皮呀!”

何厚云记忆力倒是不错,很快就将新的划拳词记了下来。

他心中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将这新的划拳词学会,往后喝酒可以在很多人面前装逼。

“一打一个包呀!”

“一打一个包呀!”

葛憧和何厚云各出了个大拇指,友好出拳,开始比赛。

“八一路选美呀!”葛憧喊出时手势是三。

何厚云喊的是‘无文冒皮皮’手势是五。

结果五加三何等于葛憧喊出的八一路选美,何厚云输,喝了一杯酒。

这酒杯是小酒杯,每杯三钱酒。

“三期肺结核呀!”葛憧喊出时手势是零。

结果何厚云喊出泰山石敢当,手势却是三。

何厚云再输一局。

“骑个烂摩托呀!”

“四川人出川呀!”

……

葛憧喊出时就在看何厚云手势,总能慢半秒精准出手。

慢半秒,几乎是同时出手,反应要很快很快才能精确计算。

划一阵子后,何厚云喝得舌头打转了,葛憧都没输一局。

要不是他老婆冯静跑过来连骂带拉把他拖走,何厚云绝对会喝得躺下桌去。

何厚云被拖走时仍在叫嚣:“再来再来,不赢你一拳我就不下席!”

何老爷子和孙卫民也围过来看热闹,对葛憧比拳时的敏捷反应心折道肯。

“我们老啦!”孙卫民心生感叹。

“我们是老了啊!”何青山若有所思回应了一句,接着道:“葛憧,等会睡觉时去我那边睡,你幺舅舅这边客多。”

“好的,外公。”葛憧赶紧回应。

又吃闹了一阵,酒席才散。

下席后,大家又坐在一起天南海北闲聊,主要是听何青山和孙卫民讲他们的陈年往事。

十月份的天气已有些凉了,孙小容还端了两盆火过来堂屋,让大家边听边烤火。

两个老人精力终究不比年青人,何青山喊睡了,孙卫民应了声,便双双站起身来。

葛憧跟在何青山身后,照亮手电筒,去外公家睡觉了。

在上一世,他从来没在外公家睡过觉,从来没在几个舅舅家睡过觉,与一众表亲的交往也少得可怜。

夜已经很深了,葛憧仍睡不着,跟着睡不着的还有冯静:

“你是猪!明知比不过别人还要比!!还不赢别人一拳不下席呢!猪,蠢猪!!我没见过谁有这么猪?

“你难受啊?你要喝糖开水?那里有桶潲水,你只适合喝潲水,潲水都不该喝!因为你比猪都蠢!”

十月份的山野已没有虫鸣和蛙叫,冯静的骂声很刺耳,在山野上空久久没有散去。

酒喝多了点,不至于这样吧?

葛憧神思动了动,便明白过来,冯静是故意吵这么大声,在向自己表达她的不满。

“横婆娘!”冯静这个外号也不是白得的。

葛憧笑了笑,仰躺着,闭上眼,开始硬睡……


一日,葛憧正在地里劳动,洞子潮上方的山梁突然传来劁猪匠的号笛声。

“哏(hěn)嘟嘟嘟,劁牙猪;哏嘟嘟哏,劁奶豚——”

在巴丁县乡下,每每听到劁猪匠的号笛声,小孩子都能用特有的方言将这号笛声哼唱出来。

牙猪就是公猪,奶豚就是小母猪。

只要听到这号笛声,凡有小猪要劁的人家听到了就会喊。

“哏嘟嘟嘟,劁牙猪;哏嘟嘟哏,劁奶豚——”山梁上劁猪匠的号笛刚落下,在前面山坡上放羊的一个小孩就哼唱起来。

葛憧正抬起头来看那小孩时,何春柔在屋旁喊了起来:“是吴师傅吗?葛家这儿有猪儿劁!”

听到妈妈喊劁匠,葛憧才想起,上月中旬,家里大猪产了一窝仔,八头,现在已两周多时间,正适合劁。

听到何春柔喊声后,山梁上的号笛声不再响起,这是劁匠的回应,表示他接下这活了。

见劁匠回应后,何春柔又喊葛憧:

“葛憧,你爸今天去巴北场镇了,你得回来帮忙捉猪仔!”

是吴劁匠吗?葛憧望了望山梁。

吴劁匠叫吴辅清,是个老劁匠,与葛憧爷爷葛沿交情较深。

葛沿死后,吴辅清每到旺坡村一带劁猪,大都会到葛家来落宿一晚。

吴劁匠七十多岁,背微驼,长着花白头发,同时也留着花白胡子;他脸上皱纹很深,但皱纹里埋着笑意,碰上熟人招呼抑或有人喊他劁猪,笑容便绽放开来,乐呵呵地,慈祥极了。

别看吴劁匠模样慈祥,五十多年的劁猪生涯已让他技术炉火纯青。

他一上猪圈就抓出两只小猪,脚踩一只,手上翻一只,当他含在嘴里的劁猪小刀到了手上的时候,嘴上就念叨起来:

“一只手捉住胯,一只手摸到下,刀儿划,指拇掐,时时不离两疙瘩,要问花肠在哪儿,尿泡那底下!”

