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小说 其他类型 岁岁辞安顾辞安顾婳
岁岁辞安顾辞安顾婳 连载
岁岁辞安顾辞安顾婳 禾禾子吖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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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禾子吖

    男女主角分别是顾辞安顾婳的其他类型小说《岁岁辞安顾辞安顾婳》,由网络作家“禾禾子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榕死了,顾辞安又回到了我身边。他亲手将沈榕的尸首掩埋在山林最深处,自始至终,他同我没有一句话。回城的路上,顾辞安低着头走在前面,我看着他的后脑勺走在后面。这一幕,倒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我也是这样,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直到回了宅院,顾辞安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小婳儿,收拾东西,我们走。”我问他:“走去哪儿?”顾辞安愣了一下,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随后坚定回道:“去南海,去寻蓬莱仙岛,你不是一直想去的吗?”是的,我曾经一直都想去蓬莱仙岛。我没忘记小的时候,爹娘跟我讲的故事。他们说,蓬莱仙岛是这世上最美的地方,与世隔绝,鲜少人在。我一直都想去瞧瞧,和顾辞安一起。想也没想,我答应了顾辞安。我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想去寻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

章节试读

沈榕死了,顾辞安又回到了我身边。他亲手将沈榕的尸首掩埋在山林最深处,自始至终,他同我没有一句话。
回城的路上,顾辞安低着头走在前面,我看着他的后脑勺走在后面。这一幕,倒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我也是这样,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直到回了宅院,顾辞安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小婳儿,收拾东西,我们走。”
我问他:“走去哪儿?”
顾辞安愣了一下,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随后坚定回道:“去南海,去寻蓬莱仙岛,你不是一直想去的吗?”
是的,我曾经一直都想去蓬莱仙岛。我没忘记小的时候,爹娘跟我讲的故事。他们说,蓬莱仙岛是这世上最美的地方,与世隔绝,鲜少人在。
我一直都想去瞧瞧,和顾辞安一起。
想也没想,我答应了顾辞安。
我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想去寻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无非是我杀了公主,他害怕朝廷找到我。
其实我不怕的,我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怕死的小丫头了。
简单收拾了行囊,我将宅院交给了李叔打理。顾辞安拿上了他的剑,我们再一次踏上了居无定所的路途。
南海离京城很远,需要一月的路途。顾辞安赶的很急,就像是有人在后面追似的。我跟着他急促的走了几日,终于在第五日停下了脚步。
“顾辞安,你在怕什么?”
五日的神经紧绷,让顾辞安双眼猩红。他望着我,久久不出声。
“顾辞安,你是不是……病了?”
我不敢说出那个结果,因为我觉得,若是顾辞安真的废了,再也提不起剑,他会有多伤心。
在我的声音下,顾辞安绷着的那根弦终究还是断了,他抱着自己的剑,有些无措。
“小婳儿,哥哥……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顾辞安废了,废在沈榕的手上,也是废在我的手上。
从顾辞安救了沈榕的那一刻,沈榕便爱上了这个强大不羁的男人。她以我做威胁,让顾辞安在她身边做一年的护卫。后来,她又寻来一种卑劣的药,将顾辞安一身的内力禁锢,让他从此无法抬剑。
沈榕说,若是顾辞安愿意娶她,她便将解药给他。
可惜,在顾辞安纠结的这段时日,沈榕急不可耐的找到了我。而我,又果决的将沈榕杀了。
沈榕死了,能救顾辞安的解药也随之消失。
我不后悔杀了沈榕,从始至终,我都觉得沈榕该死。可我心疼顾辞安,他可是最年轻最有天赋的杀手啊。
他是一个剑客,真正爱剑如命的剑客。
“顾辞安,对不起。”
我向他道歉,因为我毁了他的一生。
果然,我就是个灾星,生来克死祖父,后来又克死爹娘。如今,轮到顾辞安了。
顾辞安抱着剑的手紧了紧,他抿着唇,偏头望向远方,“走吧,往前走,总会有办法的。”
是的,我安慰自己,总会有办法的。我有很多钱,有很多人,我一定能找到救顾辞安的办法。
我们继续向南方而去,只是不再那么赶。
第十日的晚上,洛亭舟传信给我,他说找到了顾辞安身上所中的药,但此药无解。并且会一直封闭人的筋脉,让此人往后都无法习武。
我咬牙切齿,沈榕真是该死。
洛亭舟让我不要过于担心,他会让楼中的药师尽快研制出解药。
可我又怎能不担心,且不说解药是否能研制出来,就算研制出来,顾辞安真的还会是从前的顾辞安吗?
