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淡然看着演技拙劣的晕倒戏码。
沈季泽是真看不出来？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盲目到眼瞎耳聋？
“妈妈，你快让开！”沈媛焦急去推挡在门口的明熙。
沈季泽横抱着‘晕倒’的明霜不由分说朝里边走。
明熙挡在门口不动，态度冷淡：“这是我家！”
“明熙！她晕倒了！”
沈季泽看向明熙的眼神，覆上一层寒冰：“是因为你！”
沈媛急的小拳头砸在明熙肚子上：“妈妈你快让开，霜霜阿姨现在需要躺下！”
她现在满心都是晕倒虚弱不堪的霜霜阿姨。
明熙垂眸看着她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女儿，本应该拥抱着她撒娇的小手臂，反向挥刀，刺的她鲜血淋漓。
明熙忽然笑了。
漂亮璀璨的眸底一片悲凉。
“她就是死了也和我没关系。”
沈媛瞪大眼，眼里明晃晃的震惊，下意识的话堪比刀锋一般的锋利：“妈妈，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沈季泽也被明熙话中的冷血给震惊到了。
随即俊脸寒意弥漫：“你别忘了，五年前是你的任性让她差点没命。”
提醒明熙，她现在能安安稳稳坐在沈家少夫人的位置上，靠的是他。
明霜是明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
从小到大没受过任何委屈。
唯一一次低头就是五年前回国和他道歉，不该一时生气提分手。
恰巧明熙当时已经怀孕，逼着他结婚。
为了让爷爷去世前不留遗憾，他同意了。
是明熙当时的无理取闹造成了车祸。
让明霜差点没命。
现在明霜身体常年虚弱，根源就是那次车祸。
明家的小公主差点死了，当初要不是他拦着，明熙早就被明家人给送到监狱，老死狱中。
虽然对这对父女不抱任何期待了，可听到两人锥心的话，明熙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疼了一下。
“沈季泽，五年前车祸发生的一切你最清楚。”明熙抬起眼，声音没有半分起伏：“是我救了你，可你抛下我带明霜走了。”
沈季泽拧眉，冷声：“所以你就因为当年的事记恨了这么多年？甚至想要她死？”
明熙笑了，气笑的。
推开朝她挥舞着手臂的沈媛，“啪——”
房门关上。
沈季泽抱着明霜连忙后退半步，才避免被门拍断鼻梁的下场。
俊脸黑云般阴沉。
沈媛还处在明熙把她推开的震惊中：“妈妈她......推我？”
妈妈以前从来不会推开她。
当然，她也不会主动去靠近妈妈。
她喜欢的是霜霜阿姨香香的怀抱，不是妈妈永远都散发着药味的怀抱。
可妈妈怎么能推开她？
不怕让她受伤吗？
.......
沈季泽阴沉着脸回到浅月湾。
提前到的医生给明霜做了检查。
“沈总，明小姐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虚弱，好好在家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装晕的人自然是没病的。
沈季泽放了心，让张婶照顾好明霜。
张婶：“.......好的。”
就怕这位醒来不满意她照顾，要换人。
想起什么，张婶跟着沈季泽走出房间。
“先生，我昨天打扫卫生看到您书房门口地上有份文件，我帮您收起来了，您等一下，我去给您拿。”
沈季泽拿到文件的瞬间，忽然想起明熙说留了离婚协议。
蓦地嗤笑一声，胆子确实大了很多。
回到书房，随意丢在一边。
他从不认为明熙会真的离婚。
离了他，她根本活不下去。
处理完今天推迟的工作，沈季泽揉了揉眉心，下意识伸手去拿水杯。
手一顿，沈季泽眸色微暗，俊脸沉下来。
以往他要是在家处理工作，明熙总会悄无声息进来，放一杯温水在他手边。
目光扫过随意丢在一旁的文件，沈季泽伸手拿过来。
说是离婚协议，指不定是她换了一个吸引他注意的法子。
