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吕逸吕布的现代都市小说《家父吕奉先全文》,由网络作家“一世浮生若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幕渐退,群星将隐。九原城东门前,吕布、吕逸和高顺并肩而立,目光越过重峦叠嶂,森森关隘,落在隐藏在茫茫薄雾之中的鲜卑大营里。耳边传来隐隐嘈杂声一片,晨曦中旗帜摇动,战马长嘶之声此起彼伏。天亮了,九原城即将迎来新一轮的血战。“孝父兄!”吕逸对高顺说道,“此间诸将,唯兄最为稳重,某只有将大事托予孝父兄,才能放心!”高顺眼底一亮,抱拳沉声道:“少将军但有所命,末将万死不辞!”“好!有孝父兄这句话,某便放心了!三日之后,见城东烟尘起处,请孝父兄在东门举火为号,全军出击,毕其功于一役!”吕逸吩咐道。“末将定不辱命!”高顺接令。“另外,城中诸将,唯孝父忠毅果敢,某信不过旁人。城中艰难之时,还请孝父多多留意,某只怕人心不稳,乱从内生!”吕逸担忧的...
九原城东门前,吕布、吕逸和高顺并肩而立,目光越过重峦叠嶂,森森关隘,落在隐藏在茫茫薄雾之中的鲜卑大营里。
耳边传来隐隐嘈杂声一片,晨曦中旗帜摇动,战马长嘶之声此起彼伏。
天亮了,九原城即将迎来新一轮的血战。
“孝父兄!”吕逸对高顺说道,“此间诸将,唯兄最为稳重,某只有将大事托予孝父兄,才能放心!”
高顺眼底一亮,抱拳沉声道:“少将军但有所命,末将万死不辞!”
“好!有孝父兄这句话,某便放心了!三日之后,见城东烟尘起处,请孝父兄在东门举火为号,全军出击,毕其功于一役!”吕逸吩咐道。
“末将定不辱命!”高顺接令。
“另外,城中诸将,唯孝父忠毅果敢,某信不过旁人。城中艰难之时,还请孝父多多留意,某只怕人心不稳,乱从内生!”吕逸担忧的说道。
“少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多加留意!”高顺郑重答应,躬身而退,把这里让给他们父子二人话别。
“逸儿,云中郡无太守,长史张扬领军,与为父颇有交情,盟为异姓兄弟。你此去云中搬兵可寻你张伯父说明原委,想来他不会推辞。”吕布嘱咐道。
吕逸认真的听着,点头道:“儿子记下了,只是儿与张伯父素未谋面,又事涉兵马,还需个凭证取信于人。”
吕布轻轻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方玉印。
吕逸伸手接过,入手温润,是上好的蓝田白玉。上半截雕了一头栩栩如生的螭龙,下半截四四方方,底下阴刻着四个字。
好在已经将这具身体的记忆融合,他仔细辨认之下竟是“刘会邑印”这四个字。
“刘会邑...这哪位?”吕逸有些不解,隐隐约约觉得似乎能和什么事情联系在一起,却一时根本摸不到头绪。
“此印是你祖母家传。”吕布解释道,“你祖母外家代代相传,从未曾流落。当年为父曾向稚叔兄请教过,他说此印乃是宗室信物。”
“宗室?”吕逸猛然抬头,一脸震惊的看着吕布。
“正是!此事不为外人所知,除为父与稚叔兄外,你是第三个知道的。”吕布郑重的说道。
吕逸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正要说话,却被吕布截住了话头,“现在不是时候,若能脱此围,为父再与你细说。”
他顿了一顿,又道:“稚叔兄见此物便能信你。”
此时城北号炮声乍起,侯成、宋宪目光决绝,带着一百五十名兵卒冲出城门。
“杀!”百人齐呼,人数虽然远远不及鲜卑,滔天战意却如奔雷冲霄,声势惊人。
天公作美,九原城外雾气正浓,视线不清,鲜卑人不知出城的有多少军马,果然成功被北门的动静吸引,吕逸前面的鲜卑人瞬间分出一支向北门那里冲去。
他知道时机已到,此时容不得他们父子惜别。
朝吕布深施一礼,说道:“儿去了,父亲大人保重!”
吕布点点头,忍不住又问道:“逸儿你真不与你母亲告个别吗?”