我尽量安抚着顾辞安的情绪,描绘着未来我们在蓬莱仙岛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顾辞安的情绪稳定了很多。
一日雨夜,我们借宿在破庙。庙里生着篝火,我和顾辞安依着篝火而坐。
我忍不住道:“顾辞安,你还记得吗?我刚跟着你的时候,便经常如此。那时你总是抓兔子烤给我吃,说要将我养的白白胖胖的。”
顾辞安也想到了从前,他觉得他真的是极其幸运。没遇到我之前,他的生活只有杀人和变强。养了我之后,他才体会到人生百味,真正的有了一颗心。
只是,想到十多年前的那件事,顾辞安的眸色暗淡了。
“小婳儿,你是不是从来没问过我,为何在那日带走了你。”
我的内心忽然开始慌乱,下意识阻止了顾辞安的这个话题,“我不在乎原因,我只知道,他们都不要我,你要我。”
沉默良久的顾辞安笑了,这一笑,似乎有什么东西放下了。
只是这夜,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中闪现的,居然是我十多年都没记起来模样的爹娘。
次日,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破庙,是柳千屿。他说,他去南边探亲,没想到能偶遇我们,真是缘分。
如果真是巧合,那也倒是缘分。
只是顾辞安对柳千屿的敌意很大,他总觉得柳千屿不安好心。我笑了笑,打趣:“柳千屿能不安什么好心?是图我的钱?又或图我的人?”
顾辞安不说话了,因为他也不知道柳千屿图什么,只是觉得他心怀不轨。
杀手的第六感是很强的,顾辞安保留自己的意见。
就这样,三人一起上路,向南边而去。
顾辞安失了内力,脾气越发小孩子气,因为柳千屿的存在,他争风吃醋的事做了不少。
我看在眼里,忍俊不禁。
“顾辞安,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幼稚吗?”
顾辞安不置可否,反而颇为得意,“你是我的妹妹,可不能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拐了去。”
他口中所说的心怀不轨之人,正眨巴着双眼,无奈的看着我。
和顾辞安相比,柳千屿真的沉稳不少。可说到底,柳千屿比顾辞安还要小上三岁。
“柳夫子,顾辞安最近脾气不太好,你多担待。”
我没有指责顾辞安的无理取闹,反而让柳千屿多担待。孰轻孰重,柳千屿这么聪明的人自然懂了。
只是他还是有些不甘,他不想看见我对顾辞安如此好,所以他想拉着我和顾辞安一起沉沦。
在去南海途中的第二十日,柳千屿的不轨之心终于显露。
“顾婳,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顾辞安是杀人凶手,他是杀了你爹娘的凶手。”
柳千屿声嘶力竭,试图拉回面前这个迷途的少女。只可惜,少女一言不发,并不相信。
“柳夫子,你别说笑了,顾辞安怎么可能是杀害我爹娘的凶手呢?我的爹娘,是被我克死的啊,族中之人都知道的。”
柳千屿伸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肩膀,试图拉回我的理智,“顾婳,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一直都知道的,对吗?”