这次闹得太大，拉不下面子，手写的道歉信？
沈季泽暗沉的脸色缓和了些。
就知道她会低头。
打开文件袋，看到‘离婚协议’几个大字，沈季泽嘴角浅淡的弧度绷紧。
片刻，他轻嗤。
直接连同文件袋丢进垃圾桶。
他知道明熙有多爱他，多离不开他，绝对不可能离婚。
肯定是要他低头去哄她。
让他哄她，她算什么东西！
书房门外的明霜目睹沈季泽把离婚协议丢进垃圾桶，眼底的妒火几乎把她吞噬。
她不允许沈季泽的心中有除她任何一个女人的存在！
明熙那个贱人更不行！
明霜眼底闪过阴冷笑意。
——
明熙和金宝约了晚饭，金宝要拉着明熙去见世面。
会所里十八个男模是金宝精挑细选的，刚到会所门口，明熙接到沈媛的电话。
电话里沈媛的声音细细小小，哭腔哽咽：“妈妈，我生病好难受，你回来好不好？”
到底是从身上掉下来的肉，明熙心软了。


今天是女儿的生日。
明熙拎着亲手制作的生日蛋糕，脚步轻盈地朝家里走去。
临开门前，她小心翼翼摸了摸衬衫口袋的护身符，笑着推开了门。
刚走进玄关，就听到女儿稚嫩的声音传来：
“霜霜阿姨，这是我亲自去青山寺求的护身符，送给你。”
明熙笑容凝固，只觉得放护身符的心口处，像被一盆冷水泼过，刺骨得冷。
想到昨晚在女儿房间抽屉里看到的护身符，以为是母女心有灵犀。
没想到......
明霜惊喜不已，把沈媛抱进怀里，亲她的脸颊。
“谢谢媛媛，可今天是你的生日，怎么想起来给我送礼物？”
沈媛亲昵依赖在明霜怀里：“霜霜阿姨生日的时候我和爷爷奶奶去国外了，这是补的生日礼物。我听妈妈说青山寺的护身符很灵验，而且每天只发三个哦。”
邀功似的眨巴着眼：“本来想让妈妈帮我去求的，又想到是送给霜霜阿姨，让妈妈帮忙诚意不够，我早上五点就起床去了。”
她没说，她跪了上百个台阶，膝盖都破皮了，才求来最后一个。
让霜霜阿姨知道，肯定会心疼的。
“霜霜阿姨，我希望你永远都身体健康~”
明霜感动的红了眼眶，抱着沈媛不松手。
沈媛飞快看了眼沈季泽：“这也是爸爸的愿望。”
客厅在坐的都是沈季泽和明霜的朋友，对两人的感情一清二楚，调侃的明霜脸都红了。
所有人都记得明霜的生日，却没人记得她和明霜是同一天生日。
明熙三岁走丢，十八岁考上燕大，才被明家认回。明、沈两家的婚约也因明霜和沈季泽分手，落在了她头上。
她满心欢喜地嫁给了沈季泽，为他生儿育女。
可她的生日从来没人记得。
客厅里的人起哄：
“媛媛，那你今年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沈媛从明霜怀里站出来，在蛋糕塔前闭上眼，双手合十：“我希望霜霜阿姨做我妈妈。”
声音稚嫩清澈，周围安静了一瞬。
明霜眼底的笑意都要压不出了，余光扫见门口一抹裙角，温柔蹲下身：“媛媛这么说会让妈妈伤心的。”
“我就喜欢霜霜阿姨，我需要的是温柔漂亮的妈妈，不是保姆。”
明熙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浑身血液一寸寸变冷。
女儿的性子从小就冷淡，和沈季泽如出一辙的淡漠。
她和女儿连拥抱都很少。
她调侃女儿是高冷小仙女，还被女儿嫌弃了。
可现在亲眼看到女儿是怎么在明霜怀里撒娇依赖。
亲眼看到沈季泽看明霜眼神藏不住的温柔爱意，对女儿无理的生日愿望仿若未闻。
他们才更像一家人吧。
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像是被刀剜了一样，空荡荡的疼。
五年前她孕晚期遇到连环车祸，眼睁睁看着丈夫沈季泽抱起明霜，焦急冲向医院，把她一个早产的人丢在大马路上。
最后还是好心人把她送到医院。
五年后，她冒死生下的孩子，说想要明霜当她的妈妈。
明熙捏紧了手里的护身符，她早该清醒的。
推开门走进去。
一室寂静。
“你怎么回来了？”
沈季泽皱眉，声音冷淡问她。
多好笑。
她女儿的生日她不能回来？
这里不是她的家？
但现在看起来，确实不是。