他念完,一对奶白泛红的小猪卵子就出来了。

当主人用一个大碗装来半碗水的时候,他已经手术成功,笑逐颜开地向碗里丢进小猪卵子。

抹把香油在小牙猪伤口后,他脚一松,嘴巴说:“肯吃肯长三百斤!”

受到极大惊吓的牙猪“哄”地一声,赶紧跑开,往一边躲得远远的。

劁完牙猪后,便是劁奶豚,劁奶豚要麻烦些,但对吴劁匠来说,依旧是念一段口诀的时间。

脚踩住小母猪后,他便再次念了起来:

“阴手进,阳手出,时时不离三叉股,大肠冷,小肠热,花肠硬如蛇!”

吴劁匠每每念到这,一段花肠就给割了下来。

花肠不长,常被他往前一丢,一只鸡马上抢上前去,啄起就跑。

花肠就是输卵管,劁奶豚就是要割去这部分。

小猪的叫声最初尖锐,但很短,师傅抹把香油后,就停了下来,待师傅脚一松,就飞快跑走。

小猪逃得精神,就说明师傅技术好,这样被劁的小猪吃亏小,主人自然十分高兴。

事实上,吴辅清劁的猪很少死,最初几年他记不得了,但后四十多年只死了三头,在秦乡和巴北的数十个村子,也只有他吴辅清敢夸海口——猪被劁死了就赔!

吴辅清喜吃小猪卵子,所以他每劁一个牙猪就会带走这个东西,到了中午或者晚上,有人家请他吃饭就拿出来炒了下酒。酒也是他自个带,喝时自然会请主人家里的人,并且,几毛钱的劁猪费还会免。

吴辅清喜欢到葛家落宿,除了以前和葛沿有交情外,就是葛景度也喜欢吃他带来的下酒菜。

很多人不吃这东西,更别说喜欢,葛景度吃,他仿佛觅到了知音。

再就何春柔做这道菜手艺独特,用坛子里酸辣椒爆炒,酸香辣脆,美味无比。

虽然吴辅清每年才来葛家落宿一晚,但年年如此,自算有些交情。

上一世的葛憧很喜欢吴劁匠,从他记事以来,吴辅清每次来落宿都会给小孩们喜欢吃的糖果。

片刻后,劁猪匠已经下来,葛憧看了看,不是吴辅清,是吴辅清的儿子吴白。

原来吴辅清在今年年初已经去世。

吴白与葛家人也熟,老劁匠在最后一两年里,带着儿子跑过他跑过的所有村落。

现在,对葛家来说,唯不同的是,老劁匠会到葛家落宿,叙叙旧,吴白却改了这个落宿点。

葛憧回家,协助吴白劁完猪仔后,何春柔留他吃午饭,吴白说还早,收了五块钱就走了。

望着吴白离去的背影,葛憧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没想起来。

直到黄昏时,葛憧才想起来。

原来,上一世的今天上午,吴白在葛家劁猪后,又在旺坡村三户人家劁过猪仔,然后去了巴北和秦乡交界处的圆岭村,并在那大山里把命送得不明不白。

他的命虽说送得不明不白,但要他命的那件案子却在当时轰动一时。

圆岭村是圆岭山下面的一个村子,吴白下午时在村子里劁过猪,在村子里劁完猪后,准备翻过圆岭山,结果爬山时崴了脚,误了行程。

晚上他在山丫一家独户借宿,那家男人姓付,两口子都是文盲,因为信了神婆的谣言,认为男人那个尿筋可以治疗阳痿。

吴白在他们家借宿时,两口子把吴白绑住,割下他的尿筋,用山上采回来的草药炖熟,给付姓男人吃掉了。

尿筋被割,吴白流血而死,被那两口子丢到了山里大沟。

吴白多日没回家,家人报案,警方很快就查到吴白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圆岭村,然后顺藤摸瓜,将案子破了。

破案后,办案的警员都目瞪口呆,天底下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案件。

警方审案时得知,说吃男人尿筋可治疗阳痿,竟然是当地一个神婆在付家做神事时说的。

警方后来调查神婆时,神婆说吃了牛鞭狗鞭都能补,那么男人那个鞭不是大补吗?

吴白一儿一女,他被害后,老婆改嫁,他儿子去了南方打工,挣钱回来让妹妹吴沐璇读书。

吴沐璇成绩很好,她本来想考高中然后考大学,因为心疼她哥哥,就报考了丁师。

她考上了丁师,结果却被巴北一个有背景的女生替掉,巴北这个女生,葛憧认得,与秦东成是亲戚关系。

吴沐璇一无钱二无势,晓得这个消息后生生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