从调查顾辞安开始,柳千屿便早已将顾辞安身边的我查了个干净。他知道我的能力,所以他也猜到我早已知晓当年的真相。只是他生气,为何这么多年,我愿意呆在仇人身边。
“顾婳,离开他吧,我们一起离开他。”
离开顾辞安,我从未想过。 我是顾辞安的妹妹,我们相依为命十年,早已是无法分割的亲人。
顾辞安误杀了我爹娘,我很久很久之前便知道了。但我不敢继续查,仿若只要我没有拿到这个结果,这个结果便不存在。
可如今,残酷的真相被无情的揭开,像是在嘲笑我的懦弱。
柳千屿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我,离开顾辞安这个选择,才是正确的。
可我离开了顾辞安,他会死的。
就像是多年相处形成的心灵感应一般,顾辞安察觉到了不对劲,寻了出来。我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只是见他冷冷的看着柳千屿,双眸含着怒意。
“柳千屿,你到底是谁?”顾辞安不止一次怀疑柳千屿的身份,如今更是坚定不移。
这一次,柳千屿也没有再隐瞒,他忽然就换了一种感觉,不再是文质彬彬的书生,而是满身肃意的江湖客。
“五年前的苏城首富,是我义父。”
我想起那个苏城首富,那时顾辞安杀的众多人之一。我记得苏城首富荒淫无道,死在他手上的少女数不胜数。顾辞安接这个任务时,我记忆尤为深刻,因为那首富在黑白两道都颇有威望。
所以那首富死后,顾辞安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大追杀。最后,是我去烟雨楼砸了全身家当,才将此事摆平。
没想到,柳千屿是那人的义子。原来他接近我,真的是别有用途。
柳千屿说,我和他都是被顾辞安杀了亲人的人,应该站在统一战线。
顾辞安也看着我,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也在等我做一个决定。
看着顾辞安的眼神,我不由的便想到了小时候。一位好心的富商不忍见我小小年纪颠沛流离,与顾辞安商议想要收养我。
那时候,顾辞安嘴上说着尊重我的决定,眼神却带着忐忑的望着我,深怕我说出要离开他的话。
现在的顾辞安,眼神和当初如出一辙。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我的决定。
“我叫顾婳,是顾辞安的顾。现在我是顾辞安的妹妹,以后也会是,一直都会是。”
我看见顾辞安的眸子亮了,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忽然被抱入了怀中,他道:“小婳儿,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我又看向柳千屿,他道双眼满含失望,最终冷声道:“顾婳,你会后悔的。”
柳千屿走了,他终于知道我和他不是一路人。他愤怒,可更多的是对我的失望。
其实他没什么好失望的,我从小就是这样自私的人。爹娘在世时,我自私的向他们索求,逼得他们不得不外出替我买来精美的衣裙。后来,爹娘死了,族中之人皆弃我,若我不跟顾辞安走,我便会死。所以我自私的跟着顾辞安走了,因为我怕死。
在沈榕出现后,顾辞安的变化让我很不安。那也是为何,我一定要杀掉沈榕的原因。我怕沈榕真的抢走顾辞安。
我怕死又贪财,是顾辞安改变了我。我愿意为了顾辞安散尽千金,也因他变得不再怕死。他忧心我是否会抛弃他,我又何尝不是日日惧怕他会抛下我。
毕竟,一个顶级杀手,和一个废物妹妹。怎么看,我都是累赘。
顾辞安为了当初那点愧疚,愿意养着我,我便让那对我来说微不足道的真相埋葬起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顾辞安的爱。
十年的相互扶持和朝夕相处,我和顾辞安,早已离不开彼此。
顾辞安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却是这个世上最在乎我的人。
而我,亦然。
柳千屿揭露的真相,我和顾辞安都很默契的不再提起。我们继续朝南边走着,就好像只要找到了蓬莱仙岛,我们就能开启新生活一样。
终于,在十日后,我们到达了南海境内。温热的海风从林中飘来,我惊喜道:“南海一定在这林子后面,顾辞安,我们到了。”
顾辞安也很开心,只是这笑容在他脸上还没放大,他便变了脸色。
“小婳儿,你先走。”
顾辞安握紧了他的剑,眼神凝视着身后。我知道,朝廷的人来了。
看来,我派去杀柳千屿的人,并没有成功。
我咬着牙,有些不甘心。前面便是咫尺之间的南海,身后却是夺命的刀。若是我和顾辞安的命运止步于此,那一定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眼见朝廷的人马上便要围了上来,而我还不为所动,顾辞安急道:“小婳儿,去找蓬莱仙岛,你先去,哥哥马上便来寻你。”
我清楚的知道,只要我离开,便是与顾辞安的最后一面。想也没想,我一把抓住顾辞安的手,“一起走。”
多年的杀手生涯,让顾辞安极会审时度势,他知道,两个人一定走不远。于是,他很认真的与我商议:“小婳儿,你很聪明的,你知道我们面对的会是什么。你不是在南海安排了接应的人吗?去找他们,来救我。”
很早的时候,我便安排了烟雨楼的人提前来南海接应,我知道他们一定就在这片林子后等着我。可我也知道,若是我不离开,我和顾辞安都是死。
我咬了咬牙,做了决定。
“顾辞安,等着我,不许死。”
在顾辞安充满温柔的目光中,我松开了他的手,拼命的朝林子外跑去。
迎着温热的海风,我的脚步越发快速,也越发紊乱。终于,我摔倒在这凹凸不平的土地上,膝盖磕破流了好多血。
忽略腿上的疼痛,我的脑子里只有在与朝廷之人拼命的顾辞安。若是从前的顾辞安,我放一万个心他死不了。可现在的顾辞安,是个连剑都提不起来的废物啊。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我终于看见了蓝色的光芒。刺眼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阿婳,你怎么了?”