明熙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看向靠在明霜怀里的沈媛。
“媛媛，你还记得妈妈生日是哪一天吗？”
沈媛仰起头，迷茫眨了眨眼：“不知道。”
诚实的让明熙心如刀割。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没说话，眼神却很不屑。
自取其辱。
沈季泽似是想到了什么，淡声：“今天是媛媛的生日。”
提醒她不要破坏气氛。
明熙心骤然揪成一团。
她想问，五年前那场车祸真是她的错吗？
想问，她生完女儿植物人躺在床上两年，真的是她罪有应得？
想问，结婚这么多年，他到底有没有一点把她当做妻子？
这么多年，她习惯了他的冷漠疏离、不耐烦。
换做之前，她肯定不在意。
可今天，胸口像是要炸开。
紧握着护身符的手在颤抖，良久，她看向躲在明霜怀里的女儿。
“媛媛，你想换一个妈妈，我成全你。”
转身看向沈季泽：“我们离婚，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姐姐，你误会了，童言无......”
“你又在闹什么？！”
明霜装模作样的解释和沈季泽的冷斥同时响起。
“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沈媛不满嘟起嘴，“是你没赶上，我才用了霜霜阿姨做的蛋糕。”
沈媛以为明熙是在意她用明霜的蛋糕吹蜡烛许愿。
满脸不耐：“你别闹了，是你说有事要出去，我们才没等的。”
真搞不懂妈妈怎么那么喜欢斤斤计较。
从乡下回来这么多年了，比不上霜霜阿姨半点。
“妈妈你怎么什么事都要斤斤计较，能不能改改你的小家子气，学学霜霜阿姨的温柔大方。”
明熙心口撕扯的疼。
这就是她拼死生下来的女儿？
明霜眼底闪过冷笑。
还是一如既往的蠢，妄想和她相提并论。
明熙咽下喉间的腥甜：“改不了，也学不会。”
上楼收拾行李。
这个家，老公、女儿她都不要了。
“明熙!”沈季泽冷声叫住她，清冷俊逸的面容上冰冷骇人：“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胡闹？
明熙冷笑。
他这么想那就是吧。
走到二楼，楼下传来女儿抱怨的声音。
“都怪妈妈，她出去了干嘛要回来？”
“我的生日有爸爸和霜霜阿姨就够了，她一回来就把我的生日宴会给毁了，真讨厌。”
“媛媛。”明霜善解人意安慰她：“不可以这么说哦，你妈妈也是想回来给你过生日嘛。”
“我又不稀罕，她以前给我做的生日蛋糕送的礼物我都丢了，我最喜欢的是霜霜阿姨。”
“.......”
安静不过片刻，楼下又恢复了热闹。
明熙放在扶手上的手紧绷，脸色苍白如纸。
确实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回到房间，拿了证件放进包里，其他什么都没拿。
她的婚礼当初没办成，差点成了丧事。
沈家给的聘礼全都被她那个所谓的亲爸给扣下了。
名其名曰交给他保管。
明熙坐在床边看着手上她辛苦求来的护身符，只觉得讽刺，心里空荡荡的。
把护身符放进包里，准备了一份离婚协议。
她净身出户，只要沈季泽签字就好。
眼前她住了三年却没有半点沈季泽生活痕迹的房间，像是对她无声的嘲笑。
是她太天真，妄想得到沈季泽的真心。
下楼经过客厅，沈季泽冷眼看着没阻止。
明霜眼睛一闪：“阿泽，姐姐这些年没工作也没收入，她出去住哪？”
“都是我不好，让姐姐一气之下和你闹离婚，要不我去给姐姐道歉？”
“不用。”沈季泽笃定：“不过是引人注意的手段，她才舍不得离婚。”
五年前仗着怀孕逼婚的事，还历历在目。


沈季泽满目寒霜。
明熙竟然敢背叛他！
“阿泽，我给你共享位置，你快过来！”
季玖恶意满满：“没想到明熙竟然是这么个货色！她有什么资格和霜霜相提并论！”
沈季泽满脑子都是明熙在别的男人怀里撒娇讨好，胸腔里的怒火能杀人，并不在意季玖对明熙的辱骂。
挂了电话，沈季泽浑身萦绕着低气压走出办公室。
助理刚好走过来：“沈总，等会还有个会要.......”