“不必了,儿此去任重道远,实非儿女情长的时候。若不负所托,再向母亲大人告罪!”吕逸面色坚毅的说道。
顿了一顿,他又道:“若是...”
吕布大手一挥,斥道:“休再多言,没有如果!为父在城中等你佳音!”
“是!”吕逸心里莫名有些感动,此时言语显得无比苍白,父子之间一个眼神已经足够让他热血沸腾。
吕布把马缰塞在吕逸手中,沉声道:“你骑为父的马去。切记,不要逞强,若事不可为,你当随机应变!
不等吕逸拒绝,又解下身前的护心镜,亲手给他绑扎牢靠。
吕逸静静地看着吕布为他做的一切,心中一股暖流肆意流淌。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深切的感受到父爱的厚重。
吕布一掌重重拍在吕逸的肩膀上,放声大笑,“我儿英武,颇有某之风采!”
“虎父无犬子!”吕逸大声回应。
“哈哈!好!”吕布翻身上马,接过高顺递来的方天画戟,猛地一勒马缰,战马人立而起,一声长嘶。
“上阵父子兵!待为父亲自为你开路!”
吕布拨转马头,四蹄翻飞间,转眼便冲入了薄雾,四下里顿时喊杀声渐起,不一会鲜卑人的惨叫声接连响起,不绝于耳。
吕逸一人三骑,紧随而上。
从他跨上战马的一瞬间,一种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上心头。
上一世的他从没有这种纵横沙场的豪情,在大帐中指挥若定是一回事,有勇气直面鲜卑铁骑是一回事,可让他真刀真枪的去拼杀却又总觉得心里没有底。
不是怯战,而是陌生,是上一世灵魂对这全新的一切并没有完全适应。
尽量稳定心神,他的手紧紧的攥住了枪柄。
多年习武养成的肌肉记忆,让他瞬间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手中的亮银枪如臂仿佛与自己血脉相连,不分彼此,强大的自信瞬间占据了心灵。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准备好了!
一声长啸,战马绝尘而去,循着吕布为他开好的前路飞驰。
短短半刻时间,吕布所过之处鲜卑军已经溃不成军。
吕逸身边只有零星围上来的散兵和侥幸在吕布画戟下捡回性命的败寇。
本来一盘散沙的鲜卑残兵反应过来冲阵的只有两人,顿时又大呼小叫着从四面八方朝他围了上来。
吕逸怡然不惧,一杆长枪舞出点点银光,在昏暗的雾色中灿若繁星。
鲜卑人又哪里是他的对手,顷刻之间伏尸遍地。
虽然北门成功牵引住了鲜卑主力,但此处剩余的鲜卑人也足有千余众,吕逸即便神勇,却既要杀出一条血路,又要保护身边战马不受损伤。
没过多时,已经被残余的鲜卑人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
吕逸枪出如龙,马踏流星,身前更无一合之敌,硬生生推着鲜卑人的包围圈一路向东。
只是他面上镇定,心中却忧急如焚。
时不我待,求援搬兵本就是争分夺秒,眼看鲜卑人杀都杀不完,再耽误下去,自己的体力终有耗尽的时候。
心中焦急,吕逸拔出腰悬佩剑,近身的用剑砍,远的银枪刺,手起处惨呼连天,血如泉涌,眨眼便杀出一条血路。
突然之间,吕逸心头警兆顿生,匆忙之间猛地一侧身,一支狼牙箭呼啸着擦着脸皮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他顺着狼牙箭射来的方向看去,雾气中隐约看到百步之外,门旗之下,一个顶着夸张高冠的魁梧男子正在弯弓搭箭射向自己。
吕逸不怒反喜,大喝一声:“天助我也,贼酋受死!”