洛亭舟的声音响起,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洛亭舟,快去救顾辞安。”
聪明如洛亭舟,他想也没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转身对着自己的心腹说:“九刃,照顾好阿婳,其他人跟我走。”
我哪会安心的待在原地等着洛亭舟,尽管身体已尽透支,我还是跟上了他们的步伐。洛亭舟只是担忧的看了我一眼,知道拗不过我,便什么也没说。
我们跑得很快很快,我甚至觉得是我这辈子跑的最快的一次,嗓子干涩的发疼,心脏都快要跳出来。可尽管拼尽了全力的奔跑,我还是晚来了一步。
当那一刀砍在顾辞安的胸口时,我只感觉我呼吸一滞。洛亭舟见状飞身而上,一脚踢开了顾辞安身边的士兵。同时,顾辞安像断了风筝的线一样倒在了地上。
我发了疯似的跑过去,抱起顾辞安的身子。
“顾辞安,你没事的,没事的,对吗?”
我真的好希望顾辞安和那次一样,扬着微笑说他死不了。可没有,他痛苦的皱着眉头,吐出一口鲜血。
他说:“我就知道,我这样的人,身上沾了太多的血,又怎会有什么美满的结局。”
我哭着让他闭嘴,说他不会死的,“南海就在那里,我们到了,我们会找到蓬莱仙岛的。顾辞安,你别死啊。”
顾辞安笑了,他的嘴唇被鲜血染红,看着十分骇人,“小婳儿,哥哥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哥哥真的不想留你一个人的。小婳儿,对不起。”
我紧紧的抱住顾辞安,不敢撒手,我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顾辞安是热的,他是活的,他是天下第一杀手啊,他很厉害的,不会死的。
可顾辞安,那只伸出的手,还是没有触碰到我的脸颊,便重重的垂落在地上。
那一瞬间,眼泪汹涌的从我眼底滑落,我声嘶力竭的声音划破天际。
“哥——!”
这是我第一次叫顾辞安哥哥,但顾辞安听不见了。
洛亭舟解决了官兵,他垂着头走到我的身边,神色复杂的从手中掏出一个药瓶,“阿婳,其实解药已经研制出来了,我本来想等你们到了南海,给你一个惊喜的。”
我只觉心脏像被一只手揪住了一样,生痛。
“洛亭舟,你大爷的。”
我破口大骂,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我怪不了别人,顾辞安的死,都是我造成的。
“洛亭舟,帮我……帮我找到蓬莱仙岛。我要带着我哥,去岛上。”
洛亭舟应下,立即派出所有人去找蓬莱仙岛。
我守在顾辞安身边,日日给他擦拭着脸颊,就好像他还在我身边似的。
终于在第五日,洛亭舟找到了上岛的入口。我在岛上寻了一块桃园,将顾辞安和他的剑埋葬在树下。
在顾辞安的墓旁,我建了一个屋子,从此安居在此。
春去秋来,这是我在岛上的第三个年头。黑子忽然从屋外跑到我的脚边,“汪汪”叫了两声。
黑子是我在岛上养的宠物,它平时很听话,很少如此叫唤。
我跟着它走,一直走到了顾辞安的墓前。
“你也知道我在想他吗?”我问黑子。
黑子欢快的转圈圈,似在回应着我。
忽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黑子飞快的向墓后奔去。我赶忙跟上,心里却不敢置信刚才听到的那一声。
直到我见到了那个孩子,他在襁褓中嚎啕大哭,黑子在他身旁转圈圈。
我看着那个孩子,他眉间有一颗熟悉的红痣。一瞬间,我泣不成声。
“顾辞安,是你回来了吗?”