“推掉！”
助理吓得一激灵：“好的。”
沈季泽在路上，明霜打来电话，说沈媛闹着想要出去吃饭。
沈季泽听出她语气中的疲惫，心疼她身体不好还要照顾孩子。
回到浅月湾接两人出去吃。
沈媛每次和明霜一起出来吃饭就很高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刚发过高烧的样子。
“爸爸，我们去哪吃饭？我想吃一个冰淇淋可以吗？”
妈妈在家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能吃。
也只有霜霜阿姨会偷偷让她吃一点点。
刚才在家，她问过霜霜阿姨，霜霜阿姨说要爸爸同意。
沈季泽有些心不在焉：“好。”
沈媛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明霜见沈季泽的神色不太好，想到季玖给她发的消息，柔声问：“阿泽，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看你精神不太好？”
沈季泽眸色一沉。
“先去一个地方，等会带你们去吃饭。”
沈媛嘟着嘴：“可是我.....”
“没关系的，你的事重要，我和媛媛可以等。”
明霜垂眸温柔看着沈媛。
沈媛揉了揉小肚子，扬声说：“嗯嗯，霜霜阿姨说的对，爸爸的事最重要，我也不是很饿。”
沈季泽欣慰女儿的懂事。
明熙在家时，总是女儿说什么明熙都依着。
女孩是要娇宠，但不能毫无底线纵容。
这一点明霜做的就很好。
明霜看到沈季泽对她肯定的眼神，柔柔弯了弯嘴角，看沈媛的眼神越发温柔。
——
低调的迈巴赫平稳行使在马路上。
霍擎洲从上车就一直在接电话处理工作。
明熙安静坐在一边，心里盘算着她名下的资产够不够付慕律师的律师费。
和沈季泽领证前，宋宁为了防止她和沈季泽离婚分走沈家的钱，逼她签了婚前财产公正相关的协议。
她那个时候本来就不是图沈季泽的钱，没有一点抱怨。
也幸好签了协议，不然就宋宁看她不顺眼的性子，她那点沈家看不到眼里的钱，也会被宋宁故意扣下，让她身无分文。
明熙见霍擎洲打完电话，想咨询一下慕律师律师费的事情。
见霍擎洲拿着手机打字，表情很严肃在处理工作，没打扰。
明熙现在相信他说的没时间去给家里长辈求护身符。
三个人的群里。
慕少恒：你让我打离婚官司？
周时逸：洲，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恒恒的大名叫慕少恒了？律师界的天花板，屈尊降贵打离婚官司，怕是让人怀疑慕家要破产了。
慕少恒：周时逸你个傻狗！我说了多少次！别叫恒恒！！！
周时逸：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恒恒别生气。
慕少恒：.......
