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我惶恐：“奴，奴婢叫洛璃，是风月阁花妈妈取的名。”

常嬷嬷也带着慌乱，“你说实话，否则我今天非得打烂你的嘴不可。”

我如实回答：“奴婢被卖进风月阁起就叫洛璃，嬷嬷不信可派人去查，奴婢不敢有半句假话。”

长公主看了我半晌，想从我的脸上找出曾经熟悉的模样，可什么都没有。

“滚下去!”常嬷嬷上前踢了我一脚，“记住，公主府的规矩，每日辰时到长公主面前跪着请安，爬都得爬过来。

要是耽误了时辰，有你受的！”

我乖巧的点头退下，长公主不会信这样的巧合，一定会派人去风月阁查。

我没什么好怕的，鲛人梨落和风月阁洛璃本就没有半分关系，只不过同样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当初我惨死，只剩凌乱的骨骸被扔到乱葬岗。

运送骨骸的马车出城时遇上和情郎私奔被抓回来的洛璃，她被打得半死。

再醒过来，我就成了她，成了风月阁失去记忆的洛璃。

好在我的性子和洛璃相似，花妈妈只当我是被打乖了，从没怀疑过我。

长公主派再多人去，哪怕是把风月阁翻个底朝天也查不出什么。

最多对那看后门的小厮言行逼供，得知驸马爷早在半年前就买通风月阁小厮留宿我房中罢了。

我说是真心爱他，不想他为难，与长公主生嫌隙，才偷偷与他幽会，哄着哄着他便信了。

被花妈妈逼着侍奉丞相不过是个说辞，他就真的把我接回府中。

公主府和丞相不和早就人尽皆知，前些时日他在床榻间没少说朝廷的事，不是说给我听，但却当着我的面。

他害怕我真的会进丞相府，也舍不得这具身子。

“在想什么？”


长公主看似容下了我，实则是警告我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我温顺地跪下磕头谢恩，她冷哼一声，满意地离开了。

后半夜，秦州来了我房里。

士农工商，他只不过是靠讨得先皇欢心才有今日的权贵。

好不容易哄得长公主不生气，他不敢再节外生枝，连偷吃都只能趁着夜色来。

风月阁教的本事很合他心意，又许是长公主有孕后他近不得身，府中又无其他美人，折腾了大半宿他才餍足地抱着我。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尤其是眼睛，和她一样透亮，像搅着月光的湖水。”

我垂下眼眸，这是当年他向我示爱时说的话，说我的眼睛独一无二。

他出海捕鱼受了重伤，我哭肿了双眼用鲛珠给他疗伤。

他醒来后心疼地抱着我，说宁愿去死也不愿这双眼睛为了他被摧残成这样。

可后来也是他亲手剜了我的双眼。

我从回忆里脱身，双手缠上他的胸膛，开口才发现嗓子沙哑得厉害。

“大人如此怀念，想比那位故人也十分重要吧，她现下在何处？”

秦州的脸色突然变得扭曲，“哼，有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个命不好的东西罢了，不该问的别多问。”

他又欺身而上，脸埋进我的脖颈，看不见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的眼神。

长公主一早便差人来叫我，她虽对昨夜之事毫不知情，但也要杜绝那万分之一的存在。

“自己喝下去还是我让人灌下去？”

我跪在地上，老老实实接过碗，转到缺口处一饮而尽。

一旁的嬷嬷从我嘴边拿回碗，拉扯间嘴角就被缺口划破，腥甜味快速在口中弥漫。

长公主满意的笑了。

“还真是个聪明的可人儿。”

“说，是如何勾得驸马爷重金为你赎身的？”


鲛人织的龙纱千金难求，我让凡人夫君从落魄渔夫成为南朝第一富商。

后来他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把我的血献给寻求长生秘术的皇上。

皇上龙颜大悦将长公主下嫁于他，富商成了驸马。

大婚第二日皇帝意外驾崩，长公主命人将我捆到前厅问罪。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我被活活煮死熬成人鱼膏给皇帝点长明灯。