正文完
顾辞安番外
师父说,我是他从乱葬岗里捡回来的。捡到我的时候,我满身是血,只剩一口气。
他觉得我此生注定不会顺遂,给我取名辞安。告别安宁,以及迟来的安宁。
从会走路起,我手中便握住了剑,从师父雕刻的小木剑,到乱葬岗捡到小破剑。我这一生,与剑相伴长大。
我的师父是很有名的杀手,他养大的我同样的,满脑子只有任务和杀人。
十二岁那年,师父离开了我。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我们这行早已将生命抛之脑后。
我将师父葬在一处桃园,从此开始一个人执行任务。
师父走后的第一个任务,我便失手了。我错杀了任务对象,导致一对无辜的夫妻死在了我的剑下。
他们死的时候,手里紧紧的攥着一套新衣服,嘴里念叨着他们女儿的名字。
“小婳儿。”
我是个杀手,但我也是个刚失去亲人的杀手。也就是那么一分的恻隐之心,我决定带着衣服去瞧瞧他们的女儿。
至少,得将这身衣服穿在小婳儿的身上。
只是我没想到,见到小婳儿的时候,她正在被所有的亲人指责。他们指责小婳儿生来带灾,克死至亲。
我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小姑娘,她没有哭泣,冷静的有些骇人。我觉得她好像比我还要适合做杀手,至少从气质上比我还要像一个冷血的人。
所以当所有人都说不想要她时,我挺高兴的,我可以捡漏。
“你们都不要她,我要她。”
我走了进去,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小婳儿。我心想,只要这小姑娘同意,我便会像她爹娘一样好好待她。若她不同意,我也会妥善安置她。
毕竟,她的处境是因为我犯下的错误。
值得高兴的是,小姑娘愿意跟我走。从此以后,我顾辞安有妹妹了,我不再是一个人。
当我给她换上新衣的那一刻,我忽然又不想让她步我的后尘。这样的小姑娘,怎么看都应该无忧无虑的长大。
我逢人就炫耀:“我有妹妹了。”
同为杀手的朋友被我炫耀的脑门疼,转手便拐了个媳妇。再一次我炫耀妹妹时,他将他媳妇推在我面前:“我有媳妇了,你不会还没有吧。”
我吃瘪,决定不交如此爱炫耀的朋友。
我拿小婳儿当亲妹妹养大的,所以越来越在乎她。可是越在乎她,便越怕她知道当年的真相。
我怕她知道我杀了她爹娘后,离开我,或者找我报仇。
可这天底下,哪有秘密是能一辈子被掩藏的。当柳千屿那个混蛋说出真相的时候,我只感觉脑子有一瞬间的懵。
我想我完了,我这一辈子都完了。武功没了,就连小婳儿,也要离开我了。
师父说,欠的东西总要还的,这或许就是我的报应吧。
我看着小婳儿,早已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可小姑娘却说:“我叫顾婳,是顾辞安的顾。现在我是顾辞安的妹妹,以后也会是,一直都会是。”
天知道我当时有多惊喜,有多庆幸。我想,我这一辈子的好运气,都在小婳儿的这次选择上。
我们一起去往南海,去寻小婳儿口中的蓬莱仙岛。从前小婳儿提过一次这个地方,那时候我有托人去寻这个地方,可一直没有寻到。
可我想和小婳儿一起去那个美丽的地方生活,世人都说,蓬莱仙岛只对有缘人开放。万一我和小婳儿便是有缘人呢。
我抱着希望,日日都期待着未来的日子。可我忘了,师父说过的,我们这行的人,以后都是要下地狱的。
老天怎么可能对我有慈悲之心呢,我这样的人,活该没有好结果的。
朝廷的追兵来了,我满脑子只有让小婳儿走。我如今只是个废人,无法保护小婳儿。
小婳儿不愿意走,我便哄骗他,让她走,找人来救我。其实我知道,如今的我撑不了多久,等不来小婳儿的救兵了。
等小婳儿走后,朝廷的追兵也来了。我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喃喃道:“老伙计,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了,这次你给我争气点。”
手中的剑像是听懂了我的话,它配合着我斩杀了第一个敌人。这一次,仿佛回到了我跟着师父刚学剑的时候,稚嫩而又生疏。
身上被砍了刀又一刀,我也没敢倒下。只要我多撑一刻,小婳儿生存的机会便多一分。
也不知道被砍了几刀,我好像听到了小婳儿的声音,只是脑袋太混乱了,身体太痛了。我撑不住了,倒在了地上。
忽然感觉有人将我从地上抱起,我睁开眼,又忍不住吐了口鲜血。
是小婳儿,她怎么又回来了?
