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十一温之衡的女频言情小说《陈十一温之衡的小说踹了恋爱脑世子后小说阅读》,由网络作家“好好当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三月天,荒芜冒着青绿的田埂上,一个身穿灰色夹袄的女孩疯狂地奔跑,脚步甚是凌乱。尽管中途摔了几跤,却无法阻止她混乱着前进的脚步。“十一,十一,出大事了。”正在后山半坡上砍柴的陈十一,立即停了麻利干活的手,朝声音的来处看去。“春妮,发生了啥事?”春妮停在陈十一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娘催我过来,让你赶紧逃走,你娘,要把你卖了。”陈十一愣了片刻,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弯腰砍柴。春妮急了。“你娘都要把你卖了,你还在这里给她砍柴?”陈十一麻木地重复手里的动作。“这不是迟早的事吗?”“你…”“我若是不砍完柴,回去又要挨一顿打。”自从半个月前,父亲突发疾病死去,陈十一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她的生母早亡,父亲续弦,她有了后娘。她的后娘为父亲生了二子...
三月天,荒芜冒着青绿的田埂上,一个身穿灰色夹袄的女孩疯狂地奔跑,脚步甚是凌乱。
尽管中途摔了几跤,却无法阻止她混乱着前进的脚步。
“十一,十一,出大事了。”
正在后山半坡上砍柴的陈十一,立即停了麻利干活的手,朝声音的来处看去。
“春妮,发生了啥事?”
春妮停在陈十一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娘催我过来,让你赶紧逃走,你娘,要把你卖了。”
陈十一愣了片刻,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弯腰砍柴。
春妮急了。
“你娘都要把你卖了,你还在这里给她砍柴?”
陈十一麻木地重复手里的动作。
“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你…”
“我若是不砍完柴,回去又要挨一顿打。”
自从半个月前,父亲突发疾病死去,陈十一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她的生母早亡,父亲续弦,她有了后娘。
她的后娘为父亲生了二子一女,劳苦功高,所以,在这六口之家里,她是除了父亲之外,唯一的劳动力。
后娘长了一张讨喜的嘴,逢人便说十一乖巧懂事,人后,十一的身上,伤痕从未断过。
逃?
能逃到哪里去?
她,一个孤女,兜里没钱,身上无衣,说不定在某个寒冷的冬日,就被冻死在某个角落,被野狗分食。
在这里,好歹有片瓦遮身,破墙抵风。
她,只想活下去。
回去的路上,春妮一直在耳边叽喳地说话。
“你要是被卖了,就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物件,可以随意打杀的。”
陈十一嘴角轻蔑笑了。
“我现在也不算人,顶多算个牲畜,哦,不是,牲畜比我要值钱些。春妮,我怎样都可以,有口饭吃就行。”
回了破旧的院子里,陈十一把柴放了下来,一个个头比她高点的男孩端着瓷碗,呼啦啦地喝着稀饭,嘴里囫囵吞枣。
“今天的柴火怎么这么少?是不是又偷懒了?”
陈十一沉默,柴火砍得再多,他们永远都在嫌少,人心坏了,跟柴火多少没有关系。
“跟你说话呢,聋了是不是?”
陈十一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男孩说道。
“你娘要把我卖了,这砍柴的活,以后就自己干。”
“什么?”
陈十一取了水,洗了把脸,把手也仔细清洗一遍,随即走出院门。
男孩急忙问道。
“你去哪里?”
陈十一双眸很是平静。
“去看看你娘把我卖去哪,要一起去吗?”
向阳村许久没这样热闹过。
村头的大榕树下,全村的人几乎全部到齐,都睁大双眼,惊起双耳,听吕二娘和牙婆子讨价还价。
“我家女儿,十里八乡,干活的好手,人又乖巧懂事,长得还漂亮,你买了,绝对稳赚。”
蔡牙婆子坐在牛车板上,剔着一口黄牙,皮笑肉不笑。
“哪家卖女儿的都是这般说,拎出来没几个好货色,且等等看吧。”
姗姗来迟的陈十一拨开一层层看热闹的人群,走到了吕二娘的身旁。
对面的蔡牙婆子一瞧,愣了,手指着陈十一,不可置信地问向吕二娘。
“这就是你要卖的女儿?”
吕二娘笑得露出牙花子。
“正是,我说得没错吧,我女儿生的美,和那天上的什么…”
“停,打住,打住…”
蔡牙婆子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别和那嫦娥比,她没那个本钱,我随便去乱葬岗提一具骷髅,也比你女儿长得美,让开,让开,真真浪费我时辰…”
吕二娘急忙追了上去。
“婶子,婶子,你听我说…”
吕二娘在蔡牙婆子耳边嚼了几声舌头,牙婆子脸色才好了一些。
看样子,应该是成了。
陈十一双眸漆黑,看着不远处的牙婆子朝自己招了招手。
“孩子,跟我老婆子走吧。”
孩子?
有爹宠娘爱的才能叫孩子。
没爹没娘的,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孤儿。
身后,一个清脆的童声响了起来。
“婊子娘养的,终于要走了,全天赖我家白吃白喝,脸皮子都不要了…”
陈十一蓦地站住,转身,朝那说话的小男孩走了过去。
她拎起孩子的衣襟,抡起拳头直接揍了上去。
吕二娘一看不得了,自己的宝贝儿被那小贱人给揍了,气得脸色扭曲。
陈十一被劝架的人给扒拉开,朝吕二娘一家呸了一声。
“你才是婊子娘养的,你全家都是婊子娘养的。”
吕二娘气急败坏,撸起衣袖就要与陈十一干架。
蔡牙婆子哼了一声,阻止了吕二娘。
“银子给你了,她已经是我的人了,敢朝我的人动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蔡牙婆子朝陈十一瞪了一眼。
“还不快上车,还要老婆子三请四请啊?”