推了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眼神能杀人。
霍擎洲：老爷子逼我结婚。
慕少恒：？
周时逸：两者有什么关系？
霍擎洲：我能不能娶到老婆，就看你帮不帮忙。
慕少恒：？！！
周时逸从沙滩椅上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你的白月光要离婚了？
慕少恒：帮！
放下手里的咖啡，让助理订最近一班回国的机票。
霍擎洲扬了扬唇，收起手机。
侧眸看向明熙，发现她纤长的睫毛忽闪个不停，昏昏欲睡。
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肆意。
忽然，肩膀一沉，霍擎洲身上肌肉都紧绷了。
近在咫尺的幽香气息让霍擎洲意识有些发沉，放在腿上的手掌紧攥，身体不着痕迹朝明熙倾斜。
司机无意间扫了眼后视镜，方向盘差点握不住。
坐在车里的人是霍总吗？
能留在霍擎洲身边的人，多精明呀。
放缓了车速，还贴心升起了前后车厢的挡板。
挡板升起的瞬间，霍擎洲的耳朵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明熙睁开眼，车子已经停下来。
霍擎洲正面容冷肃看文件，漆黑深邃的眼眸侧过去：“醒了。”
明熙一阵尴尬：“不好意思，我昨晚没睡好，太困了。”
怎么能在人家车里睡着呢？
“刚到。”霍擎洲看了眼手里的文件，嗓音低冽温和：“这里是孤儿院，让司机先带你进去见小五，我马上就好。”
沈家和周家的项目，收尾还需要一段时间，明熙不想等。
他也不想再等。
那就让沈家在燕京的地位再上一步，明家为了明霜必然不会无动于衷。
手上的项目就是专门给沈家定制的。
停车场在孤儿院隔壁，距离门口有一百米的距离。
明熙和司机刚走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激动又恶意的声音。
“阿泽，你看我没骗你吧！明熙竟然不守妇道不知廉耻到这种地步，来孤儿院和野男人约会！”


霍擎洲低头看着坐在公园长凳上的明熙，漆黑的瞳眸幽沉深邃。
她不记得他！
一点都不记得！
矜贵成熟的男人身上，上位者气场极为厚重，不经意散发的压迫感让明熙意识到他不是普通人。
警惕提防的神色让霍擎洲嘴角紧抿。
黑眸沉沉凝视她片刻，眼底墨色散开，不紧不慢摸索着手上明黄色的护身符。
明熙余光扫见，猛地站起身，紧盯着护身符：“护身符怎么会在你手中？”
“小五在哪？”
情急之下明熙上前半步，两人相对而立，距离只有咫尺。
霍擎洲垂眸凝着她精致绝艳的面容，锋利喉结滚动，指尖蜷缩。
眸底情绪一闪而逝，淡淡瞧着她：“真不记得了？”
明熙：“？”
他谁啊？
她见过？
霍擎洲舌尖抵了下后牙槽。
行，那就重新认识。
“我是金宝的堂哥。”
“金宝有堂哥？”
金家百年独苗，直到金宝这一辈，有两个哥哥。
金家上下都认为金宝是福星，万千宠爱集一身，是金家的宝贝疙瘩。
哪冒出来的堂哥？
“有。”
霍擎洲眼角扫向当木桩子的周正。
周正一个激灵，转身拿出手机安排。
霍总说是，那就必须是。
金家巴不得有这门亲戚呢。
明熙将信将疑：“我给小五的护身符为什么在你手上？”
“她没钱吃饭，我给她钱，作为回报她给了我这个。”
明熙眼神狐疑，他看起来不太像是个有善心的人。
心里到底是有失落的。
小五太像以前的她了。
小时候要不是爷爷捡到她把她养大，明家去哪找个和沈家维系关系的棋子。
可悲的是，当初她心甘情愿当那颗棋子。
霍擎洲视线落到明熙失落的脸上，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低冽嗓音温和了些：“我晚会还有个会要开，明天带你去找她。”
“嗯？”
明熙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很熟吗？
“你和金宝是朋友，我见过你，听她提起过你。”
霍擎洲说的一本正经。
明熙还是有点怀疑。
“你叫什么？”
霍擎洲唇角微不可察扬起一丝弧度，嗓音低沉好听：“霍擎洲。”
有点耳熟，不认识。
不过，只要和金宝确认一下就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下一秒，手机嗡嗡响了两声。
金宝发来的微信消息。
熙熙，你别难过，沈季泽那个眼瞎的狗东西，谁家女儿生日让小三大张旗鼓上门的，渣男！不要脸！
你等着，我去弄死那对渣男死绿茶给你出气！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哦对了，我早上才知道你昨晚上没回浅月湾，肯定是去景和路的房子了吧。我有让人定期去打扫，也不用担心沈季泽那个狗东西去骚扰你，我让我表哥去保护你，我表哥可厉害了！
明熙知道她风风火火的性子，怕她在沈季泽跟前吃亏。
我要和沈季泽离婚了，离婚协议都给他了，你不用去找他们，脏了你的手。
转移了话题，明熙也忘了问，她一向嫌打字发消息麻烦，今天怎么不打电话了。
金宝激动的打滚：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宝，你脑子里的水终于倒干净了！我就说沈季泽那坨牛粪配不上你这朵海棠花！
一个大男人跟巨婴一样让你照顾这么多年！他也好意思！他怎么不叫你妈！
你做得对！离婚！姐妹给你找十个八个帅哥男模！带你去看花花世界！洗洗你那被屎糊了的眼！
被屎糊了眼的明熙：“.......”