余光看见正在与官兵缠斗在一起的洛亭舟,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还好,在死之前能见到小婳儿一面,上天还是眷顾我的。
只是往后余生,我的小婳儿要一个人过了。
好希望时光能再次倒流,我能在那个夜晚再次对小婳儿说:“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五岁那年,爹娘意外去世。
满堂的亲戚无一人愿意收养我。
僵持不下时,从门外走来一个少年。
少年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一身黑衣,剑眉星目。
“你们都不要她,我要。”
从此,我成了顾辞安的妹妹。
1
我跟了顾辞安十年。
从一个跟在他后面捡宝贝的小丫头,长成了替他收拾烂摊子的小富婆。
顾辞安是个杀手,这十年,他杀了很多人,都是有钱人。
他清高,自然看不上钱财。可我不一样,我从小就知道钱的重要性。
所以我在顾辞安身后捡漏,他杀人,我捡宝贝。
五岁的我,小小的身子,挂着满身珠宝,兜里还有大把的银子,哼哧哼哧的跟在顾辞安身后。
顾辞安回头,便见如此滑稽的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带你存钱庄。”
从此,我有了钱庄的身份牌。
我从小就是个有心眼的,我爱财,也怕死。所以顾辞安杀人时,我会躲得远远的,但又忍不住偷偷瞄着他。
我也怕顾辞安死。
他死了,我便没有亲人了。
第一次见顾辞安丢半条命,是我七岁的时候。他被人围攻,腹部被砍了一刀,流了好多血。
我拿了好多布,却怎么都止不住这些鲜红。
我哽咽出声:“顾辞安,你会死吗?”
少年苍白的唇扯出一抹笑意,接过我手中的布,将自己的伤口缠了起来。
“别怕,去医馆,死不了。”
我慌忙扶着他去寻医馆,等找到医馆时,顾辞安已经倒在医馆门口。
顾辞安伤的很重,大夫说需要用上很多名贵的药材。七岁的我说了我人生中最霸气的一句话:“我有钱,只要能救活他,多少钱都有。”
我再一次认识到钱的重要性。
顾辞安伤好后,我便更加努力的去捡银子,恨不得将尸山血海翻过来,一文钱都不放过。
顾辞安不止一次说我不像寻常小姑娘,哪有小姑娘在尸体堆里面挖银子的。
我气鼓鼓的怼他:“不去挖银子,你再受伤了谁救你?”
顾辞安连连点头:“好好好,小祖宗,咱们挖,是哥哥说错话了。”
十岁的时候,顾辞安杀了个大人物,那大人物的家人派了好多杀手追杀顾辞安。那段时间,顾辞安挺狼狈的。
我觉得这样不行,顾辞安纵然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所以我找到了最厉害的杀手组织,下了一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手都是拿钱办事,至于鹿死谁手,便不是我该担心的。
不过三日,追杀我们的人便消失殆尽。
顾辞安忍不住对我竖起大拇指,从此也加入了我的挖宝队伍。
至此之后,顾辞安杀完人,挖宝贝比我挖的还要认真。
我已经数不清楚顾辞安杀了多少人,只知道他在我十五岁这年成了杀手榜第一名。这时的顾辞安,也才二十二岁。
也正是在这一年,顾辞安决定金盆洗手。他找了一份正经的营生,给公主做贴身侍卫。
顾辞安救公主的时候,我也在。所以我知道那个公主,柔柔弱弱的,确实需要保护。
只是我没有想到,顾辞安会为了保护公主,而不再做杀手。
顾辞安的剑做了十二年的杀剑,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成了守护之剑。
这是我不懂的。
顾辞安不做杀手了,我也不必再跟着他到处奔波。我在京城买了一处宅院,找了一处私塾,打算多读点书。
私塾的夫子姓柳,他是个秀才,文质彬彬的,是跟顾辞安完全相反的人。
柳千屿教的学生,大多是少年和小孩,我这样的,在私塾独一份。所以柳千屿对我,多了几分关照。
一来二去,我和柳千屿成了朋友。
我的大宅院平日里只有四个人,做饭的陈婶,管家的李叔,洒扫的小豆子以及懒散的我。后来,柳千屿成了第五个人。
我来京城的第一个除夕,是和柳千屿还有小豆子一起过的。陈婶和李叔都回家过年了,小豆子是孤儿留在府里。柳千屿家不在京城,便厚着脸皮来我这儿蹭饭。
沸腾的汤锅冒着浓浓的热气,我喝了点酒,小脸微醺。偏头一看,小豆子已经喝趴下了,我乐了,开怀大笑。
柳千屿将我的酒杯夺走,换上茶水,他说:“你比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和小豆子确实半斤八两,奇怪的是柳千屿,一介书生,居然千杯不醉。
我醉言:“柳夫子,读书人怎么喝不醉呢,你莫不是在诓骗于我吧。”
在我的认知里,应当只有顾辞安那般刀口舔血的人,才配得上千杯不醉的名头。柳千屿这种读书人,应当赏雪品茶才对。
心里想到顾辞安,眼中便真的看到顾辞安了。
我揉了揉眼睛,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兴奋:“顾辞安,你终于回来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挡在我面前,遮住我眼前的光,他抿着唇,眼底是无奈。
“说好的,每年除夕都和你一起,怎会食言。”
原来顾辞安还记得,他没有食言。
我痴笑着伸出双手,顾辞安熟练的将我抱起。闻到顾辞安身上熟悉的味道,我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迷糊中听到顾辞安的声音:“柳夫子,家妹纯真,还请您多一些分寸。”
“顾公子,你又怎知柳某不是真心?”