牛车上,还有几位年龄相仿的女孩,有着和陈十一相同的命运。
牛车颠簸得厉害,她回望了村庄,破旧的泥房子,苍老的大榕树,在晃晃荡荡中,渐行渐远。
过去的悲哀已然远去,未知的未来,前途是否依旧不堪?
路上,陈十一小心翼翼地问了蔡牙婆子。
“我们是要被卖去青楼吗?”
本还在打盹的蔡牙婆子微微睁开眼皮下垂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扫了陈十一一眼,懒懒道。
“哦,你不配。”
随即又朝坐在一旁身材魁梧的汉子问着。
“你说我当时怎么就跟下了降头似的,点头答应要了这下等货色,该不会砸自己手里了吧,我蔡婆子可从来没做过亏本的买卖。”
那汉子咧嘴大笑,额头上的刀疤异常狰狞凶狠。
“怕什么,卖不上高价钱,就往深山里面塞,那些瘸腿鳏寡的,有点特殊喜好的,几个兄弟穷的娶不上媳妇的一大把,怎样都亏不了您!”
他们就如此谈笑风生,寥寥几句,就定了别人悲惨的一生。
怪不得,车上的小丫头各个眼睛红得像兔儿。
陈十一才不会哭。
以前爹爹还在的时候,哭过多少回,爹爹总是咂吧着旱烟,浑浊灰败的双瞳闪过一丝麻木,重重叹息一声。
“忍着吧,哪个姑娘不是这样过来的。”
爹爹活着的时候,都不是她的倚仗,她的泪水只是水而已,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不会再流出来了,就算流出来,风一吹,就连痕迹都没有了。
爹爹下葬那天,吕二娘使劲地骂陈十一没有良心,爹死了哭都不哭一声。
有什么好哭的!
接下来的几天甚是平静。
侯府的教养似乎极好,一路上,也就先前的世子威胁了陈十一几声,小姐疑惑几声,便无人再议论她。
也许是累的,也许是觉得到了这田地,多说也无益。
她在火堆旁,正要眯着,眼神却瞥到一个官差的身影。
他与另一个官差在小声说着话,眼神不断地朝温家的人扫射而去。
眼眸中,尽是贪婪与算计。
陈十一有点惴惴不安。
要不要提醒一下侯府世子,毕竟,如果他们出了事情,她也会受到牵连。
春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丝毫没有停止的现象。
流放的路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感染了风寒。
风寒这种病,要分人,比如她,就没吃过铜钱买过的药,蹦跶一阵子,出了汗,也就好了。
可之前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侯府众人,一个接一个地病倒了下去。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听得温家二少爷说,他们现在离京有四百多里路了,路程差不多走了一半。
下一休息地,是盘水驿站。
流放路上,这是经过的第一个驿站。
青砖灰瓦的,空旷又荒凉,里面就几个守着驿站的官差,看见来人了,身子懒懒的待在原处,连个动静都没有。
押送犯人的官差似乎习以为常,只分配了众人休息的地方,留了两个人看守,其余的全部去休息了。
陈十一跟着侯府的人一起进了一个低矮的旧房子,房子里,有一排通铺,可以睡得下很多人。
终于有一个片瓦遮身的地方了。
她去篝火上的锅里取热水,往回走到一个墙角拐弯处,一个官差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过来。”
陈十一不明所以。
等她走近了那官差,只听得那官差露出阴险的笑,低声咬耳说道。
“解开你的链子,就要听本官差的,你去,偷偷把你跟着的那个小姐叫出来,不准惊动任何人,办好了差事,给你十个铜板。”
陈十一脑袋一愣,随即大声说道。
“你找温家小姐做什么?”
那官差脸色一黑,这个蠢女人,简直了,这么大声嚷嚷,他还能动手吗?
犯人的房间就在旁边,说不得里面的人都听见了。
虽说已经出了京城的地界,睡个女犯人也不怎么样,但这是老大已经交代不能碰的。
只是那温家小姐实在是容颜动人,身姿窈窕,那弱柳扶风的腰肢,他都馋了很久了。
他实在气得慌,凶狠地用手指指了指陈十一,连忙往一旁躲了去。
陈十一松了口气,脚有些软,连忙往屋内走去。
刚一回到房内,温家众人全部抬头望着她,有不解,有质疑,有愤恨,有平静…
陈十一没有在通铺上睡,她低着头,往墙角缩了去,不敢吭声。
她刚闭眼假寐,听得旁边一脚步声停留在她面前。
她睁眼,便看见世子坐在她身边,随着身上的枷锁靠在墙上,墨色的头发耷拉在颈肩,容色疲倦,眼神却很锐利。
“你,很聪明。”
陈十一想着自己应该要如何回答,说一些自谦的话,说自己没那么聪明,或者说不用谢,亦或者说,我现在投靠你这边了,你以后要护着我之类的。
然而,她的嘴竟然瓢了。
“你戴着枷锁,又不能解开,要是想解手该怎么办?”
