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谋反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偏殿了。

春华一脸担忧的守在我身边，见我醒了赶紧出去叫人。

裴寄和秦颜一起进来的。

“姐姐好好的怎么晕倒了，好叫皇上担心。”

裴寄脸色一变：“宋惜，你居然拿你的身体做文章。”

声音严厉：“以为用苦肉计，朕就能放你出宫了？”

我闭着眼睛，又怕裴寄又说我不懂规矩，让我罚跪。

天哪，我也想剩下的日子过的舒服些，不想触他霉头。

我在春华的搀扶下行了礼：“谢皇上、贵妃娘娘厚爱，微臣身体确有不适，可否叫微臣的军医来这里替臣把脉。”

这是我第二次求裴寄了。

贵妃却说：“皇上，臣妾看太医院的陈太医就不错，难道姐姐看不上宫里？”

裴寄免了我的礼：“贵妃说的有理，叫陈太医给你看看吧。”

秦颜有些恶意的看向我：“正好晚膳时间到了，不如宋将军和我们一起吃吧，人多热闹些。”

等裴寄和秦颜入座后，我才入座。

没等我坐下，秦颜又闹妖蛾子：“本宫最近有些害喜，皇上时真龙，本宫不敢使唤，可否委屈宋将军替本宫布菜。”

虽然早就对裴寄不抱希望，但听到秦颜怀孕，心里还是很难过。

春华看不得我受折辱，上前一步，我拦住她。

“好呀，为贵妃娘娘布菜，是微臣的荣幸。”

回到偏殿后，春华侍候我睡下。

我叫住要走的人：“春华，今夜能和我一起睡吗？这里太冷了。”

春华受惊的拒绝，语无伦次：“奴婢只是奴婢，怎可与主子同睡一床。”

我叹了口气：“可我真的好冷。”

春华还是上来了。

那晚我絮絮叨叨和她说了很多我在大漠时的趣事。

逗得她轻笑。

“春华，我带你走好不好，不在这里了。”

匈奴王子的事情还没查清楚，裴寄还不放我出宫。

除了春华，无人和我说话。

我带着春华在御花园溜达，感叹这花园好小，狭窄，逼仄，入眼都是花、树、假山、河水，一点都不敞亮。

“呦~姐姐也来逛御花园吗？”

我匆匆行礼，借口要走。

秦颜却拉住我，不让我走。

恶魔低语般开口：“我知道你和皇上的那点事，可我现在有了龙嗣，你说皇上会信谁？”

然乎跳下了水。

“救命！”贵妃惊慌的声音传来。

“宋惜！”裴寄充满怒火的声音由远及近。

然后我感到一阵推力，裴寄把我推下了水。

“宋将军！”春华惊叫一声，也跳入水中。

御花园的水太冷了，现在又是初冬，我一下去全身都湿透了。

春华将我抱在怀里直掉眼泪，不停的给我搓着身体，嘴里念念有词：“这样就不冷了，这样就不冷了。”

裴寄将身上的披风搭在秦颜身上，打横抱起她。

路过我身边时，狠狠的将我踹到在地上。

“宋惜，我真是看错你了，她还怀着孩子！”

转头向宫人吩咐：“来人，宋将军意欲谋害皇嗣，朕念其有心悔改，就罚她在这里跪三个时辰，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

“任何人不许给她添衣服。”

我看着秦颜得逞的笑容，说不出心里的感觉。

软禁以来，他罚了我三次，一次比一次过分。

真以为我是铁打的身子不成。

可惜了，铁打的身子，在大漠的那五年，也都磋磨没了。

折腾到现在，我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我现在只想我宋家好好的，别被我拖累。

“陛下，宋将军脉象虚弱，在冰水里浸泡了一遭又在寒风里跪了三个时辰，就是铁打的身子，那也是会出问题的。”

太医见我醒了，连忙问我感觉如何。

“春华呢。”

秦颜在旁边搭腔，不以为意道：“姐姐您放心吧，您安心养好身体，那个婢女好好的呢。”

我松了口气，真怕裴寄打罚春华。

“微臣是在下不来床了，望皇上、贵妃娘娘见谅。”

裴寄皱着眉头看我：“你还要和我赌气？就算把自己弄成这样，也不和我服软吗？”

众人都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我懒得看他：“皇上误会了，微臣从来没和您赌气。”

“看在微臣为皇上打拼这么多年的份儿上，皇上能否放微臣出宫？”

裴寄气的走来走去：“宋惜！你要谋反，证据都摆在朕面前了，可朕还是保下你、保下宋家，你还想怎么样？”

我气的止不住的咳嗽：“微臣没有——让我去查——咳咳”

“证据确凿，无力回天。”


第三章 后宫

朦胧中看见裴寄一身明黄色袍子站在我的床前。

我微微恢复些神志，强撑着给裴寄行礼。

“皇上，能叫微臣的军医来吗？”