“真心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如若不然,柳夫子,你会死在我手上的。”
第二日清晨,我从床上惊起,竟是做了一夜噩梦。依稀记得,昨晚好像看见了顾辞安。
我忙下床,推开门,顾辞安就坐在院子里。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剑,眼底的情绪我看不懂。
见我醒来,顾辞安放下剑,站了起来。
“小婳儿,以后不许喝酒。”
我把顾辞安的话当耳边风,反正从小到大,我也没听过他的。
顾辞安在家里吃了一顿饭,又走了,走的时候,将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剑留在了家中。
这把剑,我知道。它是顾辞安从乱葬岗捡的破剑,跟着顾辞安从籍籍无名到名声大噪。现在,顾辞安抛弃了这把剑。
我知道,顾辞安有事瞒着我了。
顾辞安是个杀手,也是个剑客。他爱剑,不比爱他自己少。
我问柳千屿,一个人真的会因为爱情,放弃自己最珍惜的东西吗?
柳千屿的眸子暗了暗,似乎想到了什么,半晌,他说:“不会。”
我赞同柳千屿的话,寻常人暂且不会为了情爱而放弃自己最珍视的东西,更何况顾辞安这种人。
顾辞安是天生的杀种,我才不信他为了公主放下屠刀的鬼话。那柔弱小白花公主,我可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书读多了,便没啥意思了。我在京中盘下一家酒楼,开始赚银子。或许是习惯了,总觉得人生最大的乐趣,便是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入账。
柳千屿常来酒楼帮忙,我打趣他:“夫子日日来酒楼,可别叫人说闲话。”
他也不恼,笑着道:“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学生,老师帮学生,天经地义。”
在柳千屿的帮助下,酒楼比预想的时间还要早开。这些年跟着顾辞安走南闯北,见识自然比寻常人多。楼里的菜系,也都是各地风味,在京城是独一份。
可酒楼开业的并不顺利,不知是招惹了什么东西,三天两头有人来闹事。我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有人闹事,我便打出去。
一来二去,闹事的人少了,食客也少了。
我气不过,咬着牙要揪出这个幕后之人。柳千屿好笑的顺了顺我的毛,给我支招,“两方交战,总会有一个沉不住气的,先沉不住气的,便输了。”
我会意,沉住气,开始打折营业,每日前百位客人多赠送一份招牌菜。很快,便吸引了不少食客。
眼见着生意越来越好,有的人果然沉不住气了。
这日晌午,酒楼里来了位衣着华丽的姑娘,我一眼便认出她是公主。在她身旁左瞧右瞧,没有见着顾辞安,便又收回了视线。
下一瞬,公主走到了我面前。
“你就是安哥哥的妹妹吧,你叫婳儿吗?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喊我榕姐姐。”
我眼皮都没抬,漫不经心道:“我介意。”
沈榕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不识抬举,脸色沉了一下。不过片刻,她又扬起了笑脸:“婳儿,我和你哥哥是很好的关系,你可以不用对我如此防备。”
我嗤笑,抬头,直直地望着她:“所以,你们的关系好到,会派人来他妹妹开的酒楼闹事吗?这还真是好呢。”
被我拆穿,沈榕不怒反笑,“安哥哥说你聪慧,我还不信呢?”