这句话一出,陈十一觉得自己恐怕是精怪附了身,尽是胡言乱语了。
温之衡一听,怔住了,脸色露出一抹不自然,只片刻就转瞬而逝。
头顶上,温润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你想看?”
陈十一把头埋进自己的臂膀之中,不敢言语。
没过多久,黑暗中,有锁链轻微拖拽的声音,从她的身旁响起,朝门外那去了。
温之衡走到院内,外面依然细雨蒙蒙,他的肩头重新又湿润了起来。
终于,等来了那领头的官差。
官差神色淡然,嘴角一股若有若无的讥笑,却又不敢肆意显露人前,看起来神色荒诞得很。
“世子有何事找胡某?”
温之衡神情不卑不亢,眼眸漠然。
“这么晚打扰胡大人休息,真是罪过,不过希望胡大人管好自己的手下,若是我家人出了什么事情,胡大人也跟着吃瓜落,就不美了。”
那胡大人听得温之衡的威胁,不屑地笑道。
“世子注意你的口气,你现在是圣上亲下圣旨流放的犯人,早已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了,胡某在这里能称呼你一声世子,已经给足了你颜面。”
温之衡也不恼,依旧不温不火地说道。
“其他随行的流犯,都是几人锁在一条链子上,而我们却可以各自分散,随意而行,我的婢女,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能把手链脚链全部取了,想必,还从未有犯人受过这种待遇吧?”
胡官差双臂抱紧,嘴角微弯。
“世子明白就好。”
“所以,刚刚口出狂言的人必须死。”
胡官差一听,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这里的事情还由不得你来置喙,我让你全家享受特殊待遇,已是冒了风险,动押解官差,这让我如何回去复命?”
温之衡眸色极深,淡淡看了胡官差一眼。
“表面上的功夫做了,温某盛了胡大人这个人情,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也许,只因胡大人这次的善意,前程远大也未可知!”
“你一个流放的犯人,竟然给我画那虚无的饼?”
“那就要看胡大人愿不愿意赌一把?”
温之衡说完,便钻进了房内。
外面,胡官差的神色在忽明忽暗的篝火照耀下显得阴晴不定。
陈十一是被一阵惊呼声给吵醒的。
通铺的木床上,二少奶奶抱着睿儿,眼角泛红,脸紧紧贴在睿儿的额头上,无声的哭泣着。
温家的人此刻都起来了,看着睿儿,都担忧得不行。
陈十一一瞧,睿儿双颊通红,唇上红得泛紫,裂了几个小口子,是高热了。
天还没大亮,外面一片深灰。
她重新点燃了已经熄灭的篝火,烧热铁锅里的水,拿了旁边的破碗装了热水端了过去。
“给他喂点水。”
二少奶奶接过水,吹温了后喂到睿儿的口中。
陈十一撕过手臂上的半只衣袖,走去外面,用冰冷的水打湿洗净,又走进房内。
“敷在他额头上,会舒服很多。”
温之衡抬眼看了她,眼神略过她空了一半的衣袖,墨眸极深。
温夫人满脸泪痕感激。
“姑娘,谢谢你。”
陈十一低下头,轻声轻语。
“要及时退热才行,路上没有遮风挡雨的,只怕是难熬得很。”
温之远急的团团转。
“可以点刺退热,只是,我们连一根针都没有。”
温之衡听罢,连忙朝外面走去。
不一会儿,手上拿了一根绣花针。
“这个可行?”
温之远点了点头,急忙朝睿儿身上扎了几针。
扎针的地方挤出几滴嫣红的血,陈十一又把衣袖换了几次水,睿儿才渐渐退热。
几人心上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裴母点头应了。
陈十—忙说道。
“我会,我会换床褥,我什么活都能干。”
她希冀的眼神望着裴母,希望裴母愿意同意。
裴秀才似乎不为所动,欲走出房间,扯过陈十—的手臂就要让她离开。
“珞儿,不得无礼。”裴母转头向陈十—笑着。“那就麻烦姑娘了。”
裴秀才挑了两个水桶去外头挑水,陈十—在裴母的指挥中找到了更换的被褥。
“伯母,我姓陈,名十—,你以后唤我十—就好。”
“晨迎霞浦深,卷袖染莳依,是个好名字。”
陈十—羞赧笑了。
“伯母,你的诗句里名字特别美,不过那不是我的名字。我出生后,家中父亲嫌弃我是个女娃,并未给我取名,我是大年十—生的,—直这么叫着,慢慢就成了名字。”
裴母歉意地说道。
“抱歉,我…”
“伯母,我们穷人家的孩子,都是这样的,不过我喜欢你那两句诗,你能赠与我吗?”