裴寄脸上没什么表情，将我扶起送到床上：“别怕，只是小小的风寒，宫里的太医也能看，吃两天药就好了。”

我苦笑：“陛下，放臣出宫吧。”

“不行，案子还没查清楚。”

我闭上眼睛养神：“陛下是想纳我入宫嘛？您知道的，微臣只做皇后。”

裴寄脸上闪过悲痛。

“惜惜，别这样。”

“陛下忘记了吗，您说会让我做您唯一的妻子，大辽的皇后。”

裴寄静默无言。

我与裴寄年少相识，那时他只是个根基不稳的太子。

我的出现给了最大的助力。

宋家虽不是什么大官，但我父亲是有名的大儒，门生遍地。

我和他好了一年后，就决定从军帮他。

后来，我一路过关斩将，成了赫赫有名的将军，受人敬仰。

有了我的助力，裴寄顺利继承了皇位。

但大漠匈奴来犯。

我看着裴寄日日难安，时时叹息。

他说：“惜惜，朝中无人可用啊。”

我毅然请命，为裴寄镇守大漠边疆。

裴寄很感动，说等我回来就娶我。

我笑笑没说话，我知道帝王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但要我和别人共享夫君，我也是不愿的。

若是一辈子当个将军，守卫大辽，其实也不错。

可现在，裴寄又想让我入他后宫了。

那怎么可以！

裴寄要娶我入宫的谣言，愈传愈烈。

一大早，就来了个太监，说太后要见我。

我跟着太监来到寿康宫，伺候太后的嬷嬷就让我等一会儿，说太后在吃早膳。

周边的风肆无忌惮的吹在我身上，我冻的牙关打颤。

过了好久，太后才让我进去，却让我跪在屋外的廊上。

太后说了好一通没用的东西，大意是让我安守本分，不要妄想。

我规规矩矩的应承着。

好不容易走出了寿康宫，我重重的咳嗽出声，顺着墙角滑在了地上。

我坐靠着墙角喘息，心中觉得委屈。

为什么我都要死了，还要让我受这样的委屈啊。

想着想着，眼前就一阵阵发黑。

我看到一道身影快步地跑来，声音惊慌：“宋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奴婢送您回去！”

是那个伺候我的小宫女。

随后就看见了裴寄带着几个太监步履匆匆的走过来。

看到裴寄，我清醒了一些，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微臣参见皇上。”

他脸色如墨：“免礼！谁让你乱跑的。”

被裴寄软禁在宫中之后，我好像只能任人欺凌。

那个在大漠意气风发的铁血将军，原来也会这般狼狈啊。

我恭敬的回道：“回皇上的话，是太后娘娘召见，微臣不敢不从。”

此时我已经撑不住了，将全身重量压在小宫女身上。

回去的路上，我悄悄的问她：“你叫什么？”

“回将军的话，奴婢叫春华。”

我强撑着眼皮：“春华，我带你走好不好，不在这里了。”

我没等到春华的应答，倒是听见她的惊呼：“不好了，宋将军晕倒了。”

死丫头，嗓门还挺大的，耳膜都要被她震碎了。


第二章 生病

我觉得裴寄可能是在闹小孩子脾气，就像被抢了最爱的玩具那样。

我端着从御膳房端来的梨汤，准备送去给他。

好好向他解释，然后把兵权还给他。

如果他还是不放心，我就辞去官职，父母亲年纪也大了，正好带他们游山玩水。

弥补我亏欠他们的日子。

至于裴寄——反正他有贵妃了，且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我陪他太久了。

“皇上，这可是臣妾花了好几个时辰，特意为您炖的汤呢。”

贵妃娇弱的声音从御书房传出来。

不知说了什么，逗得裴寄笑出了声音。

我心里感到难过，曾经我和裴寄也是这样要好，下棋舞剑对诗。

算了，都过去了。

“皇上，这是微臣为您炖的梨汤——”

贵妃轻笑一声：“嗤——宋将军也学后宫小女子这招嘛？”

我脸色一白，我只是想哄哄裴寄，让他高抬贵手。

裴寄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我，叫人将梨汤送给了贵妃。

“既然是宋卿的一片美意，朕就笑纳了，只不过刚喝了贵妃的汤，喝不下了。”冲着贵妃笑了笑：“就劳烦爱妃帮帮朕了。”

这段时间，我都是在偏殿打发时间。

这里的宫人不和我说话，裴寄也没找过我。

我感觉到我的身体越来越糟糕。

我想请一直给我诊治的军医。

被裴寄拒绝了。

听宫人八卦说，裴寄给这次有功的将军都开了庆功宴，却将我软禁在这里。

看来是真的以为我要谋反。

贵妃趁着裴寄去庆功宴的时候，来到偏殿。

看到她来，我规规矩矩的给她行礼。

裴寄让我谨记自己的身份。

贵妃也不让我起来，我就一直跪在那里。

“没想到宋将军这样的巾帼英雄，也来以色侍人啊！”