骂得真脏。
说的没错。
深呼口气，收起手机，眉眼弯了弯朝霍擎洲道谢：“麻烦您过来一趟，我不用保护，多谢。”
还您上了？
金家那个炮仗怎么和明熙说的？
无温的视线扫向周正。
周正脊背一紧，摇头。
怎么和明熙小姐解释霍总和金家的关系，以金钱的脑子，不用他交代吧。
“我送你回去。”
明熙婉拒：“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危险，还是不要过多接触的好。
霍擎洲低眸朝她看了一眼，眸色幽深了几分：“你要离婚？”
明熙：“是。”
她用七年去暖化沈季泽的心，曾经或许有暖化的迹象，但终究抵不过他的白月光。
这么多年她也累了。
沈季泽喜欢明霜，女儿也喜欢明霜，她成全了。
五年前车祸替沈季泽挡的那一下，就算回报她小时候在安城被欺负，他保护她的恩情。
霍擎洲打开微信，页面是添加好友二维码。
明熙：？
“沈季泽从周家争取的那个项目，正在收尾阶段，项目完成沈氏整体的发展会上一个台阶，他不会允许有负面影响发生。”
明熙对沈季泽公司的事向来不干涉，并不清楚。
但她一直都是聪明的，一点即通：“你能帮我？”
在沈季泽心中，就算是明霜也比不上沈家的利益。
沈季泽不同意离婚，她就算打官司也没用。
霍擎洲勾唇：“我认识恒洲律所的慕少恒，我想你应该需要。”
明熙知道这个人，之前无意间听沈季泽说过。
好像小时候关系还不错，就算后来沈家不如从前了，关系也没有受到影响，但不知道为何，好像是她来燕京上大学那年忽然就不联系了。
慕少恒虽然是个律师，可慕家是顶级世家，政商都有人那种。
沈季泽被踢出那个圈子，沈家也受到了影响。
要不然联姻还真看不上明家。
明熙加上微信：“谢谢您。”
后知后觉，她应该加慕律师的微信吧。
正要问，就见霍擎洲冷峻的脸板着。
这是，不高兴?
“上车，我送你。”
有求于人，再拒绝就矫情了。
车子朝景和路驶去。
公园角落有一大簇牡丹，瘦小的身影藏在后边。
黑亮的眼睛闪过落寞。
她没有守信用，也没有守住护身符。
不舍收回视线，拿着破碗去乞讨。
“姐姐.......”