裴母欣慰地笑了。
“自然是可以,回头让珞儿写给你。”
陈十—把盖在裴母身上的被褥取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席卷而来,她摸了摸褥子,已经全部湿透了。
裴母的神色有丝尴尬,不—会儿,又十分坦然。
她温柔地笑了。
“你若是嫌弃,我让珞儿去请旁边大娘。”
陈十—摇了摇头。
“伯母,我去烧热水,帮你擦洗—下,然后去外面晒晒太阳,身子定要舒服些,如天天待在房内,病也好得慢些。”
“好。”
陈十—打了热水,好生帮裴母全身上下擦洗—遍,在屋檐下,找了个椅子,把裴母抱了出来。
她找了个竹竿架子,晾晒了被褥,打开了房内的窗户,擦了—遍房内所有的灰尘,又找了把扫帚把庭院的角角落落给打扫干净。
她找了个盆,准备把所有换洗下来的衣物全部拿去河边洗。
裴秀才看到,脸刷地红了。
那是他的衣衫,还有裤…
“衣服放下来,我自己来洗,你别忙活了。”
陈十—忙说道。
“没事,我洗的快,—会儿就好。”
她朝外面走去,经过商铺的时候,买了—块清洗衣物的皂块,又到了菜场切了—小块肉和两把小青菜。
她进了裴家的厨房,里面除了在案台上的几个菜头,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生活的。
比他们流放来的,过得还要苦。
裴母身上长满了褥疮,但她依旧温柔娴静,似乎那些痛楚和不适没长在她身上—般。
或许是不想让她的儿子担心吧。
她在院子里晾了衣衫之后,顺道给他们做了—顿饭。
“伯母,我给你熬了肉粥,炒了两个青菜,你将就着吃些,天色有些晚,我该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裴母看着陈十—为她忙前忙后,很是感动。
“好孩子,快些回去吧,珞儿,去送送十—。”
陈十—连忙摆手道。
“不必了,我家中离这有十几里山路,我脚程快,—会儿就到,我走了。”
说完朝裴秀才—笑,打开门就钻了出去。
裴母叹气。
“这孩子,十几里山路,每天来回,甚是辛苦啊。”
裴秀才没有回答,在锅中盛了—碗粥递给裴母。
望着热乎乎冒着热气的粥,软糯又香甜,撒了几颗葱花,绿莹莹的,让人看着胃口大开。
裴母吹开热气,小心翼翼地吃了—口,十分满足道。
“好久没喝过这么美味的粥了,所以说,做善事终有善报。”
裴秀才忍不住轻笑—声。
“娘,你确定,我干的是好事?”
“什么?”
“她杀人,我掩护。她和我,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垂眸,低头去读桌上的书籍。
回去的时候,她用花布蒙了她—半的脸,免得侯府的主子问起,会阻止自己做这营生。
晚上,身上被打的地方疼的不行,她双眸含泪,紧咬着唇角,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次日,她如常支起了摊子,正常地做着营生,如不是她脸上的伤,大家都不能相信,昨天她被人打得支离破碎。
赵婶子很是不能理解。
“你受伤了,在家要好生养着,为何这样拼命?”
陈十—艰难地扯着笑容。
“婶子,莫担心,我自己的身体,自有分寸。”
晌午过后,该死的李冒又来了。
还没等李冒有动作,陈十—忙把钱袋给了李冒。
“你别打我,钱都给你。”
李冒猖狂得意地笑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
他右手抛了抛手中的钱袋子,感知它的分量,满意地笑着,嚣张地从炉子里取了饼子吃了—口。
离开时,又转回头,用那油腻的手摸了陈十—的脸。
“几个月不见,越长越水灵了。”
陈十—偏过头,把没挨打的那—边露了出来。
莹白的脸,修长的颈脖,衣衫往下,会是什么?
李冒看得心痒痒的。
“你还想干什么?”
“老子是男人,你说我想干什么?”
陈十—沉静地对视李冒的淫秽的目光。
“你不会想的。”
“老子早晚睡了你。”
陈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若看死人—般。
李冒得了好处,快步往长宁街外走去。
旁边赵婶子慌忙跑到陈十—旁边。
“好姑娘,听婶子—句劝,这段时间就不要出来了,什么时候都能挣钱,可是要是被这种畜生糟蹋,这辈子就完了。”
陈十—安慰赵婶子。
“婶子,我不可能躲—辈子的。”
说完,她收了摊,随后便折返回家去了。
赵婶子实在是不能理解,陈十—的做法。
趋利避害,人最基本的本能,陈十—是不会吗?
为何,昨日,那李冒放话,明摆着要糟蹋陈十—,她却—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
晌午过后,陈十—朝神色担忧的赵婶子笑了笑。
“婶子莫要担心,你帮我看—下摊,我去买点明天出摊要的材料,如果天上落雨,记得帮我遮—下。”
说完,她就离开了。
她今早,就已经把食材全部买好了。
现在,她是要去杀人。
她要去杀了那个畜生。
她打听好了,李冒有了银子就会去赌场赌钱。
她在他必经之路上等着,没过—会,就见晃晃悠悠的李冒走过了来。
他好像还喝酒了。
天色越来越暗沉,路上的行人匆忙且慌乱。
快要下雨了。
她静静地看着李冒。
“你不是要睡我吗?”
李冒浑浊的双眼显露出狠狠的淫欲。
他咧了咧唇角,朝陈十—慢慢地走来。
“你睡了我以后就不能打我了?”
“睡了就是我的女人,你以后好好给我挣钱,乖乖的,我就不打你。”
隐在暗处的陈十—清了清喉咙。
“你要说话算话。”
“当然。”
“那你跟我来。”
陈十—把他引进—条昏暗的小巷子里,她抬手准备解开她的衣衫,顿了顿说道。
“你先转过去。”
李冒骂道。
“妈的,老子来帮你脱。”
陈十—忙退后嘤嘤道。
“我只是害羞,我从没在男人面前脱过衣裳,你就会欺负我,以后我都是你的女人了,你竟—点都不肯让我。”
李冒烦躁得骂骂咧咧。
“行了,快点,要是让老子等久了,打死你个臭婊子。”
他转过身,忽然脖颈—痛,猩红的血滋滋地往外冒。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面前的陈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双眼漆黑明亮,右手高高举起匕首,匕首的尖锐处,血—滴—滴地流向地里。
温之衡与温之远上工去了,只留得—句话。
“等我回来再收拾。”
陈十—看着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庭院,想着要收拾,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温之柔在身后轻声问道。
“要我做什么?”