“将军难道不嫌丢脸吗？你们这样的人不是一向自视甚高吗！”

我低着头，恭敬地问：“不知贵妃娘娘何出此言？微臣被陛下软禁宫中，并无半分不妥之处。还望娘娘明示。”

贵妃冷笑：“还装！现在朝野上下谁还不知，陛下要将你纳入后宫！”

“怎么？还想以从前的那点情分要挟陛下不成！”

我脑子炸了，裴寄要把我纳入后宫！

他怎么可以！

贵妃上前捏住我的下巴，恶狠狠道：“宋惜，你还要脸的话就赶紧请指出宫，别污了你宋家的门楣！”

秦颜都知道的道理，裴寄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甩开她的手，冷声开口：“贵妃娘娘误会了，我是大辽的将军，断不会入宫！”

贵妃笑了一下，带着得逞的眼神看向我。

我猛地看向身后，裴寄。

裴寄没说什么，走上来牵起秦颜的手。

宠溺的说：“朕不是说了这后宫只会有你一人嘛，怎么大冷天的又到这儿来了。”

说着叫人拿来狐裘陪在贵妃身上。

走的时候凉凉的吩咐道：“看来上次罚跪没让宋将军长记性，这次就再跪三个时辰吧。”

我直挺挺的跪在廊道上。

“将军，时辰到了。”小宫女上前提醒我。

我动了动眼皮，才反应过来。

“劳驾，扶我一把。”

小宫女红了眼眶，气不过：“陛下怎么这样，这样作践您。”

我苦笑：“慎言。”

小宫女帮我抖去落在身上的雪，把我扶到了屋内。

睡梦中，觉得很冷，模糊间听到一阵惊慌的声音：“宋将军发烧了，快去叫皇上。”


第一章 软禁

在大漠的第五年，我率领军队终于把侵犯边境多年的匈奴打出了大辽。

皇上却将我软禁在宫中，连庆功宴都没给我办。

他让我跪在风口反省，却不知我命不久矣。

半年后我终于要死了，他慌了。

......

“将军，百姓都想见见您，您要见吗？”马车边的副将问我。

马车里暖烘烘的，放了取暖的小炉子，厚厚的披风盖在身上，手里拿着暖手袋。

我有些费力的起来，掀开帘子。

外面的朔风扑面而来。

我压下喉咙的痒意，让百姓们赶紧回家，这天太冷了。

生病了就不值当了。

皇宫内。

裴寄批着奏折，见我来了才起身。

“惜惜，你终于回来了。”

我轻轻笑了一下：“嗯，这次与匈奴签订了五十年的和平条约，皇上可以安心了。”

裴寄眼里有些试探，嘴上说的还是好听的话：“我就知道，惜惜一定不会叫朕失望！”

话锋一转，说出了他真正想问的话：“惜惜，听说匈奴王子与你签的条约？”

我不明所以：“嗯。”

“你可知与你签订条约的匈奴王子，曾是你父亲的门生。”

裴寄深深的望着我。

我急忙跪下：“请皇上明察，我宋家绝无二心。”

裴寄连忙把我扶起来：“朕只是问问你，没别的意思。”

“再说你是功臣，我怎么敢对宋家怎么样。”

我心下一紧：“请皇上明察。”

裴寄最后寻了个由头把我软禁在了后宫，在他寝殿的偏殿。

我寝食难安，怕裴寄对宋家下手。

从前裴寄还是皇子时，父亲就不看好我和裴寄。

可我当时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甚至不顾父母亲反对，毅然去了大漠，为裴寄助力。

以我和裴寄的感情，他万不会对宋家下手。

可那天的谈话，却让我产生了怀疑。

我突然就悟到了父亲对我说的那句话：兔死狗烹。

裴寄终于来看我了。

“放我走！”我赶紧说出我的诉求：“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的谣言，让我走，我去查。”

裴寄复杂的看着我。

良久才开口：“宋惜，这次为什么签的这么容易？”

我震惊的看着他，容易？他怎么说得出的！

“你怀疑我？”

裴寄突然拔高了声音：“我是君！你是臣！你怎敢直呼朕！”

我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里有多痛。

从前裴寄从不会这样冷漠的看着我，也不会一心想要了我家的命。

“微臣冒犯，请皇上责罚。”

“只是匈奴王子是家父门生一事，确有疑点，求皇上放微臣去查！”

裴寄大概没想到我真的跪了他，想扶我起来，又拉不下脸面。

冷声道：“这件事朕已经交给秦中承去办了。”

秦中承是贵妃的父亲，而且秦家与宋家向来不对付。

裴寄却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

我急忙扯住裴寄的裤腿，哀求道：“皇上，秦家与宋家向来不和......”

“这是朕的定夺，休要再说！”

裴寄抬腿就要走，我喊道：“裴寄——”

“来人，宋将军对上不敬，罚她在这里跪两个时辰。”裴寄冷冰冰的话，兜头浇在我身上。

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