“一边儿去，脏不脏啊，靠这么近，空气都被污染了！”
“小小年纪不上学，出来乞讨丢不丢人！走开走开！”
“这年头乞丐都能进二环了，没人管吗？”
小五低下头，枯黄的头发遮住麻木的双眼，继续朝前走。
浅月湾。
沈媛早上起床晚了，这会正在发脾气。
明霜给她请了假，没去学校。
“都怪妈妈，她要是在家我肯定能起床的。”
“她为什么还不回来给我做早餐？！”
“我不要吃这个！难吃死了！”
沈媛丢了勺子，委屈的掉眼泪。
“爸爸，妈妈是不是真的不回来了？”
“霜霜阿姨都受伤了，妈妈不回来，谁来照顾？”
她是真的很喜欢霜霜阿姨，妈妈怎么那么小气？
再说了，霜霜阿姨受伤还不是因为妈妈没有认真打扫卫生。
妈妈应该回来道歉的。
沈季泽周身寒意渗人。
明熙电话打不通，让专业的人定位都找不到，她什么时候这么有能耐了？
明霜唇角微勾，柔声哄着沈媛。
这时，季玖打来电话。
“阿泽，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了谁吗？明熙！你家那个老妈子！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你找了她一上午，她不管媛媛，也不回去照顾霜霜！她这是去给你戴绿帽子了？”


晚上九点，来参加宴会的人陆续离开。
沈媛困的直打瞌睡。
以往明熙在家，这个点已经睡觉了。
沈季泽让张婶带沈媛回房间。
明霜站出来：“姐姐不在，我去给媛媛洗漱吧。”
沈媛费力睁着眼，抱着明霜不松手，嘟嘟囔囔：“我不要和妈妈睡，我要和霜霜阿姨睡，还有爸爸。”
其他人都走了，留下南浔和季玖。
两人是和沈季泽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对他和明霜以前的事一清二楚。
季玖揶揄道：“呦，这都睡一起了？”
眼睛斜着瞟向沈季泽。
沈季泽：“别胡说。”
季玖胳膊撞了撞南浔，学着沈季泽的强调：“别胡说~”
明霜闹了个大红脸：“没有的事。”
季玖又调侃了两句，被南浔打断了：“阿泽，明熙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些年偶尔也会看到明熙和阿泽闹脾气，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
“你就放心吧。”
季玖一手拿着苹果啃，一手搭在南浔肩上：“她哪次和阿泽闹，不是在酒店住一晚，第二天乖乖回来？阿泽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可.......”
“说不定现在正后悔呢，要我说，阿泽你就停了她的卡，晚上没地方住自然就乖乖回来了。”
南浔说：“明熙没工作没收入，停卡是不是有点过了？”
“好了好了，多好的日子提那么丧气的人干什么！”季玖勾着南浔的脖子熟门熟路朝浅月湾酒窖走。
“阿泽，快点啊。”
还给沈季泽和明霜留私人空间。
沈季泽眉间的寒气散了许多。
虽然知道明天早上明熙会乖乖回来做好早餐讨好他，但也确实要给她点教训，胆子大的都敢提离婚了。
打电话给助理，停了明熙的卡。
明霜垂下的眼眸笑意掠过。
这么多年，明熙还是这么蠢。
......
明熙孤身一人游走在夜色中，看着繁华的燕京夜景，汹涌的孤寂感笼罩全身。
蹲在路边角落，眼神空洞。
脑海里关于五年前车祸的情景缓缓浮现。
“小熙，明霜今天出国再也不回来了，我必须过去一趟！”
“你听话好不好？把她送到机场，我立刻回来！”
“明熙！你不要无理取闹！”
“明霜是你妹妹，你能不能大度一点？不要这么自私！”
“不过是场婚礼，要不是你怀孕，我根本不会答应！”
“你要再胡闹，婚礼取消！”
“停车！”
忽然对面一辆失控的卡车撞过来，女孩绝美含泪的脸上闪现惊恐。
“阿泽，小心——”
女孩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尖锐的玻璃碎片刺进了脖子上的大动脉。
“明霜，别过来——”
她保护了他。
沈季泽却在最后关头保护了来找他的明霜，丢下了怀孕受伤的她。
她昏迷了两年醒来，所有人都是指责是她的错。
要不是她奉子逼婚，也不会发生惨祸。
她记得当时沈季泽看她的眼神冷漠极了。
到现在那股穿心的痛意还残留在胸腔里。
捂不热的石头，不悟了。
明熙深呼口气睁开眼，微愣。
头发枯黄瘦瘦小小的女孩怯生生拿着一包干净的纸巾站在她不远处，看起来像是在纠结要不要上前。