两人在屋内颠倒凤鸾，油灯整晚不灭。

没人会想到，有一天长公主会亲眼看着驸马被凌迟，颤抖着跪在血泊里求我绕她一命。

……看见秦州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来了。

花妈妈见我终于想通，特意安排了三个侍女来为我梳洗打扮。

我坐在铜镜前勾起一缕发在指尖缠绕着，红唇微启，媚眼弯成半玄月，媚态十足，勾得人魂魄虚浮。

秦州的反应便是如此，从见我第一眼到带我回府上，眼睛就没离开过。

驸马爷一掷千金为风月阁头牌赎身的消息传遍皇城的大街小巷，自然也逃不过长公主的耳朵。

她带人闯入秦州的书房，带着让人望而却步的威严。

“果真是个貌美的女子，连本公主都逊色三分，难怪驸马不顾公主府的颜面也要大张旗鼓将人带回来。”

秦州连忙把我推开，整理好衣襟上前讨好地扶公主坐下。

“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身份低贱的青楼女子，哪能跟公主相提并论。”

“如今皇帝对公主府多有防备，微臣不得不出此下策，这也是荣王的意思。”

“公主放心，微臣在先皇跟前承诺过绝不纳妾，若做不到便天打雷劈……”长公主急忙捂着他的嘴，娇嗔地说到：“信你便是，发那毒誓做什么，别吓着肚子里的孩儿。”

两人没把我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人，能想起什么风浪呢。

长公主被哄好，眉眼间都是喜悦，看向我时转为轻蔑。

“既然如此你就在府里住下吧，本宫怀着身孕多有不便，你就好好伺候驸马。”

“你记住，伺候好了，本宫，重，重，有赏！”


我颤抖着跪在地上，“回长公主，驸马爷昨日说……别拿那些话来糊弄本宫!”她身边的丫鬟上前拽着我的头发，“长公主问话，你最好如实回答。”

头疼到麻木，我断断续续地说：“奴，奴婢不知，不过，不过是一些烟柳之地惯用的，上不得台面。”

长公主听罢几步上前给了我一巴掌，口中的血腥味更浓。

“本宫就知道，他昨晚不过是装装样子，实际上早就碰过你了。”

“常嬷嬷给本宫扒开她的衣服看看，到底有没有破身子！”

我被两个丫鬟按在地上，常嬷嬷撕开我的衣服。

她是个忠心的奴才，为了替长公主出口恶气，手上的劲十分重，我死死咬着嘴唇还是没忍住痛呼出声。

“贱人，当着众人的面还如此浪荡！”

又是一巴掌。

“回禀长公主，这贱人已不是完璧之身。”

长公主愤恨地踩在我头上，像要把我头骨踩碎。

“本宫就说，用什么法子不好，他非要拿你来毁名声糊弄皇帝，原来是早就尝过了个中滋味。”

她看向我的肚子，眼神像淬了毒。

“想背着我偷偷生孩子要个名分，坐享荣华富贵？”

“呵呵呵，真是下贱胚子，本宫提醒你一句，要耍什么手段有了身孕，吃苦的可是你。”

“常嬷嬷，给她讲讲，煮人肉的味道如何？”

常嬷嬷还没开口旁边的丫鬟就开始干呕，连忙跪倒在地上。

“长公主息怒，奴婢只是，只是想起那个股子味儿就直犯恶心。”

常嬷嬷补充道：“那味道啊，连墙角的老鼠都被熏着了，府里上上下下吐得天昏地暗。”

“啧，老奴还亲眼见到那个场面，空洞洞的眼眶子甚是吓人，不过啊，很快就没了，融成一锅肉糜。”

我头抵在地上，舌尖已经被咬破，额头上全是汗。

长公主以为我是被吓到了，捂着嘴笑得开心。

“别以为进了府就能攀上高枝，这人啊，生来下贱，到死都下贱，就和那梨落一样。”

“哦，对了，本宫还忘了问你的贱名。”

我从地上爬起来拉好被撕坏的衣裳，勉强能蔽体。

“回长公主，奴婢名唤‘洛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