双腿一夹马腹,电射而去。
他胯下战马本是吕布的坐骑。四岁口,又跟着吕布纵横塞北多年,正是全盛之时。
此刻吕逸人马合一,如虎添翼。
战马四蹄翻飞间,转眼便杀到了那魁梧鲜卑首领面前。
那人也没料到吕逸来的这么快,手上狼牙箭刚扣上弓弦,还没来得及开弓,眼前蓦的一黑。
吕逸满脸鲜卑胡虏的鲜血,目若寒星,面带冷霜,杀气腾腾宛如神兵天降。
一点银芒追星逐月电射而至,在他眼中瞬间放大。
锋锐直逼面门,那人仓惶之间赶紧丢下弓矢,侧头勉强避过,摘下马槊用尽全力架住吕逸长枪。
“砰!”的一声巨响,那汉子的马槊被吕逸枪上巨力顶的弯成了月牙,“唏律律!”一声哀鸣,那汉子胯下战马吃不住力,连连后退。
吕逸顿时眼前一亮,这汉子手里的马槊显然是个宝贝。
自己人马合一,这一枪砸下何止千钧之力,若是寻常兵刃怕不是早就崩裂摧折?
这杆马槊竟然瞬间回弹,笔挺如初,也不知道这胡虏哪里弄来的这般宝槊。
那汉子受了吕逸一枪,一口鲜血喷将而出,面色委顿,仓惶之间血沫横飞的吱哇乱叫,吕逸一句都听不明白,但看四周鲜卑军纷纷朝那汉子拥来的样子,也大概猜的到什么意思。
他哪里会放过这人,一催战马,银枪划出漫天枪影,暴雨梨花一般罩住那人。
那汉子只觉得一瞬间视线便被星光遮蔽,点点寒星遮天蔽日,眉心、脖颈、心头处处空门,根本避无可避,一时间心胆俱寒,竟吓得拨转马头想要逃跑。
狭路相逢勇者胜,吕逸枪绝马快,如猛虎出兕,那汉子若勉强抵挡还能支撑几个回合,此刻被吓破了胆,手足无措之下回马转身无异于自寻死路。
吕逸一枪如电光石火,自那汉子后心刺入,前胸透出,扎了个透心凉。
“哪个再来送死!”
吕逸暴喝一声,他身边的鲜卑军心胆俱寒,忍不住纷纷后退。
“某就问,还有谁!”
吕逸浑身杀气暴涨,离他最近的鲜卑军被他气势所夺,胆小的已经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不敢直视。
“哈哈哈,送你们!”吕逸大笑三声,轻舒猿臂,取过那人马槊,随手舞了个枪花,马槊寒光闪闪,身边的鲜卑军纷纷吓得又大呼小叫,仓惶躲避。
吕逸单手角力,银枪挑起那汉子的尸首,朝着面前鲜卑军密集的方向猛地砸去。
那汉子显然在鲜卑族中地位颇高,一众胡虏又吱哇乱叫着去抢那人尸身,包围圈里瞬间乱做一团,压力稍解。
吕逸马槊在手,再添神威,如入无人之境,直透重围,砍倒大旗,前后槊挑枪刺,杀死鲜卑胡虏百十余人,手下哪曾见一合之敌?!
后人有诗赞曰:
神威再兼宝驹功,初出九原露峥嵘。
血染征袍透甲红,胡虏岂能压真龙!
就在此时,远处北门外声势渐熄,吕逸回身望去,依稀见北面鲜卑胡虏源源不断的正朝自己这边涌来。
他当下虽然杀透重围,暂离大阵,但连番苦战也已血满征袍。
隐隐之间双臂已有些酸麻,带出来的两匹马更早不知道遗失在了何处。
“哎!”吕逸心中哀叹,计划再好,临阵之时瞬息万变,终究没法做到万无一失。
一旦鲜卑人再度围住自己,仅凭一人之力,自己真的能坚持住吗?
一人对数千?他不敢想,但他唯有力战!
鲜卑人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
长枪如林,刀剑如雨,吕逸惊觉自己已被团团围住。
奋起余勇,马槊如金蛇狂舞,用尽全力左拨右挑,自己却再难寸进。
“当!”一声闷响,身前一个鲜卑壮汉觑准他空门,挺枪照着面门就刺。
吕逸慌忙侧头躲避,挺枪架拦,堪堪挡住。
说是迟那时快,另一边又是一杆长枪刺来,吕逸此刻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
他此刻实在已经避无可避,心中哀叹一声,不甘的闭上双眼。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暴喝:“我儿休惊,为父来也!”声如巨雷,鲜卑人闻之,尽皆股栗。
吕逸慌忙睁眼看去,吕布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霸烈神武,宛如魔神。
正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替自己拦下了致命一击。
听到这一声喊,他吕逸精神大振,父子二人相视一笑,合力冲杀。
一个挥戟,手起处,衣甲平过;
一个挺槊,光寒时,血光迸射。
原本围在四周的鲜卑人抱头鼠窜,乱做一团。
吕逸正要说话,却见吕布已经一马当先,朝西面横冲直撞,再一次杀入重围之中。
远远的耳边传来霹雳般的大喝声:“我儿自去,为父为你断后!”