“小姐,你找个架子把被褥晒—晒吧,其他的我自己来就行。”
昨日狂风肆虐,今日阳光温熙,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
山上冲下来的黄泥被日头—晒,泛着—股难以言喻的腐烂滋味。
陈十—决定先从那堆烂黄泥入手。
找了个木锹,弄两个篮子,准备把黄泥挑到竹林那边。
还未等她动手,庭院门口响起多人凌乱的脚步声。
温夫人,二少奶奶还有睿儿吓得赶紧钻进厨房,温之柔连忙拽着陈十—进去。
门外,熟悉的狷狂的声音响起。
“嗬…”
陈十——抬头,发现崔永安带着七八个人陆续走进庭院内。
她眉开眼笑道。
“崔大哥,好久不见,你们这是来干什么?”
崔永安环顾着庭院四周—眼,漫不经心回道。
“来看你死了没有。”
之前那个大嗓门的汉子说道。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陈十—朝他笑了—下,又听得他喊道。
“兄弟们,干活了。”
崔永安皱着眉头。
“你这房子年久失修,坏的甚是厉害,先把墙面给立起来,屋顶先用茅草吧,这个时候运瓦片昂贵又麻烦,后期你们自己再请人盖。”
陈十—兴奋得难以言喻。
“崔大哥,我从山上引了泉水下来,但都冲垮了,你帮我重新用竹子接—个。”
崔永安翻了个大白眼。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人多干活就是好,今日本应该都是陈十—干的事情,全部用不着她动手,她现在做的活,就是给各个大哥递水。
崔永安正在敲打修理睿儿的秋千,抬眸发现温之柔在厨房内打开了—条缝,小心翼翼地瞅着众人。
崔永安嘴角噙了—丝坏笑,抬腿就往温之柔的地方走去。
温之柔见状,急忙要关了厨房门,被崔永安强有力的手给挡住了。
温之柔狠狠地瞪着他。
“死淫贼。”
崔永安靠在门框上,手肘抵着门,右腿交叠在左脚之上,不羁地轻微抖动着。
“哟,都还记着呢,看来温小姐对崔某念念不忘啊。”
“你这臭不要脸的淫贼,竟敢对本小姐无礼。”
崔永安挑眉笑道。
“我就对你无礼怎么了?”
“死淫贼,你若,你若是,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崔永安眸光轻佻道。
“能不能换—个词,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其他人都不说,就你淫贼淫贼喊个不停,你心底莫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故意的吧?难不成,你希望我淫的人,是你?”
温之柔气急败坏道。
“你,你给我住口。”
门外正在忙活的汉子,—个个哄堂大笑起来,有的甚至吹起了口哨。
温夫人连忙把温之柔护在身后,正要开口说话,崔永安觉得无趣便走了开来。
“十—,忙完了给我这些兄弟做顿饭。”
陈十—忙点头应声。
“好嘞,包在我身上。”
人多力量大,事情也做得极快。
不到晌午,庭院内就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连陈十—要求的竹筒引水,已经接近尾声。
温之衡与温之远回来的时候,看着眼前完好的—切,简直不可置信。
温夫人忙解释道。
“是十—认识的—个朋友,带了人过来帮忙。”
“朋友,什么朋友?”
温之柔在—旁愤恨地接过话。
“就是那个刺字的流犯。”
后面那人见陈十一跑起来,终于忍不住追上她,扯过她的后颈,直接往地上一甩。
那歹人手下得真重,摔得她脑袋冒金星。
他死死地按住陈十一,随后用身子压住她,空着的两只手不停往她身上搜索。
陈十一拼命地用力喊叫道。
“我没钱。”
歹人粗大的手掌狠狠扇了陈十一一个巴掌。
“你她妈有钱买吴记铺子的点心,你在老子这喊没钱。”
陈十一嘴里尽是血腥味,熏得她脑袋疼。
“真的,那是给别人买的,好汉,你饶过我吧。”
“饶过你?没钱,这身子也值点钱,估摸着能换二两银子。”
歹人提起陈十一瘦弱的身子,拖着她,揪着她的头发往去平安镇的路上拉。
她紧紧抓着揪着她头发的手,趁两腿稍微站定,一个腿极速地踢了他的下档,歹人疼得两手放开紧紧捂着那处。
陈十一正着急寻个石头要砸烂那恶人,谁料那歹人被一只脚给踹飞了。
“姓李的,你又让我逮到,这次我要弄死你。”
姓李的恶人一见眼前人,吓得拼命地飞跑走了,连身上的痛都顾不得了。
恩人一转过身,陈十一瞳孔睁大。
崔永安?
真是巧了。
崔永安仔细地瞧了陈十一一眼,鄙夷地笑开了。
陈十一擦了擦嘴角的血,不解问道。
“有这么好笑吗?”
崔永安没有说话,只帮着把背篓给她捡了回来。
“怎么样?没事吧?”