见明熙忽然睁开眼，女孩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连忙低下头。
生怕从明熙的眼中看到那些她早就麻木的嫌弃厌恶。
她只是看到漂亮的大姐姐哭了。
明熙看到她破烂的衣服和伤痕遍布赤果的脚，也看到了女孩内心的善良和温柔。
擦了擦眼角，笑着朝她招手。
女孩犹豫片刻，小心翼翼上前。
没敢靠近，在明熙一米远的距离停下。
“这个是给我的吗？”明熙指了指她手中粉色包装的纸巾。
女孩迟缓点点头。
低着头，很局促。
她是一个乞丐，没人愿意靠近她，发善心丢给她钱的人也不会接受她的好意。
正准备走，听到大姐姐温柔的声音：“我拿这个和你换，好吗？”
女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东西。
明熙拉起她伤痕累累的手，把求来的护身符放在女孩手中。
“这是护身符，她会保你平安。”
然后拿走了女孩手中的纸巾。
任何一份善意都值得认真对待。
女孩缓缓抬起头，麻木空洞的一双眼似是因为夜晚亮起的路灯多了些光彩，也或许是因为得到了从未得到的祝福。
握紧手中的护身符，抿了抿嘴角，从破洞的裤子口袋掏出来一颗糖。
明熙微愣了一下。
女孩小声说：“甜的，不脏。”
这是今天一个好心人给她的，没舍得吃。
看着小女孩把不舍得吃的糖双手递给她一个陌生人，忽然想到女儿双手把亲自求来的护身符送给明霜。
蓦地，眼眶一阵滚烫，眼泪盈眶。
明细接过糖，含泪笑得温柔：“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五。”
“我叫明熙。”
明熙看到她放在不远处地上的空荡荡的破碗，心里一揪，莫名的闷疼，温声问：“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女主抿着嘴角摇头。
明熙身上没有现金，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取款机。
“你明天还来这里吗？”
看出女孩有很强的警惕心，明熙没有强求。
女孩迟疑了片刻，轻轻点点头。
转身离开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她莫名想要靠近的大姐姐并不嫌弃她。
.......
和沈季泽领证前她在景和路买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两居室。
本来想结婚后告诉沈季泽，算是她的嫁妆。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就把这件事忘了。
现在成了她的落脚地。
指纹解锁打开门，温馨的色调和沈季泽别墅冷硬的黑白灰格调大相径庭。
房子很干净，应该是金宝有让人来定期打扫。
知道这个房子的，除了自己就是唯一的好朋友金宝了。
累了一天，简单洗漱躺上床，意料之外的好眠。
......
景和路绿荫下，一辆黑色劳斯劳斯幻影和黑夜融为一体，宛若潜伏在黑暗中蓄势待发的猛兽。
后车窗降下，一张浓烈英挺的五官暴露在夜色中。
繁华的夜景都不及他三分绝色。
助理周正在汇报沈家别墅发生的事。
说完，车厢后座温度降至冰点。
为了一个心机绿茶让妻子受委屈，沈季泽真以为沈家这几年发展这么快是他自己能力超群？
观察着老板的神色，继续说：“刚才关心明熙小姐的小女孩让人查了，背景简单，就是乞讨为生的小乞丐，我已经让人去找适合收养她的家庭了。”
那小女孩也是幸运，一次善意换来一生安稳无忧。
“还有一件事.......”
周正抬眼看去，触及到压迫感极强的眼神，忙道：“明熙小姐和沈季泽提了离婚，还留下了离婚协议书。”
内部消息，千真万确。
双手递过去一个明黄色的东西：“这是从小女孩那拿回来的。”
还不愿意给呢。
良久，周正听到似无力的呢喃：“她舍得吗？”
就算不在意沈季泽，那孩子呢？
霍擎洲长睫低垂，指尖在护身符上贪恋摩挲，漆黑深邃瞳仁深邃，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三年了，她终于对沈季泽失望了。
她要离婚，沈季泽未必会同意。
他，得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