吕逸虎目渐湿,心头感动的难以自持。勉强稳定心神,在马背上回声喊道:“父亲大人千万小心,儿定不负所托!”
“哈哈哈!鲜卑小儿,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谁能挡某!”吕布霸道的声音传来,四下的喊杀声为他声势所夺,竟一时被压了下来。
“待我儿回城之日,为父为你设宴庆功!哈哈哈哈!”吕布的声音渐闻渐消,所过之处鲜卑人无一幸免,竟连一个能再冲到吕逸身边的都没有。
吕逸心中感怀,吕布在历史上声名狼藉,可他上一世看到的记载也不过是一家之言,一面之词。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至少自己看到的吕布是一个可以为儿子遮风挡雨,付出全部的好父亲。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不管史书如何记载,也不管别人以后会如何看待吕布,在这一刻,两世为人的吕逸真真正正的把吕布视作父亲,血浓于水!
此时九原城危机未解,正是争分夺秒的关键。容不得吕逸多想,重重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千钧重担系于一身。
吕逸仔细辨认道路,纵马疾驰,不敢稍有停歇。
半日光景,一段高耸的城墙戳破地平线,映入眼帘。
也是万幸,突围之际带出来的两匹备用战马已经遗失,若不是吕布将自己的坐骑让给他,哪有这么快便赶到云中郡。
饶是吕布的坐骑神骏,也经不住连番冲阵之后疯狂驱驰,堪堪来到城门下的时候,战马一声哀鸣,轰然倒地,眼看着是不行了。
敌楼上军卒见他纵马而来,又满面血污,风尘仆仆,又不知来历,一时间警惕戒备,一齐竖起刀枪,弯弓搭箭。
吕逸心急如焚,朝城上大喝道:“某乃九原城都尉吕布之子,速开城门,鲜卑寇边,某有重大军情禀报张长史!”
城上一阵人声,不多会,城门缓缓打开,吕逸刚要进去,却只见一骑打着令旗冲出,来到他面前一拱手,说道:“吕公子,长史此刻不在城中,若有军情,可由小人代为通禀。”
吕逸一听就毛了,这怎么行,他是来搬兵的,不是来报信的。
见不到张杨就全完了!
杨丑没想到吕逸已经被五花大绑了,竟然还敢对自己破口大骂。
气的他浑身颤抖,脸色铁青,怒道:“好!好!好大的胆子!本将军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呛哴!”一声,杨丑拔剑在手,朝着吕逸分心便刺。
吕逸冷笑一声,喝一声:“来的好!”不闪不避,一头迎了上去。
他是能在胡虏环伺之下杀个对穿的猛将,更是万军丛中谈笑自若的英雄。
而杨丑不过是个养尊处优,颐指气使的窝囊废,在吕逸眼里,跟个草人也没什么两样。
纵然利刃在手,杨丑又真能奈吕逸如何!
“当啷!”一声金铁交鸣,吕逸胸前火星迸现,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杨丑却像一剑砍在了泰山之上,受不住反震之力,脚下虚浮,连连后退。
若不是身边军卒眼疾手快,扶他一把,差点一屁股栽到地上。
杨丑没想到自己宝剑在手,对方手无寸铁,出丑的竟然是自己。
他气的连连喘着粗气,拼命瞪大了他那双小眼看着吕逸,满脸的难以置信。
吕逸长身而起,他对敌经验何其丰富!适才觑准剑势,挺身用护心宝镜抵挡。
这一剑砍在护心镜上,于他而言,跟被蚊子咬了一口也没什么区别。
反倒是剑锋所过之处,把捆缚着他的麻绳切开了几股。
吕逸冷哼一声,双臂一用力。浑身肌肉虬结,青筋暴凸,绳索应声寸寸崩断散落一地。
不等杨丑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抬脚踢在杨丑手腕上。
如遭雷击!
“当啷!”