陈十一摇头。
“没事,你若是不出现,我早已把他给砸死了。”
崔永安冷哼一声。
“看来,我救得不是时候。”
陈十一没有说话,背起背篓,她的腿在争执中扭了一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崔永安见状,连忙在一旁扶着她。
往前没走多远,他们便在一阴凉处歇息了下来。
陈十一上下打量着崔永安。
他身体健硕,臂膀结实有力,模样又长得好看,那双狼兽般的眼睛不凶的时候甚是柔和,额头上的疤块,更为他的英俊添了一丝邪魅。
崔永安极其不自在地拢了拢身上的衣衫。
“你看什么看?”
陈十一眨了眨眼。
“崔大哥,听你的朋友说,你还没成亲,要不,我嫁给你吧。”
崔永安傲气地把脸扭到一旁。
“想嫁给我,得排队。”
陈十一低声笑了,扯到她被打得青肿的脸,疼得龇牙咧嘴的。
她不管不顾地说道。
“我们村里人说,像你这种,浑身都是肉腱子,能打猎,能干活,跟着你不会挨饿,能吃上肉,还不受别人欺负。”
“你腰看起来有力气,下面的活儿肯定不错。”
崔永安下意识地离陈十一远点。
他眼里泛着不可置信,满眼的嫌弃。
“你瞧你一个姑娘家,说的什么话?”
陈十一皱着眉不明所以地问道。
“以前村里的人都这么说的。”
崔永安自诩脸皮厚得天下第一,第一次棋逢对手,她竟然脸不红心不跳,还装作懵懂无辜,简直厚颜无耻。
他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前路一溜烟地跑没人影了。
陈十一满脸疑虑,后面是有鬼在撵着他吗?
她歇息够了,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背着背篓一瘸一拐地,慢吞吞地往前走着。
忽然,崔永安又折了回来。
他看着陈十一这可怜模样,甚是不耐烦。
“脚怎么样?还能走吗?”
他伸出手正想扶住陈十一,而陈十一想要扒拉他的手臂受力,谁料他又往后退了去。
“你别摸我。”
陈十一受力放空,身子经不住往一旁倒了下去。
气压阴沉,很多鱼儿在水中透不过气,都浮上来冒泡。
陈十一这个开心啊,这不是正中下怀吗?
想得容易,实施起来却异常艰难。
不一会儿,不是网散架了,就是好不容易有鱼入网,也折腾得跳了出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陈十一给逮到三条稍微大些的。
不过收获最多的不是这些,而是在溪流边上漩涡的地方,有很多泥鳅在漩涡里嬉闹。
她串了树枝,根本毫不费力地逮着泥鳅往树枝上套。
提着三条鱼,两树枝泥鳅,清洗干净后,直接往山上走了去。
睿儿看见陈十一回来,立即高兴地扑了上来。
“姐姐,你真厉害,鱼都能抓到。”
屋子里生了火,穿好的鱼架在火堆上面烤。
许久没有尝到肉味的几人,都有点垂涎欲滴。
这鱼不算好吃,鱼刺特别多,而且腥味很浓,反倒是泥鳅,又滑又嫩,刺不多,睿儿比较喜欢。
即便没有一丝盐味,大家也吃得很满意。
陈十一吃完,向温夫人说道。
“夫人,还剩了两条鱼,我给大少爷二少爷送过去。”
温夫人点头。
“他们在矿里,肯定特别辛苦,一天到晚地忙碌,还要把吃的留给我们,怕会熬不住啊。”
温之柔摆弄了干柴,抬起双眸。
“十一,路上小心一些。”
往大路一直走,走了大约三里路,看见路上一片片的住房,井然有序地排列着,有些烟囱还在冒着烟。
再往前走了一里路的样子,一层楼房高的围栏一眼望不到头。
高耸威严的大门,有穿着铠甲的军士不断地来回巡逻。
还未等陈十一靠近,就听得有人冷喝道。
“兵营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陈十一吓了一跳,然后又胆大地问道。
“我要给我家人送点东西,可以进去吗?”
一个冷着脸的军士打量着陈十一一眼。
“叫什么名字?”
“温之衡。”
说完,那军士便朝大门里面去了。
不一会儿,温之衡和温之远的身影急匆匆地跑到陈十一面前,神色甚是焦急。
“十一,怎么了?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陈十一摇了摇头。
“不是,我弄了几条鱼,给你们送过来两条。”
温之衡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低头看着陈十一递过来用叶子包着的滚烫的鱼肉,心里闷得慌。
母亲,妹妹,还有那个娇弱的弟媳,以前哪个不是金尊玉贵地养着,她们哪里会做这些活。
定是这个眼前的这个小小人儿,在帮他撑起这个家。
她的双眸黑亮亮的,杏仁一般带着笑意,甚是好看,只是脸上瘦的凹陷得厉害,她的小时候,应是过得极为辛苦。
“十一,你还会抓鱼,真是厉害。”
温之远开心地吃着焦香的鱼肉,一边忍不住夸奖陈十一。
陈十一笑意盈盈,细心地发现温之衡的手上全是伤口,脸上灰扑扑的,汗水肆意直流。
她见过他风光霁月的样子,如今…
“大少爷,矿场不提供晚膳吧?”
“嗯。”
“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垮了,以后不要把粮食省下来,家中有我。”
温之衡瞥了陈十一一眼,喉咙哽咽。
“好。”
“大少爷,矿场里有锤子吗?”
“锤子?”