我没搭理她,总觉得沈榕像有病一样。
见我不理睬她,沈榕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了。看着满屋子的食客,她一个眼神看向酒楼门口的侍从。侍从们会意,竟公然开始掀桌砸碗。
食客们被吓跑,侍从将酒楼门紧紧关上,挡在门口,似乎是在怕我逃跑。
可我的模样,淡然的没有任何想逃的意思。
无人在侧,沈榕终于露出了她的真面目。她玩味的看着自己新做的蔻丹,笑的邪肆。
“顾婳,本宫知道你不是安哥哥的亲妹妹。识趣的话,便离开京城,别再让安哥哥找到你。”
沈榕的话威胁的意味很明显,我反问她:“若我不愿呢?”
“若不愿,那本宫有的是办法让安哥哥找不到你。”
跟着顾辞安长大的我,怎会不明白沈榕所说的办法,只是我不懂,沈榕为何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你喜欢顾辞安?”
被戳穿心思,沈榕大方承认:“是,本宫喜欢顾辞安。”
“你喜欢便喜欢,作甚招惹我?”
我觉得沈榕有点颠,也觉得顾辞安有点颠。沈榕喜欢顾辞安,便颠颠的跑过来要赶走他的妹妹。顾辞安为了做沈榕的护卫,竟放下了自己的剑。
他们这对颠公颠婆,此时看着倒也般配。
沈榕听罢,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阴郁,她恶狠狠的盯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撕碎。
“顾婳,要怪,便怪你在安哥哥心里太过重要,重要到让本宫很不安。”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出了声。顾辞安若觉得我重要,又怎会跑去当沈榕的护卫。和从前一样,守在我身边,带着我一起浪迹天涯,过那般潇洒的日子不挺好吗?
我们之间,是顾辞安先背叛了我。
沈榕不再跟我废话,她已经试探到我的态度。既然我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怪不得她了。
酒楼周围忽然涌入好几个黑衣人,他们身上的感觉,和顾辞安很像。我知道,他们都是杀手。
沈榕笑的很癫狂,她觉得,今日过后,便会少了一颗肉中刺。她和顾辞安之间,便会少了阻碍。
可沈榕又如何能知道,跟着顾辞安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我,又岂会是柔柔弱弱的小白花。
一声令下,原本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二们眼眸忽然锐利,从袖口抽出软剑,刹那间和黑衣人们缠斗在一起。
我看着沈榕,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公主,你来这里,是个秘密吧。不如,这个秘密便永远成秘密吧。”
曾经,道上有传言,惹谁都不要惹谢辞安身边的小丫头。因为这个小丫头,心真的狠,比杀手还要狠。
世人只知道谢辞安杀了无数人,也知道谢辞安身边的丫头很有钱。却无一人知道,我拿这些钱去干了什么。
十二岁那年,我将存在钱庄所有的钱,放到了烟雨楼楼主的案上。烟雨楼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当年的我便是请他们出手救了谢辞安。
“洛亭舟,我要买下你的楼。”
洛亭舟笑话我的不自量力,却玩心大开的想打个赌。若是他输了,便应了我的要求。
后来,他就真的输了。
烟雨楼自然不可能是我的,只是洛亭舟许了我调动之力。不过这些,对我来说便够了。
烟雨楼的杀手,能跟在我身边的,都是顶好的。所以不到一刻钟,沈榕的侍从便全被踩在脚下。
可沈榕却一点都不慌张,“顾婳,本宫是公主,你敢杀我?”
我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长剑,刀锋在指尖磋磨,眼底的杀意一览无余。
“若我没猜错,公主今日在寒山寺祈福吧,又怎会来我这小小酒楼。我大可说今日酒楼多了几个闹事的乞丐,因偷盗被我活活打死。”
见我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沈榕终于收了脸上的笑意,却还是忍不住威胁:“顾婳,你想好了,本宫若真是死了,总有一天会查到你。届时,你会死,你哥哥也会死。”
我满不在乎的开口:“那又如何,人终有一死,拉个公主陪葬,挺划算的。”
“疯子!”
沈榕是真的怕了,我也真的不止是说说而已。我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向沈榕。看着她眼中的惊恐越甚,我唇角的笑意越深。
或许,沈榕死了,顾辞安才能成为从前的顾辞安。他会重新提起他的剑,做那个最耀眼的剑客。
想罢,手中的剑已经抬起,毫不犹豫,便刺向了沈榕。
与此同时,顾辞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婳儿,住手!”
我偏头看了眼顾辞安,手中的力道却又重了三分。沈榕温热的血溅在我的脸上,感受着她从慢慢挣扎到毫无声息,我的笑容逐渐放大。
顾辞安远远的站在门口,他的眼里,只有满脸鲜血,笑的像朵彼岸花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