宝剑落地!
杨丑只觉得一阵剧痛,钻心刻骨,手腕软软的耷拉下来,顿时捂着腕子开始鬼哭狼嚎。
吕逸脚下不停,再踏半步,重重踹在杨丑的嘴上,把他的哭喊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
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吕逸彪悍霸道,杀气腾腾,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有老军反应快,一溜烟朝中军营帐方向奔去报信。
这里吕逸到底没有下死手,留了余地,杨丑哼唧半天,终于缓过来一些,捂着肿的发亮的腮帮子,含混不清的吵道:“你敢一下寒少!(以下犯上),你等着!”
吕逸怡然不惧,横眉立目叱道:“狗贼!某身上背着九原城数万军民的性命和希望,有何不敢!”
他又抱拳朝四周拱手,朗声道:“众位军中兄弟今日便为某做个见证。某自问虽无手令,却事出有因。见了此僚之后,更是以礼相待,谨守本分,据实相告。”
围在周边的众军卒都把前因后果看在眼里,见吕逸说的在理,虽然不敢明着出声附和,暗地里却纷纷点头。
吕逸眼神灼灼,摄人心魄,杨丑被他瞪的心头发寒,两股战战。
这一刻,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似狼狈的少年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吕逸又跨前一步,这一步如同重重踩在他的心头,吓得他一个趔趄,瘫坐在地上。
“害民贼!鲜卑胡虏寇边,九原城危在旦夕,你还敢隐瞒不报,在这里作威作福,你真当这大营是你可以胡作非为的地方吗!”吕逸喝道。
“上有张杨长史坐镇边陲,数年餐风饮露,艰苦奋战,下有各位袍泽奋勇杀敌,驱除胡虏,不畏死生,你算个什么东西!”
吕逸说到此处,众军卒都忍不住热血沸腾。
是啊!
这杨丑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颐指气使?
难道就因为他在朝中有人?就因为他出身弘农杨氏?
可直面刀兵的是他们这些草头兵,并不是这些高高在上的名士高门。
他们才是大汉最后一道防线!
吕逸一指周围这些军卒,厉声道:“没有他们,你凭什么安安稳稳享受一切?没有他们,胡虏长驱直入,你能抵挡?”
杨丑面如死灰,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单纯的想为难一下吕逸,却莫名其妙的站在了整个边军的对立面。
他又不敢反驳,吕逸刀子一样的眼神,凶神恶煞的表情,随时要暴起的模样让他硬生生把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
不!他甚至不敢生出反抗的念头!
吕逸的话让这些军卒感同身受。杨丑平日里欺压他们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人群里顿时轰然叫好声此起彼伏。
“你,你们...”杨丑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这人是个杀胚,打死自己也不敢多嘴。
吕逸足尖一挑,掉在地上的宝剑精准的跃入他的手中。
他随手挽了个剑花,朝杨丑咧齿一笑,看上去如“春天般温暖”。
杨丑看的肝胆俱裂,这笑容落在他的眼里,狰狞如同鬼神!
“你...你敢杀我...我是弘农杨氏,你...饶命啊!”杨丑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不顾一切的开始求饶。
吕逸意味深长的朝着中军帐的方向瞟了一眼,很好!一点动静都没有!
果然沉得住气!
看来是戏还不够足,没事,可以加!
吕逸一脚踩在杨丑胸口,淡然的说道:“杨将军,好教你知道,某送你个为国捐躯的死后哀荣如何?想来以你弘农杨氏的背景,不难办到吧?不必谢我!”
杨丑已经喘不过气来了,拼命想要挣脱。
但吕逸轻描淡写的一脚,如同泰山压顶般镇的他动弹不得,又哪里搬的开?
吕逸俯下身,悄悄在杨丑耳边说道:“不是某要杀你,实在是有人要你死,某不过是送个见面礼罢了,你一会做了鬼,可别恨错了人哟。”
杨丑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瞳孔猛地一缩。
吕逸适时的松了一松脚,杨丑一声怪叫冲口而出:“张杨匹夫,你敢害我!”