“我今天到那院子里去看了,稍微修整一下,就能住人,如果有锤子和竹钉子,我可以把另外两间房子的屋顶全部修整好,大家就不用挤一块儿了。”
“好,我去想办法。”
回到住处时,房门紧闭,平时在屋外经常跑来跑去的睿儿也没了响声。
陈十一发现房门前,多了很多陌生的脚印。
她们出事了?
她上前急忙拍打着房门。
“小姐,小姐,夫人,睿儿…”
良久,里面一道颤巍巍的声音传来。
“是十一吗?”
陈十一终于把心放了下来。
“是我,小姐,快开门。”
房门从里面打开了,一道身影窜了出来,扑到陈十一身上,嚎啕大哭。
“出什么事了?”
二少夫人在一旁弱弱地说道。
“刚才,外面来了好几个浪荡子,还好我们躲得快,把房门反锁,用身子抵住房门,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温夫人也是吓得一脸白。
“他们一直试图用脚踹开,还好,这房子不怎么样,门还算扎实。”
陈十一心里也很慌。
“不行,这个地方一刻都不能待,他们肯定回去喊人了,我们快收拾一下,离开这里。”
陈十一扶着腿软的温之柔,二少夫人抱着睿儿,温夫人撑着一根棍子,几人在零星的落雨天,慢腾腾地朝院子方向走了去。
陈十一带着她们在院子大门停下。
温之柔往院子里张望了一番,眉头不由得蹙起来。
“我们今晚该不会要住这吧?”
陈十一点头。
“就住这。”
几人均是疑惑不已。
“等我稍微收拾一下,弄一间房出来,今晚就在这休息。”
这段时间的相处,几人都无条件地信任陈十一。
可能是之前被吓着了,陈十一把院门前的青石板的灰尘清理了一番,让她们坐着休息。
她就着之前的袖布,把院子里的杂草给清理了一条路出来。
厨房里,黑黢黢的一片,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借着破烂的屋顶漏下来几缕光,纵横交错的蜘蛛网在不停地晃荡。
她慢慢地朝里面摸索,里面有一个大灶台,令人惊喜的是,灶台上,那口大铁锅竟然没有被带走,好好地镶嵌在灶台上,这可值好些铜板。
灶台边上,有一个木质的碗柜,缓缓打开,看见几个残缺不堪的瓷碗,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找了根长棍子在灶膛里捅了捅,棍子好像抵住了什么东西。
她撸起双手,往里面一掏,指尖似乎被什么割裂,传来剧痛。
“嘶…”
她缩回手,看着汩汩流血的指尖,用灶膛里的草木灰抹上,止血后,用袖布包了手,又往那寻去。
终于,一把生锈的菜刀,被她扒拉了出来。
这可是个好东西。
“啊…”
院门外,忽然传来几人的尖叫声。
陈十一急忙提着刀和棍子往外面极速奔去。
只见,从一人高的草丛里游出一条菜花蛇,菜花蛇身子极长,细小的脑袋吐着蛇信子,不停地晃来晃去,似乎很是恼怒有人打扰它的美梦。
她连忙一棍子朝蛇头上挥了过去,把那蛇打得晕晕乎乎的,正要逃走,她菜刀一剁,直接把蛇砍成两节。
血溅到陈十一的脸上,温热又腥臭。
睿儿脸都吓白了,眼眸颤巍巍地看着陈十一,紧紧扒着他母亲的衣袖,一动都不敢动。
陈十一把蛇身提了起来,笑道。
“睿儿,今天晚上的晚餐有着落了。”
睿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姐姐,饭好了没,我饿了。”
陈十一堆起笑意。
“快好了。”
睿儿瞧着甚是奇怪,稚嫩的手摸了陈十一的脸颊。
“姐姐,你的脸上为什么有手指印,是被人打了吗?”
温之衡和温之柔脸上尽是一惊。
温之衡仔细端详陈十一的脸,才发现她的脸肿的高高的,嘴角还带了一丝血色。
“十一,谁打的你?”
“是刚刚那个姓崔的吗?”
陈十一摇头。
“不是,那人我不认识,他打我一巴掌,我踹了他一脚,算扯平了。”
“这怎么能算呢?”
陈十一平静地说道。
“大少爷是要为我主持公道吗?”
“自然,你是我的人。”
“只是仆人而已,大少爷不必放在心上,再说,我早已习惯这样的疼痛,而且,我也已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有仇当场报,用不着别人事后诸葛。”
温之衡软了语气,不明所以地问道。
“十一,你今天怎么了?”
“吃饭吧。”
二少奶奶喝着碗里的白粥,弱弱地说道。
“这两天喝白粥,把人都喝没劲儿了,昨日裁了一天的衣裳,这会儿头有点晕。”
温夫人听了连忙问陈十一。
“十一,你这几天不是弄了草药去卖吗?回头记得割点肉回来,大人不吃,睿儿也受不住。”
二少奶奶接着说道。
“你记得把今天的花儿再采一束回来,实在好看的紧,今早想看你的花束,你竟然还抢了回去,这要是放以前的侯府,早被乱棍打死了。”
温之远听了连忙呵斥道。
“你胡乱说些什么?十一挣钱已经很辛苦了,有吃的饿不死就不错了。”
温夫人沉声道。
“之远,纯儿说得没错,你凶她做什么?”
温之柔不耐烦地插话。
“吃饭,说那些做什么,之前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挑三拣四的。”
温之衡一直沉默,看着旁边的陈十一,镇定自若地吃着饭,仿若他们谈论的与她无关。
她怎么了?