寒芒一闪,宝剑挥落,杨丑双眼一闭,放弃了挣扎。
“当啷!”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响起。
杨丑猛地睁眼,一杆长枪在他身前稳稳的架住了吕逸的宝剑。
长枪的那头,稳稳的攥在一名面容冷肃的老将手中。
“活下来了...”杨丑顿时浑身一松,双股之间一股热流四逸横流。
终于来了!吕逸也松了一口气,随手将宝剑掷落在地,恭敬的躬身施礼,朗声道:“小侄吕逸,见过张伯父,伯父大人万安!”
那骑兵也是久居塞北,多历战争。
见吕逸模样已经信了八九分,只是职责所在,主将张杨不在城中,他是无论如何不敢私自放吕逸进城的。
吕逸也知道他为难,拱手道:“事关重大,某需当面禀告张长史,不知长史现在何处?”
骑兵略作沉吟,道:“张长史奉命整军,正在城西南二十里处大青乡编练士卒,吕公子若要求见,当向那里去寻。”
吕逸心里感激,能告诉自己这些,这骑兵显然冒了极大的风险,泄露军营所在,这可是杀头的罪名。
骑兵更不敢多言,说完这几句,拨马便要回城。
吕逸无奈,一个闪身拦在马前,郑重的说了句:“事出突然,十万火急,得罪了!”
不等那人反应过来,伸手一把将他拽下马背,翻身上马,槊杆一戳马臀,疾向西南驰去。
那骑兵灰头土脸从尘土里爬起来,却也知道吕逸情非得已,只是喃喃说道:“抢我马有什么用,没有手令,你怎么可能进得了大营...”
吕逸毕竟是重生未久,这一世更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即便是跟随吕布行伍多年,到底不是事无巨细都能清楚。
更何况九原城中哪个不认得他少将军的身份,又是关外边塞,少讲这些虚礼。
果不其然,他一路奔驰到大青乡辕门之外的时候,再次被拦住。
只是这次,吕逸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他满身狼狈,血染征袍,刚到营前,立刻被戍卒团团围住。
吕逸有求于人,不能动粗,耐着性子反复解释,戍卒却油盐不进。
任凭他说的口干舌燥,却被死死拦在营门前。
正争执间,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大营之外喧哗吵嚷啊?”
吕逸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挺胸迭肚,满脸横肉的将军模样人,正倨傲的站在那里。
“禀杨将军,此人自称九原别部司马吕布之子,有紧急军情禀报,要求见张长史。可却一无手令,二无军牌,我等不敢私自放入,正要将军做主!”一个军卒赶忙上前,简要的说了。
杨丑闻言,细眼一挑,不屑道:“管他谁的儿子,没有手令一概不见,来啊!给本将军乱棍打出!”
九原危在旦夕,此人既然已经听到自己有军情禀告,却不闻不问,蛮不讲理,吕逸心头顿时火起。
只是人在屋檐下,有时候不得不低头,现在跟他起了冲突,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吕逸强自按下胸中怒火,耐着性子上前躬身施礼道:“杨将军容秉,鲜卑寇边,九原城城内粮草将尽,士卒死伤枕籍,旦夕之间,就支撑不住了!”
杨丑却不为所动,朝吕逸一瞪眼,叱道:“休要胡言,鲜卑兵犯九原城,本将军怎么不知道?”
“胡虏此次倾巢出动,一万大军围城五日有余。九原城中只得千余兵马,被围的水泄不通,消息难至,这才未向张长史及时求援啊!”吕逸赶紧解释道。
“哼!怎么不见狼烟示警?”杨丑问道。
“连日暴雨,九原离此又有三百余里,烽烟难起啊!”吕逸急道。
“休要哄骗本将军,你又是如何来此的?”杨丑压根不信,继续反驳道。
“家父亲冒矢石,浴血奋战护送小子出城,这才侥幸突围前来搬兵,请杨将军明察!”吕逸坦然说道。
在场的都是关外士卒,和鲜卑经年血战,自然知道吕逸话中的份量。
父子二人,杀出重围,这是怎样的豪迈和勇武啊!
众人再看向吕逸的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敬意。
“我呸!唬谁呢?你当本将军是三岁孩童?一千人马被打的窝在城里,你们父子二人说突围就突围了?!”杨丑自以为看破吕逸话中漏洞,一双鼠目贼光隐隐。
“并非全是我父子二人之功,突围之际,也赖全城将士勠力同心,牵引胡虏主力于一侧,小子这才侥幸成功。”吕逸没有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实事求是的说道。
边军将士哪一个没听过吕布威名,更被奉为“飞将军”名驰塞北。
“吕将军不愧是飞将军,便是杀神白起再世,霸王项羽复生恐怕也不过如此!”
“是啊,是啊!老子英雄儿好汉,看少将军血染重甲的模样,明显经历了好一场恶战!”
“恨不能追随吕将军麾下,亲眼看看飞将军神采!”军卒中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七嘴八舌全是崇拜。
杨丑听在耳朵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出身弘农杨氏,是太尉杨彪的族亲,一向眼高于顶,看不起别人。
此刻见众人一窝蜂的倒向吕逸这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勃然大怒道:“好一个黄口小儿,竟敢在本将军面前夸夸其谈!”
见吕逸一愣,他冷笑一声,又道:“本将军看你分明是黄巾贼的奸细,假托鲜卑寇边,想要用调虎离山之计引我大军北上!哼,区区小计,本将军一眼便已识破!来人,来人!还不快快给本将军拿下!”
众军卒碍于杨丑淫威,不敢不从。
吕逸连张杨的面都没见到,此时此刻也不敢贸然反抗。
老老实实让军卒绑了,只道一会长史张杨听到禀报,自然会召见自己。
却不料杨丑见他被五花大绑,顿时细眉一挑,鼠目一寒,声色俱厉的命令道:“来人,将这黄巾反贼拖出辕门斩首示众!”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任谁也没想到杨丑竟然猖狂到不由分说,胡乱给吕逸扣上个反贼的头衔,说杀就杀。
吕逸也没想到,自己已经耐着性子好声好气跟这厮解释,这厮却油盐不进,更翻脸不认人。
众军卒既不忍奉令,又不敢抗命,一时间僵在当场。
杨丑见没人动,顿时勃然大怒,。
抬手给了离吕逸最近的士卒一个耳光,大骂道:“你这贼厮,竟敢抗命,要造反吗?知不知道,惹恼了本将军,治你们个通贼的罪名,一并斩首!”
那军卒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杨丑举起马鞭,劈头盖脸抽去,边抽边骂:“一群贼厮鸟,竟敢违逆本将军,弄死你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吕逸气的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飞,暴喝一声:“贼厮敢尔!”
李封、成廉带着数十个军卒在北门上艰难的抵挡着鲜卑人潮水一般的攻势。
人人带伤,个个疲惫,战刀在手上重逾千钧,每一次挥砍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当!”的一声,李封手上早已卷刃,仿佛锯齿一般的长刀应声而断。
李封踉跄着倒退一步,千钧一发之际稳住身形,断刀狠狠地插进翻过城头的鲜卑人胸口。
鲜卑人一声惨叫,坠下城头,但又有两个鲜卑人紧跟着冒出头来。
“顶住!弟兄们顶住,咱们没有退路!”李封、成廉不断地嘶吼着,声嘶力竭的稳定军心。
他们的内心,充满绝望。
这样的场景在各个城门处不断上演。
曹性双臂已经没有了知觉。
郝萌被斩首的那一刻起,他就顺利的接替了偏将的位置。
但他根本来不及品尝荣升的喜悦,却已经陷入深深的绝望。
手下的弓箭手已经死伤枕籍,十不存一。
现在还坚守在城墙上的人,一大半是百姓。
只要能拉的开弓,就会被派上城头射箭。
根本不需要瞄准,城下密密麻麻的的全是鲜卑人,能把箭射出去就行,好过留个空门。
身边的百姓死的比兵卒更快,曹性的脚下黏黏的全是鲜血,分不清是鲜卑人的还是自己人的。
城墙上就是个修罗场,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谁能狠过谁!
曹性倚坐在城墙边,用脚蹬着弓臂,用牙咬住弓弦,猛地一甩头,弓开半月,僵硬的手艰难的搭上一支箭,觑准一个冒头的鲜卑人,松开牙关。
“倏!”一箭封喉。
曹性瘫倒在地,气喘吁吁,嘴角被弓弦割开一条恐怖的伤口,宛如修罗的微笑!