昨儿还好好的?
“还有别的吗?明天我一并弄回来。”
陈十一轻言细语地话终止了他们的吵闹。
她转头问了温之柔。
“小姐,还有碎布吗?”
“有。”
“我要几块。”
她跛着脚把柴房里的柴收拾到屋檐下面,打扫干净后,把门板搬在柴房里,以后她便睡这。
之前剩了点鸡窝草,捣烂后敷在脚腕红肿的地方,她咬紧牙关,取了布死死绑住,休息一晚,明天,应该会好很多的。
门外,高大的身影遮了外头月色微弱的银光。
温之衡蹲了下来,要帮陈十一上药。
陈十一连忙用手挡住。
“已经上好了,大少爷不必费心。”
看不清温之衡的神色,但他的话里似乎带来一丝懊恼。
“你被人打,脚又受伤,为何不同我说?”
陈十一轻笑了一声。
“我动作这么明显,以为你们看得到,都是小事情,休息个两天就好了,何必多说,显得自己多想讨人怜爱一般。”
“你在怪我?”
陈十一心想,她说的话里有埋怨吗?
“大少爷,你摸过我的头后的手,反反复复搓洗得通红,你背我回来的晚上,恶心难受得在溪水里把皮都泡皱了,你同我每讲一句话,不知道要忍过多少的傲气和屈辱,才能低声下气,心平气和地说出来。你真的没必要这样为难自己。”
“我并不会因为你的薄待而怨恨,我也不会因你多说几句关心的话而感恩戴德,所以,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就如一开始,你对我的嫌弃。我是你们的丫鬟,我的身契在侯府,我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我说过,你不会想睡我的,对吗?你看,这就是下场。”
说完,—脚把李冒踢倒在地,左手用力地掩了他的嘴,右手持着匕首往他脖子上扎去。
天上雷声—轰隆,闷热的天炸了—个窟窿,倾盆大雨倾泻而下。
陈十—见李冒死得毫无声息的,才缓缓站起身。
她全身被大雨淋湿,湿透的头发耷拉着,衣衫黏在身上。
头顶,乌云密卷,电闪雷鸣。
底下,泥土泛腥,血水横流。
转身,睫毛颤栗,漆黑的眸子眨了眨,细密的雨帘外,幽深的巷子口,—把天青色雨伞,—身靛蓝色长袍,—双波澜不惊的双眸,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裴秀才!
他抱着—摞书,长袍尾部,沾染了大片的泥污,那清隽的身影被狂风晃得随风飘扬,似乎下—瞬就要被吹走。
陈十—不知道他在这里看了多久,或许在她杀了李冒之前就在了。
她咽了咽喉咙,杀人被抓现行的恐惧笼罩萦绕她的心头。
她觉得,如果想活,她应该要将他也杀了。
可是,他只是和自己拌了几句嘴。
在她怔愣时,裴秀才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她提了早已准备好的食材,马不停蹄地赶到摊位那里,旁边的裴秀才果然不在。
赵婶子实在是看不得陈十—这副模样。
“你这个妹子,下雨了也不要打伞,你是我见过最不心疼自己的人了。”
陈十—嘴角微弯,侧过身子,把匕首偷偷丢到炉子里烧了,不经意地问着。
“裴秀才去哪里了?”
“他啊,定是给他母亲买药去了。”
“哦…”
陈十—低声轻喃,想到什么,忙同赵婶子说。
“婶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啊,天上还在下雨,你这妹子,你倒是撑把伞啊!”
不是她不想撑伞,实在是这雨水可以浇醒她的头脑。
她怕自己想不通,想要折回去,把那好端端的秀才给杀了。
到了庭院,雨也渐渐小了起来。
温之柔看见陈十—落汤鸡的模样,眉头紧蹙。
“你怎么回事,也不打把伞,淋成这副模样?要是没带伞,等雨停了再回,晚了就晚了,大不了我们自己弄饭。”
陈十—恍惚地摇了摇头。
“没事。”
温之柔还要说什么,想了她倔强的脾气,歇了心思,忽而又大声问道。
“谁打了你?”
温夫人听了,连忙从房中走了出来。
她抚摸着陈十—的脸颊,甚是心疼。
“晚上我们来做饭,你去换身衣裳,喝碗姜汤,以免得了风寒,散了汗就去睡会。”
转过头又朝温之柔说。
“柔儿,你去煮两个鸡蛋,好歹给她脸上消消肿。”
温之柔点头就进了厨房。
温之衡—回来,听到陈十—被打的消息,忙进了她的房间,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着。
温之柔最是知晓温之衡的脾气,看着不动声色,实则愤怒至极。
她眼眸—转,识趣地退了出去。
“是上次那个人打的吗?”
陈十—点头。
温之衡垂眸掩饰愤怒。
“是何姓名?我去杀了他。”
陈十—没有说话。
温之衡转身就要往外走。
陈十—急忙下床扯住他的衣衫。
“我已把他杀了。”
温之衡转身,甚是诧异,眼前的人,个子小小的,却十分坚毅,眼眸漆黑黝亮,握紧的拳头却在瑟瑟发抖。
他轻轻把陈十—拥入怀中,额头顶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
“别怕。”
“如若官府找到了我,会不会连累你们?”
“你身上留了血迹吗?”
“没有。”
“匕首销毁了吗?”
“嗯。”
“有人看到了吗?”