他的内心,充满绝望。
侯成、魏续和宋宪,各自领着寥寥数人艰难抵抗。
他们心里更加绝望。
本来乘着夜色还有独自逃生的希望,没想到被高顺撞破,现在天色已亮,等于最后一线生机都被生生掐断。
身边不断传来惨叫声,如同锋利的刀子,在他们心口上不断割开一条条伤口。
“完了,现在连留下骂名的机会都没有了...”三人虽不在一处,却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
高顺已经第三次来吕布门前求见了,他恐怕是整个九原城里最辛苦的人了。
城池四面都有鲜卑人不断从豁口冲进,他领着数十个简单包扎过的伤兵四处救援。
整整一夜都没有合眼,哪怕现在累的眼冒金星,浑身发颤,他却不能让自己稍稍停下一刻。
血水小溪一般从高顺的铠甲缝隙中汩汩流下,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个血红的脚印。
“将军!将军请赐一见!”高顺再一次朝着门里大喊。
“人困马疲,胡虏攻势不减,为今之计,只有将军亲自出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啊,将军!”高顺喊的声嘶力竭,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砰!”心急如焚的高顺顾不得许多,一脚踹开大门,直闯了进去。
昏暗的角落里,吕布满脸憔悴的坐在那里,身边围满了横七竖八的酒坛子。
一股冲天的酒气把高顺激的浑身一凛。
“啊!”严氏一声惊呼,吕布猛然抬头。
他红肿的双眸平静的看着高顺,用嘶哑的嗓音挤出两个字:“出去!”
高顺大急,喊道:“将军!”
“滚!”吕布暴喝一声,高顺还想说什么,吕布已经自顾自捧起了酒坛猛灌一大口。
酒液顺着吕布的嘴角四溢横流,别人身上沾满了鲜血,他的身上却沾满了酒浆。
这一刻,高顺也绝望了!
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神威凛凛的吕布吗?还是那个千军万马中谈笑自若的杀神吗?
这样的吕布怎么救得了九原城?
猛地一跺脚,高顺一言不发,咬紧牙关转身就走。
“高将军留步!”突然,一个哀哀的女声传入耳中。
高顺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他实在看不得吕布颓丧的鬼样!
“我儿有消息吗?”严氏怯怯的问道,她声音发颤,显然心里面无比忐忑。
“没有!但有少将军消息,末将一定第一时间禀告夫人!”高顺面无表情的说道,“末将告退!”
黑着脸,一言不发的冲到门口,高顺扳鞍上马,眼前突然一黑,差点一头栽下马来。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高顺突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状若疯癫,闻者无不为之侧目。
“大丈夫死则死耳,又有何惧之!”高顺大声喊道:“吾血流干之前,胡虏休想入城一步!谁敢随我赴死?”
说完高顺头也不回,打马扬鞭朝城门绝尘而去。
蹄声如雷般在城中各处响起,他身后,不断有人艰难的爬上马背,一言不发的紧紧跟着他的身影而去。
高顺冲到城中的时候,身后已经又跟了十余骑。都是伤员,模样凄惨,却个个眼神坚定,视死如归。
“弟兄们!”高顺热泪盈眶,喉头哽咽,说不出话。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众人轰然喊道,壮志豪情直冲霄汉!
“杀!”高顺暴喝一声,一提马缰,率先奔出。
四门皆乱,他却一马当先,朝东门直冲而去。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吕逸慷慨激昂的话语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咱们一起,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鲜卑血,杀他个干干净净!”
是啊!吕布虽然一蹶不振,但少将军仍旧是他们的希望!
他相信吕逸一定会回来,所以他现在要用自己的生命,为吕逸争取时间,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少将军,末将无愧九原,剩下的便交给你了,希望来世再与你并肩作战!”
高顺从东门一处豁口跃马而出,战马前冲的巨大力量瞬间撞飞了一个刚刚冲到豁口的鲜卑人。
“弟兄们,杀啊!”高顺挺枪便刺,惨叫声接连响起,挡在他面前的鲜卑人根本无法招架,一个照面,便成了枪下亡魂。
跟随其后的几人也奋起余勇,即便有伤在身,也浑然不觉,一个个只攻不守。
只片刻时间,区区十数人竟在鲜卑人的重重包围之下,杀出一条数十米的血路。
高顺仰天大笑,枪锋遥指鲜卑中军的门旗,大喝一声道:“随某冲,击杀贼酋,虽死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